李绍骏和盛恒来的时候,李睿正在书房里面处理公务。
他在户部当值,做得是闲差。
这个差事还是先帝在的时候给他安排的,是对他这么多年流落民间的补偿。
后唐皇帝李牧虽然很讨厌他这个失散多年的哥哥,但是很是虚荣,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
他担心自己对李睿针对得太明显,会对他的名声有碍,登基之后,并没有削去李睿的官职。
李睿虽然做得是闲差,但为人和善,很是勤奋,又很为百姓着想,在回到长安的这些年,建立了很好的口碑,很多名士都对他赞不绝口。
但是他们也只敢私下里称赞而已,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他结交。
一方面是因为李娴韵不知何种原因成为后梁质子的眼中钉,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李睿与李牧玄妙的关系。
若不是李睿流落民间,作为先帝的嫡长子,他才是应该登上帝位的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李牧才对李睿非常仇视,明里暗里打压。
说来李睿也是神人,虽然他流落乡野,但是却毫不粗鄙,念了不少书,养的三个儿女也是个个知书达理。
李睿为人豁达,并没有因为李牧的打压而意志消沉,让人心生佩服。
盛恒被引到书房,向李睿道明来意。
李睿心内激动,李娴韵去契丹的这些时日,他没有一日不牵挂她,若是有熟人替他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好。
不过,等冷静下来,李睿看着盛恒不无担忧地问道:“恒哥,此去契丹你可有打算好?”
据说耶律焱性情粗野,阴晴不定,他害怕盛恒此去,会让耶律焱心生嫉妒,到时候再让娴儿的日子愈加艰难就不好了。
做爹娘的,总是自私的,替自己的孩子打算的会多一些。
盛恒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宽慰道:“王爷放心,我只是以哥哥的身份去跟娴儿见上一面,若是娴儿过得好,我绝不打扰。”
李睿知道自己劝阻也是无用,盛恒若是执意要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睿对门外说道:“来人,请夫人去花厅,让她把给公主准备的东西都带上。”
李娴韵走的这段时日,邱倩云想女儿的时候就会给她准备东西。
虽然她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跟她的娴儿相见,可是万一能见一面呢?
她心中的希冀之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吩咐完下人,李睿对盛恒说道:“恒哥,你先去花厅稍等片刻,本王给娴儿写封书信就过去。”
盛恒抱拳行礼,甚是贴心地说道:“王爷您慢慢写,我明日才启程去契丹,时间充裕。”
“好。”
李绍骏带着盛恒来到花厅坐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邱倩云便带着李娴漪来了,身后的丫鬟手里拿了两大包东西。
待丫鬟把东西放下后,邱倩云便让下人们都下去了。
邱倩云有些抱歉地说道:“恒哥,东西有点多,你若是不方便带,本妃再挑拣一些。”
盛恒说道:“不用,方便的。”
李娴漪走上前递给盛恒一卷画。
“盛大哥,能把这幅画给阿姐吗?这是阿姐教我画的,阿姐走得匆忙,我那是还没有画好,眼下终于画好了,我想送给阿姐。您再告诉阿姐,我在家很听话,没有惹父王母妃生气。”
李娴韵兄妹三人性情很不一样。
李娴韵性格温婉恬静,李绍骏虽然外向开朗,但是还算沉稳,唯有李娴漪古灵精怪,活泼好动,常常像一个男孩一样横冲直撞。
李娴韵和亲契丹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李娴漪。
李娴漪算是李娴韵从小带大的,与李娴韵的关系很好,很是依赖她,只是说了几句话,眼圈便开始红了起来。
盛恒张口说道:“好,我一定把这幅画连同你说的话带到。”
李娴漪“嗯”了一声回到邱倩云身边。
邱倩云见她已然眼眶湿润,搂着她安慰道:“别难过,有机会的话咱们还是能够见到你阿姐的。”
李娴漪窝在邱倩云怀里点了点头。
她仅有十一岁,却长得极快,只比邱倩云矮一点点。
李睿很快便带着书信过来了,把书信交给盛恒。
夫妇俩又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盛恒只坐了一会儿,便推脱有事告辞了。
自从李娴韵和亲契丹之后,他瘦了很多,周遭的人再也没见他笑过。
夫妇俩本来想宽慰他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年轻人的事情需得让他们自己解决才行。
李睿没有再留他,让李绍骏送盛恒出王府。
李绍骏送完回来,见三人依旧在花厅,便说道:“父王,母妃,今日我从学堂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小混混纠缠,有两个契丹人把我救了,他们说是耶律焱派来保护睿王府的。”
邱倩云闻言,担心地问道:“骏儿,你可有受伤?”
“没有。”
李睿沉默片刻,说道:“看来耶律焱真的对你阿姐挺好的。”
其实他早就明白,朝廷之所以派人保护睿王府的安全,都是看在耶律焱的面子。
上次他的马车被歹人拦截,也是几个契丹人救了他。
凭着这些事情,李睿很难对耶律焱产生不好的印象。
只是世间的传言又不免让人忧心忡忡。
传言说耶律焱身长九尺,长得奇丑无比、凶神恶煞,且生性残暴,是以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李绍骏轻“哼”一声,“那他也配不上我阿姐。”
若是他知道自己不久之后会对耶律焱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天姐夫长姐夫短的喊,估计便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李睿抬眼看着他,神情严肃。
“骏儿,你不要掺和你阿姐的事情,一切都让你阿姐自己拿主意,不要给你阿姐添乱,知道吗?”
这些年娴儿已经过得够辛苦了,以耶律焱残暴的性情,若是知道睿王府对他有敌意,不知道会将怎样的苦难加注到娴儿的身上。
“孩儿知道了。”
为了他阿姐,他是不会任性而为的。
不过眼下都是自己人,不用害怕说的话对阿姐造成不好的影响。
“只是可怜了盛大哥。”
一家人闻言都不再言语。
因为他们都很赞同李绍骏说的话。
但是世事艰难,又有多少人能事事顺心顺意呢?
李睿看着李绍骏,问道:“骏儿,你可知今日围堵你的是何人吗?”
“无非就是学堂里那些不学无术又看我不顺眼的纨绔子弟,我已经习惯了。让他们尽管堵,我刚好拿他们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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