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雪夜狐(1 / 1)

时间之塔 鬼谷箫 1985 字 8个月前

梁奇曾经探听出这样一条让人惊异的信息——冥山的山洞里藏了重月龙女的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如果还留在重月身边,天庭就无法明目张胆地找抓她。这个东西被一个二百五吹得很有几分神奇色彩。那个二百五把不该告诉梁奇的事情都跟梁奇说了,最后竟也没被人发现,只是他此后日子过的并不怎么舒坦,总是被派到那些最烦人的工种里去。这个家伙大约还不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好的结果了,因为如果他的领导真的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自己就要被秘密打入地狱深牢了,说不定最后还会被送到血杀那里去。

还是回来说冥山。

冥山山洞里确实压着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也确实很特殊,但是这个东西并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样色彩斑斓,散发着奇怪的妖冶味道。实际上这件东西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出现过,那就是那个硕大的海螺,她曾经在雨花潭水中栖息,她曾经洁白光亮如新雪,但她终究变成了深夜的黑色。出走的翼蓝龙女把她交给了神龙,她吸尽了重月身上的怨气,那些怨气在她的身上凝结成浓浓的毒汁,神龙只有用火红的鳞片压着她,让她安静。

茗远真人记得他和一些道友相会的时候,曾闲聊到与冥山相关的种种。有人曾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前世的冤孽也未可知,总之龙族也有解不开的疙瘩,也非无羁绊。依我说那冥山倒也笼住了龙族的心事,要是一直不曾被铲平,也算是好事了……”

神龙也好,老族长也罢,到底还是没能把那海螺怎么样。包括出逃的重月和游荡的埙,也没能看住那海螺。这样看来倒真不知道是那一世结的怨了,总之龙族这千百年来的泪水倒有一多半是被这海螺给闹出来的。

不过二百五就是二百五,他到底还是说了些傻话。当时梁奇拍了拍他他就忘乎所以了,其实那冥山被铲平的真正原因他是不知道的,他说的那些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事实是这样的,冥山被铲平的真正原因很机密,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只有六个,这六个人里有三个是天庭机要部门的头头,一个是欧阳赛莲,一个是神龙,还有一个是编故事的鬼谷箫——要是不算我自己,那就只有五个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一大段事由都要让我来讲,因为别人不知道,包括齐安安。而知道的人现在在忙些别的事情,比如赛莲,她现在看上去很冷静,其实脑子早就乱了,这是后话。

简单交代了吧,冥山被铲平的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安安稳稳地呆在冥山山洞里的那个大海螺突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的,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找重月或者是别的什么龙族成员。总之她在离开的前一夜就在冥山里吐了很多毒水,那些黑色的汁液饱满鲜亮,带着华丽的死之气息窥探地府的门口。上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当然吓傻了,但是就像前面解释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天庭里那些人都不知道这冥山到底有哪些故事了。他们不知道冥山能挡住龙鳞鉴的光芒,也不知道冥山里还镇着一只无辜而凶残的妖孽。他们以为那一带的地气被冥山给吸冒了,那些鬼魂的味道让这座并不险峻的山不堪重负。如此一来大家觉得还是吧山铲平了的好,要不然地府的气味继续从山上冒出来会让所有人都郁闷。

这件事进行得很仓促,因为这是个笑话。一座被天庭放在地府附近的山居然承受不了地气了,这就像是国家盖的房子突然豆腐渣了一样,这是常识性失误,很低级。

冥山的这一段故事齐安安也没有打听出来,但是她打听出来了冥山铲平以后的事情。

齐安安给茗远真人单独挑出来的这份资料并不厚,几眼就能看完。

冥山被铲平之后,如大家所知,再没有一座屏障来挡住龙鳞鉴的光芒,于是才有了那个奇怪女人在地府的出现。

就是那个女人,她的前世是一只被熬死的鹰,她站在三生石前却看不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她当然也是有前世今生的,但是她看不到。

就算是时隔多年,茗远真人也觉得疑惑。齐安安下决心端掉赤奴无非是因为忍够了他那为所欲为的样子。这冥山的事情按说和赤奴的关系并不算那么紧密,齐安安怎么会查访得如此细致呢?

齐安安没有查出海螺的事,那是因为她和龙族的人并不很熟络,埙也是她很晚才认识的。如果没有这一层,兴许她什么都知道了。

茗远真人正沉思着,那两个人满面通红地过来了。

“老人家,”一个说,“老人家你运气很好——上边审了,很快就要派人来了……”

茗远真人倒没想到事情还不是那么难办,一时间竟有点接不上话来。

果然,另一个人说,“上面说了,很快就可以发兵,只是……只是还有领导要和你谈谈,就问点情况,您别太和领导犟就行。”

茗远真人问,“你们光顾着审我了,不耽误那边救人么?”

两人面面相觑。

茗远真人淡淡道,“想问什么尽管问,只是你们要先发兵救人才行。如果要等到你们问满意了再派人,我可就不依了。”

那两人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听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道:

“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往渡云阁派兵,老神仙请这边坐吧——”

在冰冷的气息中,埙和瑶成发现大厅里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阴森了,一双双鲜红的小眼睛就在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嚎叫声在一瞬间停息,那些眼睛如同要滴下血来,怯怯地落在瑶成和埙的身上。

朱焦和季航也傻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赤奴冷笑着说,“我看上的不是渡云阁的别的,正是天庭派到这里的雪夜狐。这些小东西我在和蚩尤、血杀一处的时候就见识过。那时候我和血杀从沼泽地里抓了老鼠强配给逮来的雪夜狐,竟繁殖出了一种伶俐过人的小动物,真是惊喜,惊喜。”

瑶成轻蔑而愤怒地说,“那雪夜狐原是女娲时代跟随各女神的守护者,他们本也是高贵的神族,只为在洪荒时代保护女神才放弃了化作人形的法力……你竟敢如此玷污雪夜狐,真是丧心病狂了!”

埙气得嘴唇发白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赤奴本来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有的话不说也罢。

赤奴满不在乎地瞥了瑶成一眼,“你这些话留到你师父跟前去说吧,你个小剑仙,眼看小命都要没了,还这么假正经。”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迅速向瑶成和埙围了过来。在近处他们才看清楚,那些眼睛正来自一只又一只数不出数目的大白鼠,那些大白鼠全都是满嘴的长牙锋利如刀。瑶成恍然想起自己从夹层掉下来时看到的那只小兽!

“这些小家伙都是我亲手养育和训练出来的,”赤奴笑嘻嘻地说,“渡云阁里的雪夜狐到底还是没有他们中用,但是没有雪夜狐就养不出他们来,唉,这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转而又对朱焦和季航说,“他们可比你们听话多了,还耐折腾,还轻巧,你们说呢?”

朱焦和季航马上就明白了赤奴话中的意思,两人心里全是咯噔一声。果然果然,赤奴没有他们是什么都能干的!这个矮子有了这样一个白鼠兵团,又有什么消息探听不出,什么东西找不到?这个赤奴倒早该把这些宝贝给唤出来的,早早见识了这些小东西,他们俩哪还敢造次!

埙长叹一声,“也好,总算把你的这点家底给掏出来了。赤奴,你闹了几千年我们龙族的家事,我们却对你的宝贝没什么概念,这实在是不妥。今日一见,我心里倒也平衡。”

赤奴很不喜欢埙这股随时都可以回到安然的高贵气,他把眼睛眯起来打量着这个已经经历过沧桑的红衣少年。“你还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说出来,等一下他们高兴了,你就没机会了——”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呢?”埙却笑了出来,“我们也算是老对手了,这些年我倒一直在关注你的动向,谁想你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看来你在渡云阁的这份差事当得倒滋润,不给你找点不安心,也是在是不合适。”

埙的语气一转而变得冰冷,那些围上来的白鼠似乎怔了怔,只见一道银光飞闪,近处的几只白鼠已经惨叫着被抛到了远处!

银光垂指地面,众人只觉得这大厅中又明亮起来。自埙手中垂下一条绵长的钢索,散发着决然的冷光,正打在赤奴丑陋的脸上——

“给我上!”赤奴登时拉下脸来,那些白鼠一跃而起,向瑶成和埙潮水般涌来!

瑶成飞快地拔剑,一扬手已经掀掉三五只白鼠,再一扬手,又是三五只……这感觉倒不象是在打架,而象是在砍野草开路!他顾不上想,只有运足力气,尽可能快地挥剑。瑶成甚至不知道埙现在在什么地方,离他到底有几步的距离。他只是偶尔看到些闪烁的银色光泽,心里便踏实一些……

赤奴的冷笑又自前方传来,“怎么,你们就这几招了么?这倒让我有些失望,凭这两手要对付我的宝贝儿们,那是万万不够的。你们也不过是招架着而已,等你们精力耗的差不多了又将如何呢?”

赤奴知道,他不需要等太久。

瑶成没有太在意赤奴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去反映。而当他想到赤奴的话时,他的腿上已经爬满了白鼠。它们争先恐后地撕咬着他的衣衫和靴子,瑶成略动了动步子,却感觉到有千斤的重量压在腿脚上!

白鼠越来越多,就像涨潮时候的海水。瑶成怎么也想不通,赤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繁殖出这么多怪物的。渡云阁的雪夜狐也多不过三十只啊……

这些大白鼠确实是罕见的凶猛和狡猾,瑶成感觉它们不但爪牙锋利而且冰冷僵硬,甚至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瑶成顾不上观察的是,那些被它们掀翻在地的白鼠又迅速地爬了起来,甚至有些已经被剑锋、索鳞撕碎的小怪物也飞快地将自己拼接起来,一骨碌又蹿了上来!

不对,不会这么简单。

埙冷静地感觉到了这些异样,他下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这些白鼠不是活物,它们只怕都是些僵尸!

赤奴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厅中的厮杀,埙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很偏执的兴奋。这种兴奋肯定了埙的推测。

这算不算自己的千虑一失呢?埙很想苦笑。

其实来之前,他们早已经猜测到赤奴会拥有一支秘密兵团,埙甚至已经下了断言,这个秘密兵团定然是由特殊的动物组成的。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个僵尸兵团,尽管他们都知道赤奴有多残忍恶毒。

赤奴悠然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吃不消了?想来龙魂的这条银索就是传说中压在紫月宫冰井里的千梭愿吧?看来你还是花了心思的。这千梭愿对付猛兽倒是很保险的,可惜我不太喜欢活物,所以你这玩意只怕也没什么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