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修长的身躯扭曲着瘦弱,叶孤城提着剑行走在空荡的街上,剑柄上的挂珠摇晃着。
一袭烟蓝蓦然出现在身前不远,衣袂翻飞,脸上的哀伤淡淡流露。
是陌离。
叶孤城止步而站,低头打量着修长的手指,「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因为我是陌离。」
叶孤城轻轻一笑,他很少在人前笑,他只在陌离面前笑。或许,他也在她面前笑过,但,有没有笑过呢?他忘了,他想不起以前的一些事了。
或许那些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的东西,根本没发生过呢。
但,既然没发生过,那又为何会出现在脑海中呢?
他想不起来了,他经常忘记一些东西,甚至,不久前的一些事也会忘记。
他有时也会想起,但,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他不想去想。
那,干脆忘记好了。
叶孤城信步向前,陌离抬起手,「站在那。」
叶孤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陌离,那张倾城的容貌,那张让人看着心碎的容貌。
陌离抬起头,望着天空稀落的星空,一双如水的眸子隐现一抹淡淡的哀伤。
「今夜,会有流星么?」
叶孤城抬头望去,「或许有,或许没有。」
陌离低下头,叹了口气,「流星代表希望,而你的回答,太犹豫。」
叶孤城又低下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有希望又如何,没有希望又如何?」
陌离转身,步伐轻快,似飞舞的蝴蝶。但叶孤城知道,那是哀伤的曲子,来自心底的哀伤。
「你若不抱希望,又怎甘心加入祸水,你若不抱希望,又为何不离去?」
叶孤城停止看着手指的目光与思绪,闭上眼,深思了许久。
「我抱希望,是因为你。不抱希望,也是因为你。」
陌离轻轻一笑,似城墙倒塌时那绝世的一靥。
「你经常想不起一些事。」
叶孤城睁开眼,「你都知道了?」
陌离点点头,脚步轻点,与叶孤城一步之遥。「你可是我祸水的霓裳轩主,就算再小的事,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大事。」
叶孤城修长的手指在月光的映射下,似一爪阴寒的利爪。「你的话,让我有种拉拢人心的感觉。我不喜欢。」
陌离嘴角一弯,咧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可不是拉拢你噢,你可是我的手下,我有拉拢你的必要么?」
叶孤城抬起头,望着陌离一阵出神,「我就是喜欢这样,刚才你说话的那个样子。我很安心。」
陌离转身行去,「你可真是贱,对你好还不行,非要人家拿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我喜欢。」
听着前方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叶孤城嘴角一勾,抹出淡淡的笑容。
那才是他心中陌离该有的样子,因为,她是祸水的领袖。
抬头望望天,弯月皎洁,叶孤城眼神陷入迷离,喃喃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我似乎,想不起来了。」
望着远处那道烟蓝的身影,叶孤城甩了甩头,踏步跟去。
身后,是月光洒落的一地斑驳。
自古男儿流血不流泪,血为谁流?对于乌迈国数万将士来说,唯一的,乌迈国。
对于李长安来说,则是大唐。
十月边疆,风沙蔽日,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肃然站立在一座高台下。
鲜艳的红色盔甲,寒光四溢的兵刃。
李长安赞然的看着台下的数万乌迈将士,转过身朝身后的副将点点头。
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身着威武的盔甲,秀气中带着一丝毕露的锋芒,此人正是李洵。
李洵上前两步,从腰间抽出一折卷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捋,布帛卷轴铺展开来,李洵大声念道。
「我乌迈国民本安居乐业,与世无争,奈何大周欺我太甚,今大周侵犯我乌迈国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无数乌迈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今,前线告急,我们的兄弟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男儿怎容得此情此景延续下去,男儿在世,当报效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捍卫国家尊严,保护家人亲朋,死不足惜!」
锵锵言语,听之让人热血沸腾。
台下数万将士高举兵刃,齐声大吼「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死不足惜!」
李洵回身,立于李长安身旁,看着台下被激起万分士气的乌迈将士,赞然道「你还真是个野心家,不过这些将士的情绪太容易被挑动了,万一被敌人反将一军,可就不妙了。」
李长安闻言,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去,「他们的**,是为国家与亲人的安危,大周再怎么挑拨,也撼动不了他们的信念。」
顿了顿,李长安又道「这些兵,你练得怎么样了?」
乌迈军的训练任务是由李洵负责,李洵是杰出的练兵统帅,李长安断言,假以时日,李洵的能力绝不低于三国庞统。
李洵问道「你觉得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与大周对抗,胜负是多少?据情报,大周这次派出的是何重领兵。」
李长安摇摇头,「虽然你在练兵方面的造诣颇高,但乌迈将士的底子太弱,以你的练兵方法,依然无法在半年内将乌迈将士的战斗力提升太多。而胜负,如今还不得而知,行军打仗,变数太多。」
李洵叹了口气,「这数万将士,花费了我半年心血训练而成,从一群毫无纪律的军痞练成正规军,这支军队如今可以说是乌迈国的王牌军了。比起大唐虎贲军,相差太多,但比起大周的铁血军,也是不相上下的。」
李长安微微一笑,李洵能说出这话,绝不是逞一时口快而大放厥词,而是因为他的自信。
李洵说的,李长安不疑有他,绝对坚信。
忘着台下群情激愤的将士,李洵心中暗暗自语,「和蓝月军比起来,你们,能胜么?」
出征时辰已到,台上燃起烽火,一阵激昂的擂鼓声后,乌迈数万将士整齐划一的转身列队朝牵线开去。
望着如潮水般褪去的军队,没有一丝杂乱的声响,也没有一丝紊乱的破坏队形,除了脚步声,再难听见一丝其他的声响,李洵等人不禁为这支军队的素养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