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离今天起的有点晚,最近身体不知怎么倦倦的,也许与这隆冬的寒气有关吧!她匆匆的吃了早饭,也就去前面看热闹去了。怎么说,也是开开眼界吧!落纱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忆离自然是从心底替她高兴。
走过长廊,看见来来往往的许多人在忙活着呢!她心想应该会碰到家墨吧!自从家墨跟了子君以来,忆离就能经常的见到他了。怎么说,子君也是徐家的大少爷,老爷不在的时候,大多是子君管着这个家的。
只是在众人面前,忆离从来都不敢看家墨。她怕万一漏了破绽,无论是谁都会被徐家置于死地。
果真,在转角的地方,忆离看见家墨正在指挥一队人往里搬东西。如今的家墨,再也不用穿那身土里土气的衣裳,她的家墨就应该是帅帅的,有大将之风的男人。忆离心里想着,就趁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给家墨一个微笑,这样她就很满足了,很久很久心里都是甜甜的。
来到落纱房里的时候,落纱正坐在镜子前面梳妆,手里拿着一包像是胭脂的东西,细细的涂抹在脸上。
“呀!落纱姑娘正打扮着呢,要嫁人的姑娘了,就是爱美了呀!”忆离边掀着门帘往里进边戏谑道。
“忆离姑娘真是爱笑话人呢!我哪会什么打扮,还得姑娘来教教我才是!”落纱起身朝忆离笑了笑。
“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忆离好奇的看着落纱手里的这包胭脂。
“哦!这是宋妈妈今天早上给我的。说是她们家的祖传秘方呢!涂了可以使肤色变好些!我就试试!”落纱继续对着镜子涂抹起来,“可是我总觉得有些红热的感觉,不会这就是效果吧!待会儿我给忆离姑娘包些回去试试!”
“我就不用了,都人老珠黄了!还是算了吧!”忆离回答着,又突然想起来,三太太约她今天去看戏,所以就辞了落纱,往沁梦园去了。
自从三太太替落纱说了好话以后,忆离也和她走的亲近了些。这晌午刚过,忆离和梦瑶还在戏园子里没回去呢!就听见府里的后堂又吵闹了起来。
不一会,就来了一个小厮叫忆离和梦瑶回去了!说是二小姐的脸被茯苓硝给烧坏了,老太太叫都过去看看。
“落纱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茯苓硝那种东西怎么能涂在脸上呢?”三太太边掀着门帘往里走边埋怨道。忆离跟在她后面。
进门后,忆离看到落纱的脸红肿着,难看极了。她心里十分可怜这个善良的姑娘,就走到她身边拿起旁边的药替她细细的涂抹起来。落纱眼眶里含着泪,却隐忍着没有掉下来。
“二姑娘,你那茯苓硝是哪里弄来的?”三太太梦瑶接着问道,“我们府里好像没有这种东西吧?”说完,她狠狠的瞪了大太太一眼。
却见那大太太面不改色的坐着。
“是宋妈妈给我的,她说这是祖传的护肤的药。”落纱委屈的说道。
“宋妈妈?哪个宋妈妈?把她传上来,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要害我们二小姐?嫉妒吗?按理说要嫉妒也轮不到她呀?倒是某人指使的吧?”三太太一连串的问号。她真是替这些善良的人打抱不平,凭什么就总是欺负老实人。
大太太终于发话了,“三太太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指使的不成?”
“不是怀疑……是确定……!”三太太故意拉长了语气。
“你……不要含血喷人!证据呀!有本事你找出证据呀!”大太太恼羞成怒。
“证据?这还不好找?把宋妈妈叫上来问问便是。来人呐!传老太太的话,叫宋妈妈过来!”梦瑶大声的吼着。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丫鬟说宋妈妈今天早上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望太太们再等一会。”
“什么没回来?我看是畏罪潜逃了吧!这下子有人可高兴了,打死也不出证据了!”梦瑶气愤的说道。
“你……”大太太都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这件事待会再说!现在关键的是,落纱的脸变成这样了,我们怎么和南安王爷交代?这要说是毁了脸,不是让王爷觉得我们徐家故意和他作对,不想嫁嘛!再者说,这聘礼都收下了,难道我们还能给退回去?”老太太愁眉苦脸的说道。
忆离心想:“你们这一大家子人还真是奇怪,落纱姑娘的脸伤着了,大家竟然不但没有关心她的伤势,没有查处是谁干的然后严惩不贷,竟然想的是怎么解决王爷婚事的问题!”她叹了一口气,觉得真是悲哀。
“既然这样了,我倒有一个主意。”子君说道,“当初王爷只说是徐家的小姐,并没有说明是哪个小姐,不如就将落冰嫁过去吧!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再发现也纵然是晚了的,王爷也不能埋怨我们徐家,只怪自己没有调查清楚罢了!”
“不愧是一个娘生的,娘三个还真是一个鼻子里出气哈!”梦瑶接着讽刺道。
“好,就这样吧!再过两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叫落冰好好准备准备!”老夫人起身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站在旁边的落冰一直一言不发,可是在听到老太太的这句话之后,她就心酸极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件事除了大太太会搞鬼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想当年,老太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绝对是用尽了心机。要怪只怪你太单纯,自己不知道防着别人吗?自古以来,哪家的三妻四妾的不是斗得你死我活,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众人都离开后,忆离拉着落纱的手,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看见落纱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忆离看着落纱这样就心疼得慌,她拿出手绢慢慢的替落纱擦着泪,只见得落纱这姑娘趴在忆离的肩膀上抽搐的厉害。
忆离知道,这次她自始至终都处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看这场真实的勾心斗角。她不觉得打了个颤:“自古都是这样?难道自己也要变成这样吗?”
忆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这样,其实,谁也不知道。
“落纱姑娘,开心点。给王爷做个小妾,算什么风光的事呀!往后的日子说不定姑娘就能嫁给谁呢?再说,这茯苓硝只是刺激皮肤罢了,日后就会好的。”忆离安慰落纱道。
其实,也只是安慰罢了。谁都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日后还会有更好的人吗?
不管怎么说,这落冰出嫁的大日子终于到来了,极冷的冬天了,徐府上下还是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这也是继老爷的寿宴之后,徐家的又一件大事。
一大早的众人就都忙碌了起来。大红的灯笼绵延几里,挂满了徐家门前的街道,两旁用红色的幔帐遮出了长长的空闲之地,用作轿子来去的专用道路。徐府里面也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大家都穿了大红的衣裳,头饰自然也是金银珠宝戴着,越显得贵气越好。大堂之上红红的‘喜’字映的整个屋子格外的富丽堂皇。徐府里里外外都溢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人喜庆,连那只惹人厌的鹦鹉也显得喜庆多了。
可是,这个日子,出嫁的落冰是欢喜的吗?
荡冰阁里,落冰呆呆的坐着。不梳妆,也不更衣。大红的嫁衣,金灿灿的头冠,只会让落冰的心更加酸楚。想着想着她的泪就滴落在这鲜艳的衣物上。她有心爱的男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发誓非他不嫁的男人。怎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究不是每一个女子,她喜欢的男子也恰好喜欢自己的。现如今,自己就要出嫁了,嫁给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无论如何,也要在出嫁之前问一问流风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了房门。任凭自己的丫鬟在后面大声的叫着。她知道顾流风就在堂前坐着,等着见证自己出嫁的场面。她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顾流风也是刚进入徐家,今天是徐家的大日子,爹不能前来,就派他带着一份礼过来了,况且,他和子尘的交情不浅,过来祝贺一下也是应该的。他正好入座的时候看见了忆离,好久不见了,苏忆离的眉眼间还是透着若有若无的忧伤,他也就走上前去和忆离攀谈了起来。
“顾流风,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这堂堂徐家大小姐突然出现也就罢了,还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啊?落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流风疑惑的问道。
“你给我一句话,这么多年我也不算白等了,你若是答应娶我,我徐落冰就算是被王爷千刀万剐,我今天也不穿上嫁衣嫁入南安王府。”落冰流利的说道。
“落冰姑娘还是听徐老爷的话,嫁给南安王爷吧!流风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姑娘嫁过去自是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顾流风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还是没半点改变。
“苏忆离,你这个贱人!”不知为何落冰突然冷了脸子,竟然骂起了忆离。“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了我爹,勾引了我哥,还要来勾引流风。你这贱人!”说着落冰就扬起手臂,眼看巴掌就落在了忆离的脸上。
忆离直接慌了,她还没来得及明白此时的状况,就要被别人打一巴掌。
“别闹了!”流风的手狠狠的抓住了落冰的胳膊,忆离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瞳孔里面的怒火,他皮肤下面突起的淡蓝色的血管,他的眉紧紧地拧着,然后慢慢的松开落冰的手,转过身,决然的离去。
落冰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这个世界的爱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自己的所爱的。
忆离看见落冰滚落的泪水,她突然又有些心疼这个姑娘了,尽管她傲慢,有大小姐的脾气。可是,她敢于说出自己心里的爱,敢于为这份爱去追逐,这就是最勇敢的。只不过,她用错了方法,只能使她离自己的所爱越来越远。
大红的嫁衣映的落冰的脸庞也是红通通的,她就这样离开了徐家,嫁入了南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