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突变(1 / 1)

奸臣当妻 玉非妍 2474 字 8个月前

倾世剑之事尚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之中,帝都之中流言再起。

问题出在裴帝师身旁的某位谋士身上,这位还不知姓名据说是前废帝侥幸逃过死劫、幸存下来的唯一的儿子,一直被人秘密的收养,最后投靠在裴帝师的门下。

先有倾世剑,再来一个废帝之子,关于裴帝师拥立当今圣上的真正目的众说纷纭。

接着便有人高密,说是裴帝师的谋士们此事此刻正聚集在无山楼内,秘密策划危害皇上、营救裴帝师。

此事,巫罗虽是不大相信,但是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也在明的暗的注意着。他想先将此事压下来,待调查清楚之后再上报给皇上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得派人领兵前去无山楼找这几位谋士。

若是一走了之,恐怕会落人口舌,对裴帝师更为不利,苏起遥等人虽然早就得到消息,却依然乖乖的待着无山楼内“束手就擒”。

巫罗的官兵带来后,将他们悉数带回帝都府尹的衙门看押住,以免横生枝节。

因为不知这位废帝之地的情况,巫罗只得从每一个人的身家底细查起,又是一番劳心费力的事情,不知道这流言蜚语的几时才能消停。

而此时此刻帝都某个角落的茶楼内,许子焕将一份文书推倒对面老者的面前,出奇的和善平常的笑道:“这是您想要的东西……”

老者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亮光,虽然只是转瞬之间,却仍被许子焕敏锐的觉察到了。

“……其中的一半。”他补充道。

老者伸出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又掩饰住心中的不快与厌恶,拿起文书看了看,凝重的面色却并未因此而缓和下来,阴冷的目光扫一眼对面笑的很欢乐的青年。

“我请求您帮助的事情,就烦请多多费心了。”许子焕的语气难得的客气,一旁的杭友春听着十分的不舒服,不由地捂住嘴巴轻咳几声。

老者抬眼看看他。

许子焕瞪眼杭友春,不好意思的对老者说:“对不起,下人不懂得规矩,在老大人您面前出丑了,晚辈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的教训教训,免得下次再让老大人您不高兴。”

许子焕的态度让老者心里多少舒服了些,毕竟罪证掌握在别人手中,原本该低声下气的是他。

“这话好说,我和德王也是多年的好友了。”一字不提那份文书,为的便是面子。尽管老者胡子雪白,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苍老的痕迹,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的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的喝口微凉的茶水。

许子焕起身,微微的向老者行礼,“那就劳烦老大人了。”

“事成之后,记得剩下的一半!”老者猛然加重语气,气势顿时压人一等,威严肃穆的注视着略为显得谦卑恭敬的许世子,“我可不想坏了我们两家的交好。”

“这个我懂。”

再无其他的话,老者起身,大步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许子焕回到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喝茶,之前那副少见的模样早就没了踪影。杭友春瞧着他这样,不禁蹙起眉头,露出不爽的神色。

“怎么,对我有意见?”许子焕歪着脑袋瞅他。

“世子不会像你刚才表现的那般谦和……”杭友春尖锐的指出,“太不正常了,会叫人起怀疑的。”

“许子焕”嘻嘻笑起来,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过了好半天缓过气来,断断续续的说道:“难不成……难不成你想让……许家和姓易的老头结,结下更深的怨恨?”说着,他忒鄙夷的别过脸去,“老杭啊,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以前不觉着你很蠢的呀?莫非是和那个高傲自大的许世子待的太久了,跟着愚钝了?”

杭友春抿紧嘴巴,注视着那张和许子焕一模一样的脸庞不说话。

“你想想看啊,人家易老大人以前那是坐在高高的位子上的,除了四大辅臣和皇上,大家都对他都是低三下四,恭恭敬敬的呀!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小辈了。要不是因为遇上乱世早早的退隐了,现在也是呼风唤雨的一大人物!

“你说说,如今被还没摸到王位的小世子来了个要挟,叫这种大人物咽得下这口气?这个仇啊怨的已经结下了,就该想方设法的赶紧的给结开才是。若再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人易老大人心里怎么想?这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瞎添乱嘛?”

杭友春就是看着他不说话。

看杭友春不说话,“许子焕”摇摇头,叹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毕竟是在许世子身边观察这么多时日了。哪些人该友好谦和的对待,以促成大事,哪些人该像许世子的态度去相处,我分的一清二楚。”

杭友春又是沉默了片刻,答道:“那就好。”

“许子焕”有些忧愁,他这个好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果然许世子是个不上道的主子,跟着真没什么好下场。

这一次,他凭着一手高超的易容之术,乔装易容成许子焕,代替他留在帝都之内,是踩在刀尖上的买卖,搞不好他自个儿就要成了姓许的替死鬼。

可是,偏偏有那么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就是这么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俗人。再说了,不豁出性命去冒个险,哪那么容易赚到大把的银子。

“许子焕”长长的叹声气,总算引来杭友春的关心,“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子焕”摇摇头,“看你发呆,让你回个神。对了,许世子怎么样了?该是顺利去了隐蔽的地方缩起来了吧?”

“出了城之后,就没了消息。”杭友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刚托人捎了信儿来,叫我们万事小心一些。他已经在深山之中寻觅到隐秘之处,暂且安顿下来。一来现今回封地去也不太安全,二来传递消息也方便一些。”

“哎哟,还挺关心的人嘛。”“许子焕”讥嘲的笑道,“你可别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家可是为了自个儿的大业。”

“我懂。”杭友春目光深邃。

“许子焕”决定不再搭理精神恍惚的好友,望向窗外,听着隐隐传来的喧闹之声,感受到帝都之繁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明天又有好戏看了。帝都果真是个有趣儿的地方啊。”

第二日,历经四朝的原太傅易之章老大人上书朝廷,表示自己知道如何辨别出谁是前废帝的儿子。易老大人曾是前废帝与先皇的老师,位高权重,受人敬仰,后因为无法容忍前废帝的荒诞昏庸,毅然辞去官职带着家眷远迁南方居住,后来先帝登基曾请易老大人重新出山,老大人欣然应允,又举家搬回帝都,无奈当时身体状况不大好,没几年又回家歇着了,在城外某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建了别院,过着悠闲的生活。

皇上听闻,急忙召易老大人进宫。

易老大人在殿上,当众指出废帝之子的左手臂,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有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淡红色胎记。

许子焕立马跳出来,表示自己在与裴帝师的贴身侍卫冉理比武切磋的时候,曾小心划破了冉理得衣服,清楚的瞧见过他的身上正好有这么一个胎记!

巫罗大人查看了名单,发现被带回的谋士当众,并无冉理。

看来是在得到风声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的逃走了。

想着流言已经传了几日,恐怕人早就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想要找到此人是难上加难。

皇上当即下令全国搜捕。

确凿的证据再一次的对裴帝师不利,几乎要坐实了他意图不轨的野心,朝野上下对他的态度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奸臣小人”几个字再次的落在裴斯妍的头上。

当消息传到宫中某个偏僻冷清的角落时,裴斯妍正坐在庭院中悠然的喝茶看书,面对种种表现的不甚在意,一笑了之。

“裴大人,您不害怕吗?”小小的宫女站在桌面,睁着一双充满了好奇的大眼睛。

裴斯妍摸摸她的头发,淡然的说道:“问心无愧,有何好怕的。”

小宫女不解的低下头,目光无意中落到裴斯妍的脚上,不禁缩起肩膀,流露出愧疚和不安的情绪,当日便是她一个不小心烫伤了裴帝师的脚,若不是后来裴帝师传来的命令,说不定她早就被管事的姑姑打死了。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让小宫女一个恍惚,茫然的抬起头望着面前温润秀气的男子,似是感觉自己刚才一定是产生了幻觉,所以才会觉得裴大人的声音像女的,连忙又低下头去。

裴斯妍看着她那份改不掉的拘谨胆小,叹了口气,忽听门外有内侍高声说道“皇上驾到”。她目光一凛,放眼望去,蓝昭独自一人跨进小院子,内侍随即将门合上。

“臣参见皇上!”裴斯妍坐在木轮椅上,微微欠身行礼。

小宫女慌忙的跪下,弱弱的叫了声“奴婢叩见皇上”,小脑袋不嫌疼的直接磕在地上。

蓝昭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赶忙爬起来,小跑着进了后面的屋子。

裴斯妍看眼合上的屋门,淡笑着问道:“皇上,不知您找臣,是有何事相谈?”

蓝昭慢慢走到裴斯妍面前,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庞,目光透出不寻常的复杂来,手指攥紧了又松开,似乎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他才开口喊出一个让人感觉遥远而陌生的名字,“澹台妍。”

裴斯妍低头,轻笑一声。

“你当初为何要帮助朕登上皇位?”

“为的是天下太平,”裴斯妍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蓝昭,仿佛朝阳一般动人,“为的是百姓……也为了,我的家人。”毫不掩饰当初有的一份私心。

蓝昭又问道:“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没有。”裴斯妍坚定的回答道。

“澹台妍,朕究竟该信你,还是……”他无法继续说下去,看着裴斯妍,等待着答案。

“皇上的想法,臣左右不了。”裴斯妍面容依旧淡然平静,心底却隐隐的泛起莫名的酸涩,“面对那些是是非非,皇上若是相信臣,臣一笑而过,皇上若是选择不相信,臣无话可说……”

蓝昭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裴斯妍,急忙的躲闪开。

良久无话,蓝昭转身匆匆而去。

半个月后,各地大力的搜查却仍无那名侍卫的讯息,倒是别靖修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赴任的半道上,他发现一个规模可观的山贼寨子,请求皇上下令委派苍山西道的兵力一同剿灭。

许子焕听了,慌了神,坐立不安,恨得立刻退朝,好逃之夭夭。

皇上派人去办了这事儿,然后话题又回到裴帝师的身上。

“如今证据确凿,请皇上不要再偏袒于裴大人了。”有大臣建议道:“此刻,应该立刻将裴大人押上殿来,皇上亲自审问!”

皇上以沉默面对这位大臣。

大殿上陷入压抑的沉闷之中。

半晌之后,皇上不顾大臣的反对宣布退朝。许子焕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回到世子府,将别靖修传来的消息同杭友春说了,杭友春明白因为连日发生的变故使得德王加快招兵买马,行动上不如从前那样周密委托,到底是败露出一丝一毫来了。

别靖修是在战场上立过大功的,深谙排兵布阵,对付德王的人马,只需联合上苍山西道的兵力,不出多少时日定能攻克下来。但此时此刻同别靖修说那是德王的人,只怕刚领了莫大皇恩,和裴大人关系又匪夷所思的别靖修会倒戈相向!

他们远在帝都,能做的只有将消息在皇上派出的使者之前,通知给德王,让德王去想办法应付,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杭友春让许子焕先别着急,但眼见事情这么快就暴露的“许子焕”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紧张兮兮的。

这时,门外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门口的护卫没有拦住,说明了世子府上的人,两人看着那人“扑通”跪在门口,沙哑的嗓子如同鬼魅般哭喊着“不好啦,许世子死了”。

杭友春认出此人是随同许子焕一同出城的侍从,脸色大变,急忙问发生何事。

那侍从鬼哭狼嚎着,原来他们刚出城不久便遇上追杀,一路狂奔却仍未能摆脱杀手,一番厮杀缠斗,许世子当场被人一刀捅死,然后连人带马车一起扔到悬崖之下了,而他侥幸苟活,被严密的看押在山林中的一间茅草屋子里,今日得了机会偷偷跑出来的。

“什么!许子焕那家伙真的死了?”假的许子焕盯着侍从手上一块染血的破布大惊失色,人都死了,他还留在世子府上担心受怕做什么?还不如赶紧收拾了银两报复,逃跑算了,免得一个不小心当做那许子焕给抓去砍头。

杭友春目光沉静,在危急时刻最重要的就是定下心来好好的盘算出路。

许世子秘密出城,除了他和随同的人以外无人知道,那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旁的人逮着了机会前去追杀?

杭友春细细的想着许子焕临走前都见过谁,又和谁传递过消息,只要能找到可疑的人,便能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一番细细的排查,杭友春最终只想到两个人——内奸杨辙和绮华!

这么说,裴帝师那边已经知道现今待在世子府里的是个冒牌货?

杭友春大叫一声“不好”,抬头一看,只见“许子焕”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向门口奔去。

“快回来!”他吼道,急忙追上去。

“许子焕”刚出了门口,像是听见杭友春的话,乖乖的停下脚步。

杭友春追上前去,一看,登时呆住。

巫罗大人摔着一众兵马正站在门口,出鞘的刀在阳光下发射出刺眼的冰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