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曜石之所以拥有强大的魔力,是因为它能够吸收天地间的邪气。魔是人间的邪念聚集变幻而成的,因而在玄曜石中极易生出邪魔。魔君噬天便是从玄曜石中生出的魔,你面前的这块石头就是他的诞生之地。”
蘅若看着眼前的玄曜石,疑惑道:“魔君噬天?那这团黑气?”
“是夜殇。”
蘅若一惊,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凤朽。
“夜殇和噬天是同一块玄曜石里生出的魔,他在尚未成形之前被杀罗暗发现,杀罗暗便开始了一个令魔君复活的计划。百年来,他一边抢夺神器,一边栽培夜殇,为的是能在神器收齐之日利用夜殇身上与噬天同源的魔灵与神器中噬天的魔灵产生感应,从而使噬天能够冲破神器的束缚,重生于世。不止于此,待噬天冲破神器后,为了恢复功力,他会噬夺夜殇身上的魔灵,最终的结果是,夜殇消失。”
如有一道惊雷击中了蘅若的心,她只觉得晴天霹雳,一种巨大的恐惧将她淹没、令她窒息。
“怎么会这样?凤朽,你莫要骗我……”
凤朽静静地看着她,不语。她亦知道凤朽不可能骗她,但她就是不愿相信这件事情的真相。夜殇那么一个高傲冷厉的人,竟一直以来都被当作了一枚助魔君复活的棋子。对于魔族人来说,魔君复生是他们的使命、他们的信念,可是为什么要让夜殇付出这样的代价?
“凤朽,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蘅若眼含着泪光恳求到。
“神不该插手六界之事,这一点你总是记不住。”
“可是……”
凤朽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说到:“禁锢着噬天的十大神器会诱发夜殇体内的魔性,他身体里的魔性一旦被诱发出来,就会越来越难得到控制,最终完全丧失心性。若儿,你要记住,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心。”
一个个金色的光点从凤朽的身上溢散开来,渐渐地将蘅若包裹住,眼前的凤朽逐渐变得模糊,她也慢慢失去了知觉。
那一道剑气打在昆仑镜上后,夜殇慌忙拾起昆仑镜查看,但镜面已恢复了平静,无法知道刚才的那一击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夜殇愤怒地将杨飞的头颅一脚踩碎,将他踢了出去。他皱起眉头紧盯着昆仑镜,决定启动神器去找蘅若。就在此时,镜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像,夜殇一怔,盯住了那个影像。
哐噹一声,昆仑镜跌落在了地上,夜殇脸上的神色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幻象,刚才看到的一定是幻象!那道剑气打在了上面,所以刚才看到的东西都是假象,一定是这样!
这时,昆仑镜又发出了光芒,自行从地上浮起到了空中,一阵大风和耀目的光芒过后,蘅若出现在了有些凌乱的屋子里。
蘅若刚一站稳,就被夜殇抱在了怀里。她一怔,轻声问到:“怎么了?”
夜殇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抱着她站了一会儿,然后松开她,凝视了她一阵后说到:“刚才屋子里发生了一些状况,影响到了昆仑镜,我担心你,所以……”
蘅若笑道:“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她的脸上虽在笑,但心中仍在为刚才发现的真相感到担忧。以前她可以对仙魔之间的斗争置之不理,但现在她知道了真相,又怎能眼见噬天复活,将夜殇吞噬?
“夜殇,我……”蘅若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夜殇,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了。
“怎么了?”夜殇看着她。
“我……我回到了一千年前……”失去的声音又回来了,蘅若忽然间明白了,凤朽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她无法说出杀罗暗利用夜殇的真相。他说过,神不能插手六界之事。
蘅若失神了片刻,继续说到:“我在穿越时空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回到了一千年前而不是九百年前,不过后来我又找到了昆仑镜,回到九百年前拿到了‘清风醉’。”
她从腰间取下凤朽在施法让她回来的那一刻塞到她腰间的小袋子,里面装的正是‘清风醉’。她拿着那袋香说到:“香已经集齐了,我想借用一下神农鼎将这九百九十九种香气炼制成丹,不过……”不过神农鼎在丝媚那里。
“无妨,我和你同去。”
夜殇带着蘅若来到丝媚宫中,正巧见丝媚在花园中赏花。夜殇转过头来与蘅若对视一眼,准备走上前去。只见丝媚这时也转过了头看见了他俩,她微微一怔,转了转眼珠,而后侧过头去对身边的侍女道:“我要出去一趟,神农鼎放在我的卧室里,可要给我看好了,出了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
“是,大人。”
丝媚瞥了一眼夜殇和蘅若,冷哼一声离开了。蘅若看向夜殇,笑着舒了一口气。
“你不要走嘛,留下来好不好?”童降撅着嘴看着蘅若,一副悬然欲泣的样子。
“可是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呀。”
“我陪你去!”
蘅若无奈地笑道:“你是魔界的护法,本就好久没有回魔宫了,这回又跟着我走了,像什么话?”其实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这样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是另人闻风丧胆的魔界护法,蘅若觉得,若不是迫不得已,童降自己或许也并不想像从前那样食婴为生吧。
“那你还会不会回来?”
蘅若一愣,心头涌起一阵悲伤。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那时的心情大概也不一样了。夜殇的事情虽然无法说出口,但她绝不能什么都不做,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魔君复活吞噬夜殇的生命,这就意味着她要与魔界为敌,要与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童降见她不语,慌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好不好?你不要走嘛……”
“你不知道她喜欢花么?去后山采一些花来,说不定她就留下来了。”
蘅若闻言回头,见莫子竹一袭广袖白袍,飘然若仙。
“原来你喜欢花呀?我马上去给你采,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哦!”童降说着蹦跳着离开了。
“你大概不知道他的性情有多么乖戾,但对着你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只是承受了一些本不该由他承受的苦难,才变得暴戾凶残。”蘅若笑了笑,说到:“你为什么把他支开?”
莫子竹走到蘅若身侧,说到:“你心里有事?”
蘅若一怔,随即笑道:“我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么?”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蘅若轻轻叹了口气,说到:“有些事我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可到头来却是身不由己。明知道有的决定会使一些人感到痛苦,但还是不得不这么做。有时候我真的好想逃避,可是逃不掉。”
莫子竹看着遥远的天际,怅然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些无法逃避的事情,即使是力量强大的人,也可能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既然逃不掉,那就面对吧。”
“如果……我们不得不成为敌人呢?”
莫子竹愣了一愣,回过头来看着她道:“即使有一天我们要拔剑相向,你我也还是朋友。”
蘅若闻言怔住,她心头一暖,展颜微笑。
这一次蘅若又没有等到夜殇从杀罗暗那里回来就独自离开了,已经做下的决定让她不知该用何种心境来面对夜殇,同样,她也不知将来该如何面对九惜颜、童降还有莫子竹。在离开魔宫的路上,蘅若听到莫子竹为她弹奏的一首送别曲,她想起临别前莫子竹所说的那句话,不由得释然了。不管将来事情会变成怎样,她已拥有过这些温暖人心的情谊,这样就足够了。
重华派的伙房里,正在熬汤的阿茕把从她前面走过的伙房杂役福安叫住了。
“福安哥哥,你知不知道旁边那间房子里住的是谁呀?那间房子不是没住人么?怎么最近阿长哥哥总往那里面送吃的呢?”
福安眼睛瞟了瞟四周,凑到阿茕耳边神秘地说到:“我也是昨日逼阿长告诉我的,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了别人。那里面住的是一个云台山叛逃出来的弟子,身上负了伤,被君师兄安置在那间屋子里养伤。哎,你说怪不怪,那日云台观观主亲自到这里来要人,君师兄忽悠了他一日,就是不肯将那叛徒交出来,他就不怕得罪了云台观的人么?不过君师兄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说不定那人啊是有什么冤屈……哎,你去哪儿啊?”
阿茕端起一碗汤,边往外走边道:“给君公子送参汤去。”
阿茕来到君谦恕的房门外,伸手叩了叩门:“公子,我是阿茕。”
“进来吧。”
阿茕推门而入,发现里面还坐了一个人,她愣了愣,走上前去。
“这位一定是蘅若姑娘吧?公子时常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蘅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茕,笑到:“阿茕姑娘灵秀可人,也无怪师兄那么喜欢你。”
阿茕脸一红,偷瞟了一眼君谦恕,然后将手上的汤放到桌子上,说到:“公子,这是阿茕给你做的参汤,趁热喝了吧。阿茕不打扰你们了,告退。”
阿茕低着头退出了屋子,带上了门。蘅若道:“得体大方,倒像是个凡人家的小家碧玉。”
君谦恕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参汤吹了吹,递到蘅若面前道:“阿茕的手艺很不错,尝尝。”
蘅若挑了挑眉,说到:“看来师兄的嘴已经被阿茕姑娘贯坏了。人家特意做给你的,我可不敢毁了她的一番心意。”
君谦恕将碗放下,笑道:“好吧,那先说说你的事吧。去南彊的事顺利吗?”
蘅若收敛了笑容,摇摇头道:“刑如风不肯见我,他叫人传话说他也不知道夜殇的事。另外我在南彊还遇到了童降。”
“童降?他是个食婴魔,师祖莱华上仙曾经收服过他,但不慎让魔君噬天救走了。他吃完了魔宫附近的婴儿就跑到别处去觅食,因而常常不在魔宫,原来竟到了南彊。”
“有人告诉他喝了我的血可以一月不食婴儿,所以他攻击了我。”
君谦恕一惊:“你怎么样?”
蘅若摇摇头道:“放心吧,我没事。我去南彊的事情只告诉过师兄你一个人,童降怎么会知道?所以我怀疑那天我们在莲池边说的话叫人给听去了。师兄觉得,这个人有可能是前一次害重华被围的人么?”
君谦恕思索了一番,说到:“极有可能。还有一件事,云台观的弟子江浩冒死逃到了重华,说是云台观内有人勾结外人谋害了空徽道长。”
“可说了这个外人是谁?”
“江浩暂时没有想起来,不过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今晚我再去看一看他,说不定他已经想起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君谦恕和蘅若闻声停止了交谈,起身奔向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