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屋子里光线暗淡,而且季同刚才逆光,又一直没有出声,独孤玦没能认出他来,毕竟那么多年在一起出生入死,季同一开口独孤玦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是卑职,太子……王爷。”季同也很激动。
琳琅却听到季同说元菱肚子疼而担心,走过去蹲下身扶住元菱:“你哪儿不舒服?会不会动了胎气?王爷就不要拜了,身子要紧。”
“什么?你说什么?”独孤玦更是惊讶。
“王爷,现在我不妨直说了,因为我发现元妃怀孕……”琳琅见季同已经露面,只得将这些日子元菱身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独孤玦:“王爷,这些事情都是我出的主意,柔妃是被我胁迫的,你要怪就怪我,要罚就罚我,不要为难他们吧。他们一个死里逃生,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回来只为报仇,找到自己的娘子。一个忍受着被人当做一样东西送来送去,违背自己意愿,却只为等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在王府里自愿带发修行。别说我和柔妃会被他们感动,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他们这么苦也要在一起,也会感动的。”
“王爷,我知道你表面冷酷,但是心里也有情感,也会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为了她们宁愿自己受天大的委屈都要咬牙坚持,为什么不可以给元菱他们放条生路呢?”
黑暗里琳琅眸子里的光亮微闪。
独孤玦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除了一开始的震惊,慢慢镇定下来已经面无表情。
“元菱,当初本王是不想你作为女王送给本王的礼物,一嫁进王府就闹出人命来,所以说也许有天季同会回来找你,那不过是本王的缓兵之计,本王并不知道季同真的会活着回来。”
元菱一手抓着季同的手,一手抓着琳琅的手,身子微微颤抖道:“元菱知道,所以元菱更加感谢王爷为了元菱能有个理由活下去而编造了这个理由。现在我的相公也回来了,元菱也有了他的孩子,虽然元菱与王爷以礼相待,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元菱是王爷不计较身份娶回来的,这么一走,对于王爷无疑是大大的折损了面子。”
“所以,如果今晚王爷能放过我们一家,元菱感激涕零,如果王爷觉得这样无法向女王交待,无法接受,元菱任王爷处置,绝无怨言,只是请王爷看在我相公多年跟随麾下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回来,放他一条生路吧。”
“不,元菱,我回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为元家报仇,既然找着了你,今日都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你放弃了锦衣玉食,被人追杀,该死的是我。”
季同跪在了独孤玦面前:“王爷,元菱只是一个弱女子,王爷要怪罪,就杀了我吧,我死了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没有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只求王爷以后能让元菱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季同就在九泉之下也会为王爷祈福。”
“王爷,你又何必要拆散他们一对有情人?”琳琅在一旁劝道。
“琳琅,你身为王妃,早知道这事情,为什么不向本王来说?”独孤玦的声音冷冷地。
“我知道自己错了,原本以为趁着出来拜佛帮他们离开,这样即使是被人发现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找上王爷的麻烦。要是王爷知道这事情,恐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以此来对付王爷。”琳琅将自己没有将这事告诉独孤玦的原因说了一遍。
独孤玦的眉头微微一挑,冷哼了一声:“那么说本王还要感谢你这个好王妃?就你们几个见识短浅的井底之蛙,妄想瞒过本王,将府中女人放跑私奔?当本王是傻的,还是瞎的?”
“我知道王爷是最聪明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用再拍马屁了,你们一个个串通起来,做下这种令本王蒙羞的事情,本王会一个个来好好跟你们算账的。”独孤玦暴跳如雷。
教训完琳琅,独孤玦又问季同:“你不是被俘,传言说以身殉国身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变节做了奸细?”
“王爷,季同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跟在王爷身边,王爷多少也会知道,季同宁愿战死也绝不愿被俘,更不会变节。只是当初伤重昏倒才被抓去,历尽艰险周折,才好不容易在一群被俘的弟兄们帮助下逃了出来,我们一起共有二十余人,最后得以脱逃的只有季同一人。”季同将那惨烈的逃亡之路说了一遍,听得琳琅也心惊胆战。
“全部都死了?那么说,就没有人能证明你是逃出来的还是变节了?季同,你还不如当初就死在敌营里,本王还有几分佩服,现在,谁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回来?而且居然敢跑到本王后院勾搭本王的女人,你说得对,无论你们两个谁死了留下另一个都会是本王的后患,那么本王成全你们——一起去死。”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武断?季同好不容易才逃回来,你不好好地审问,就要他死?”琳琅惊骇地抓住独孤玦的手。
“到了这一步,你倒怪起本王来了?当初要是你一知道事情就来告诉本王,要是你不暗中策划帮他们逃走,没有今晚你与男人勾搭在先,本王怎么会在这里堵住他们?说到底,害死他们的是你。”
“不是,只要王爷能放他们走,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求我?本王曾经对你说过那么多,要你安分守己,结果怎么样?你有没有改变过?还是这么幼稚无知,处处针对本王。本王不会再听信你的胡说八道,不会再由着你的性子来,本王是摄政王,区区一个不守妇道的侧妃,还有一个变节的叛臣,难道还不能随意处置?”
琳琅还要再求情,元菱道:“王妃,你不要再说了,刚才元菱已经说过,无论王爷怎么处置元菱和相公,我们对他仍是心存感激,要不是王爷当初的约定,元菱又怎么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相公,怎么能有我们的孩子,又怎么能实现当初洞房花烛许下生同寝死同穴的誓言?”
“元菱,我连累了你。”季同不善言词,只是将元菱搂在怀里。
“不,相公,我现在很开心啊,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元菱也抱住季同,声音平静道:“王爷,元菱只有一个请求,请把我们一家葬在一起吧。”
“本王的女人岂能……”独孤玦傲慢道。
“独孤玦,你真要杀了他们两个来顾全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就那么重要?元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啊,你有没有人性?”琳琅用力拉扯着独孤玦的衣襟,仿佛那样就能说动他改变主意。
“你再胡搅蛮缠就与他们同罪。”独孤玦扣住琳琅的双手。
“王爷,谢谢你能让季同与娘子死在一处。不过,季同今日不辩驳不反抗,并不是心中有愧,认罪服法,而是因为王爷对我们有恩,从表面上来说是我们对不起王爷。可是季同要明明白白的告诉王爷,被俘不是我情愿,我也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王爷对不起苍梧的事情,季同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不论你们几个说什么,本王今日绝不姑且手软。琳琅,本王要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瞒得过所有的人就可以任意妄为。”
独孤玦说着,对外面高声叫道:“刘涛,你给本王进来,执行袋杖之刑。”
“袋杖之刑?那是什么?”琳琅看到元菱与季同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周遭的气氛十分的压抑凝重,知道那肯定是一种酷刑。
“袋杖之刑,就是将人装在麻袋里一棍一棍地活活打死。你身为公主难道这种刑罚都没有听说过?”独孤玦讥讽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酷刑?”琳琅感觉这比丽夫人的沉潭还要令人死的痛苦:“元菱不过是想要和她的相公在一起,难道她们比丽夫人那种**还要可恶?”
“不错,没有比丽夫人那种人尽可夫的恶女人更可恶的,本王恨的不是他们,而是自作聪明的你!若没有你,本王也许还能考虑一二,用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但是你一次次地跟本王对着干,死不悔改,这次本王就要你看看,你要救的人,本王就非要她死,尤其是身为本王女人,还与人勾搭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独孤玦,你太可怕了,我怎么会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有良心,会有同情心?是我看错了你,来吧,既然错是我犯的,就让我一起死!”琳琅一头撞在了独孤玦的胸前,独孤玦冷不防被她撞中,心口一疼,恼怒道:“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居然敢暗算本王?”
琳琅情绪激动之下,想到害了元菱一家三口,独孤玦这么冷血无情,伸手就挥拳去打独孤玦:“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为什么要这样报复?你让巧慧荣儿中毒,连人家肚里没成型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简直不是人,魔鬼,活该你下地狱。”
“你疯了?”独孤玦想拉开琳琅,可是她拼命起来拳打脚踢的,独孤玦一下竟抓不住。
琳琅忽觉颈后一痛,软绵绵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