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黎国现今正据守在距齐国大军二十五里的地方。近几日,阴黎国频频后退,对于齐国的攻势似乎难以抵抗,但在齐辟桓看来对方是十分不关心这场战役的胜负的。齐国已夺回八座城池,还有四座在阴黎国的手中。阴黎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齐辟桓想不通。西南这潭浑水已经搅混了,想要澄澈下来,怕是要许久了。
齐辟桓看着手边的防略图,心中思绪万千。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自古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如今齐辟桓时真的被阴黎国弄得糊涂了。
“主子,有从京里传来的密函。”庆海双手将密函呈给齐辟桓。
齐辟桓接过密函,打开只有一个字,“四”。你是真的等不及了。齐辟桓将密函缓缓点燃,目光悠远。看来是到了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有时候乱麻难解,无非是找不到线头。可一旦有了头绪,再难解的麻烦,只要你有耐心,终是会解开的。齐辟桓最喜欢的莫不是解决麻烦的过程。
连夜,齐辟桓召集各位将军商量对战事宜,那主帐的灯火一直燃烧到天蒙蒙亮。
“娘娘,人来了。”安生在蔸珈身边说道。
蔸珈放下手中的棋子,对坐在对面的人说,”看来你是要藏起来了,那位主子可是不喜欢生人啊。”对面的人只是微微一笑,飞身离开,留下满室淡淡的药香。
“请他进来。”蔸珈理了理衣襟,一颗一颗的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来。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便见一男子立在蔸珈的寝宫内。
“娘娘,四王爷来了。”安生将人引到内堂,对蔸珈说道。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上章说过的四王爷齐辟轩。
“王爷此次前来,可是记起本宫是谁了?”蔸珈坐在榻上,既不起身,也不面带笑容,目光中甚至有些凛冽,倒让齐辟轩有些震惊。这位敬妃娘娘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让原本便一肚子疑问的齐辟轩,现今更是要小心翼翼的了。
齐辟轩道,“本王记起了。”
“那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蔸珈站起身,眼中带了微笑。
看到蔸珈面色渐暖,齐辟轩心中的紧张感也微微松弛了些,“自是为了娘娘希望之事而来。”
“那王爷又能许本宫些什么?”蔸珈问道。
“帝后之位许与你,储君之位许与你我的孩子。如何?”齐辟轩上前一步,站在蔸珈的身侧。
蔸珈嘴角扯起一抹笑,“王爷觉得本宫现在的地位和皇后有什么差别吗?皇后,无非是个名头罢了,本宫现在所掌管的怕也不必皇后差多少。凭本宫现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王爷认为储君之位还会有他人吗?本宫又何必费此周章,冒着灭顶之灾帮王爷呢?”
齐辟轩也不生气,笑着道,“是本王考虑欠缺了。那娘娘说,娘娘希望得到什么。”
“帝后与储君之位本宫自是要的。除此之外,本宫希望王爷在事成之后,封我父亲为福寿侯,为我家族一百三十二口人修建陵墓。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望王爷能将齐辟桓交予我处置。他害我满门抄斩,害我流落至此,害我不得不笑中带泪侍奉他身边。他欠我的,终究我要亲手讨还。”蔸珈这样说着,眼中也有了狠绝。
齐辟轩听到蔸珈的回答心中自是高兴万分。毕竟给死人封赏实在是容易的很,齐辟桓交予她处置也是极为简单的,至于后位和储君之位嘛,自是有能力者居之了。“好,本王答应娘娘。只是不知娘娘能帮助本王些什么?”
蔸珈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王爷觉得皇上这次御驾亲征是谁的主意?皇上不在朝中,自是搅乱人心最好的时机。还有,本宫也要送王爷一份大礼,以表心意。”蔸珈说完,便拍拍手。不一会儿,安生便拿出两本册子,交予齐辟轩。
齐辟轩打开看了看,“这是?”
“齐国四品以上大员的罪证,条条都可让他们掉了脑袋,满门抄斩。王爷知道该怎么用吧?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得到朝中重臣的支持,王爷说说,这礼物如何啊?”蔸珈问道。
“多谢娘娘美意,辟轩定不负娘娘所托。”送走齐辟轩,蔸珈眼中又恢复初始的一片冷漠。
“你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淡淡的药香散开,安了蔸珈的心绪。蔸珈将头倚在身后人胸膛,“借我靠靠,刚刚太累了。”
墨尘风将蔸珈拥在怀里,“那个人不会是好的君王的。”
蔸珈闭上眼睛,“我从未想过让他成为帝王。齐辟桓虽然性情冷漠,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我将整个齐国的政局搅乱,只是想要告诉齐辟桓,当初钟离春若真有谋反之心,那这个天下便不会姓齐。”
“你当真要当他的皇后?”墨尘风问道。
蔸珈看着那人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一声,“呆子,我怎么可能做他的皇后。刚刚的那番话,不过是安他的心罢了。自古便是如此,毫无所求的同谋者要比贪得无厌的伙伴更加让人难以安心。所以我只好来个狮子大开口了。”
蔸珈说完这话离开了墨尘风的怀抱,“又要麻烦你了,西南那边太平静了。”墨尘风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都会去做的。蔸珈,你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吧。即便你恨他入骨,爱也是与恨相当的吧。你手握改天换得的能力,却仍不忍心动他分毫。
不久,远在西南的樊康收到了一封密函,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语气,只有一个字,“攻”。是时候了。“来人,”樊康吩咐道,“按原定计划,今晚夜袭齐国大军。”
大漠的月是纯粹干净的。月光是整个大漠的指引,是旅人除却无边的黄沙,唯一可欣赏到的景色了。齐辟桓站在城中的一处泉边,静静的回忆着。
也是这样的月色,也是这样安静的夜晚。那是他与钟离春的首次出征,也是两人唯一一次的一起出征。他们在泉边,没有身份的限制,没有利益的牵绊,那个时候他只是他,而她也只是她。他们打着水仗,任凭水花乱溅,,湿了衣衫,湿了发梢,湿润了的还有那些年轻的心。
“皇上不好了。”庆海公公匆匆跑来,身后是由秦凯和朱宇率领的数千将士。
秦凯和朱宇上前拜跪在齐辟桓身边,“皇上,阴黎国夜袭我军营。我军的水源被人下了毒,现全军有近十万人中了毒,还有不少人逐渐显现中毒症状。秦将军带人在前方应战,我等护送皇上离开。”
“朕不走。”齐辟桓看着不远处的火光,还有隆隆的鼓声,喊杀声,”朕的将士都在这儿,朕要与他们共进退。”说完不理众人的劝阻,向前方走去。
“情况怎么样?”秦客卿听到耳边有人问话,转过头,“皇上,您?”
“朕不会走的,说说情况如何。”
“是。现我军有近十万将士中了毒,还有人在不断毒发,不知共有多少人中了毒,军心混乱。阴黎国现在攻打城门,而且,阴黎国又来了十五万大军支援。情况危急。”
“把军医给朕统统找来,研究解毒方案。”齐辟桓这样说着,然后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站在城墙之上,大声道,“我齐辟桓在这里与众将士许诺,我定当与大家共同进退,生死与共。阴黎国侵我疆土,杀我同胞,现在他们就在城外,我们要将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城墙下的数万士兵举起武器仰天齐呼。
那场战争共持续了整整一个月。阴黎国最终放弃了攻开城门,反而将齐军驻扎的城池围困了起来。这一围便是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后,阴黎国毫无预兆的撤离了所有的包围,并迅速的撤离齐国西南边境。而与此同时,齐辟桓也收到了来自庆水的密诏,齐国政局混乱,四王爷齐辟轩联结朝中大臣,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