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领事馆、海军陆战队和上海军政府扯皮,丝毫没有影响到陆云泽对孙一柏的调查。
贺炜亭没让陆云泽参与到机场事件中,邵阳也被排除在外,导致法医检验的时候,连换掉驳壳枪子弹的机会没有。
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做法弄巧成拙,反倒是引起日本人的强烈不满。否则就凭着日本人强闯军用机场,杀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陆云泽无事一身轻,去银行调查汇款记录,出示自己身份后,银行给出准确消息,汇款人就在上海。陆云泽很高兴,人只要在上海,就能将他找出来。
邵阳也有所发现,经过询问老医生和护士,了解到孙一柏的独特爱好,喜欢吃永春老醋。因为永春老醋大部分是民间有钱人家自酿,除食用外,就是当做珍贵的礼物赠送亲朋好友。往往都是在家里老醋不断添加陈酿醋,时间长的甚至超过百年。
这种醋卖的人不多,孙一柏没离开医院之前,一直在华界的一家福建人开的小店里买。
谢婉儿则是再次去了马奶奶家,和巷子里的邻居们沟通,让大家尽力想马奶奶家这三年和之前的不同。
巷子里的人在陆云泽等人离开后,聊起孙一柏的事情,说着马奶奶家的不同。人多力量大,大家之前没有交流,就算马奶奶有点什么变化,也以为是其他街坊帮忙的,现在一起说开了,才发现原来三年间马奶奶家的很多事情都不是邻居们做的。
谢婉儿得到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三年间确实有人在暗中帮助马奶奶和邻居。
邻居们也不傻,猜测是孙一柏所为。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孙一柏,甚至都没有看到过可疑的陌生人。
谢婉儿不相信一个大活人会看不到,就算孙一柏躲着邻居们,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借着做新闻的名义,采访附近的人,尤其是早起或是睡得特别晚的人。
经过询问,附近还真有人注意到陌生人,不过却不是书生型的孙一柏,而是断了一臂,脸上全是伤疤的壮汉。这名壮汉前两年总出现在附近,这一年反倒是出现的少了!
陆云泽几人聚在一起,研究着收集到的信息,陆云泽和邵阳都怀疑这名断臂,脸上全是伤疤的壮汉就是孙一柏。关键是孙一柏住在什么位置,怎么才能找到人。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马奶奶装病住院,只要孙一柏知道马奶奶生命垂危,不用上门寻找,孙一柏就是偷偷摸摸地去医院看望,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找到人。第二种方法是通过他的生活习惯,永春老醋。上海卖永春老醋的商家不多,挨家询问肯定能找到断臂,满脸伤痕的孙一柏,他的特征太明显。
让马奶奶装病的方法虽然最简单,但见效时间不确定,最近一年他来马奶奶这边的时间减少,恐怕是因为他感觉到危险,不愿意牵连到马奶奶,所以才尽量减少来的次数。正因为如此,马奶奶生病的事不一定能在最快的时间传递到他耳中。
三人一致认为刻不容缓,分头去找卖永春
老醋的商人,询问孙一柏的下落。
永春老醋是福建特产,邵阳正好认识福建商会的副会长,从他那里打听到卖永春老醋的商家,全上海只有四家,两家在华界,一家在法租界,一家在公共租界。
谢婉儿负责调查法租界的商铺,陆云泽负责华界的两家,邵阳负责公共租界的商家。
三人分头行动,谢婉儿来到白水洋商铺,这里的老板是福建人,将自家的百年老醋拿出来卖,品质好,但是价格高,并且每天都限量,绝不多卖。
谢婉儿走进店中,道:“老板,给我打一壶永春老醋。”
老板道:“姑娘面生呀!竟然知道永春老醋。”
“朋友送给我一些永春老醋,感觉味道酸中带甜,特别喜欢,打听到上海你家有卖,特意来买。”
“会吃。”老板竖起大拇指,道:“老醋不但味道好,还能治病,我的家乡常用老醋入药。”
“我朋友说他认识个断臂,脸上都是伤痕的人,也总吃老醋。”
“你说老白呀!他也总在我这买。不但会吃,一身医术也不错,经常帮附近的人看病。”
谢婉儿心中暗喜,假装惊讶地道:“那位白医生不会也用老醋入药吧?”
“这个就不清楚了,老白的话很好,除了看病,基本不说话。”
“您知道他在哪住吗?我很好奇老醋入药的效果,想亲自找他了解下。”
“他住的地方好像离这里很远,好像是住在闸北那边,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
“谢谢老板。”谢婉儿拎着醋离开,只要有了大体的地址,相信找到人就不远了!
邵阳家,陆云泽和邵阳相对而坐,他们毫无所获,孙一柏没有在这些店铺出现,等待着谢婉儿归来,要是她也没有收获的话,只能让马奶奶装病。
谢婉儿回来的时候,脚步轻快,面带笑容,一看就是有所收获,她将手包扔在沙发上,兴奋地道:“我知道孙一柏藏在哪里了!”
陆云泽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在哪?”
“在闸北,具体位置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当医生,改姓白,在当地应该有些名气。”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他。”
三人在陆云泽的提议下前往闸北,到闸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原本以为白医生的知名度不高,应该不太好找,谁知道只是随意打听一个人,就听过白医生的名字。
白医生虽然相貌被毁,有些丑陋吓人,但是心地很好,很受北西藏路附近居民的爱戴。白医生没有自己的药铺,就在家里给人看病。
陆云泽赶到北西藏路,没等找人继续询问白医生家在那里,就看到不远处冒出熊熊火光,将夜晚都照得明亮。
三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跑向着火的地方。
附近居民拎着水桶,端着水盆,衣衫不整地跑向着火点,帮忙救火。所有人齐心协力地救火,一盆盆的水泼下去,火没有熄
灭,反而在水上面燃烧,顺着水流扩散到四周。
“不要用水救火,停下来。”邵阳大声阻止。这里明显是用了汽油,水不但无法扑灭,还会导致火势蔓延,烧到其他人家。
邵阳见人们还在用水救火,将一名男子的水盆打落。
男子怒道;“躲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救火。”
“大家听我说,汽油能在水上燃烧,大家用水不但无法救火,还会让火势蔓延。必须得用土救火。”
邵阳和谢婉儿对众人解释,让他们用正确的救火方式。
陆云泽在旁边家借了一条棉被,拎起地上的水桶,将自己和和棉被打湿,用棉被将自己盖住,低头冲向着火的房子。
“这是谁呀,竟然敢冲进去,房子烧成这样,随时会塌的。”
邵阳和谢婉儿看到有人冲进去,看起来像是陆云泽,谢婉儿大喊道:“云泽,不要进去,里面快塌了!”
陆云泽不顾谢婉儿的阻止,冲进燃烧着的房子中。
“疯了!他真是疯了!”邵阳抓起旁边里水桶,也将自己打湿。
“你别去,里面太危险了!”谢婉儿不想让邵阳也陷入到危险中。
“那个王八蛋进去了,我能看着他自己去死吗!怎么也得将他带出来。”邵阳也让人拿来棉被,命令道:“浇水,快。”
谢婉儿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小心。”
“浇水。”邵阳很着急,房子随时可能塌下来。
陆云泽冲进房子,里面到处都是火焰和浓烟,燃烧的火焰让他的视线受阻,稍远一点的地方都看不到。
厅堂中没有孙一柏的下落,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药材和杂物,明显有人在这里翻找,将厅堂弄得很乱。立在墙边的药柜熊熊燃烧,冒出一股股刺鼻的中药味。陆云泽希望柜子里别放太多的砒霜等有毒中药,否则人没被烧死,再被毒死,那就冤枉了!
陆云泽绕过燃烧的桌子,踹开卧室门。
咣当!
燃烧的门框掉下来,差点砸中陆云泽。
浓烟熏得陆云泽不断流泪,眼睛火烧火燎,视线比刚才还模糊。卧室内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上满是火焰,根本看不清楚脸,尸体断臂,应该是疑似孙一柏的白医生。
刺鼻的烤肉味差点让陆云泽吐出来,他扫视一眼房间,里面同样凌乱,明显也被人翻了个遍。这时,佛龛上的佛像引起了陆云泽的关注,这个佛像和马奶奶家的一模一样。陆云泽拿起佛像,刚要离开,发现佛像下还有一个本子。
房顶上不断掉落燃烧的碎块,房子随时可能塌下来,陆云泽再次查看佛龛,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将本子和佛像往怀里一揣,从卧室跑出来。
轰隆!
屋顶的木头被烧得支撑不住瓦片,一大片瓦掉落下来,正好砸在陆云泽的身上,将他砸到在地。被子也因为长时间处在火焰中,水分全都烧干,开始燃烧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