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条,三条……缝隙条条相连,在他们脚下的石面上蔓延,还未待他们缓过神,裂痕遍布的石面显然承受不住他们四个人的重量,骤然从中心的位置坍塌下去。
这洞庭湖底的第十层下竟然是空的?!
论谁也完全没有想到这昏昏沉沉,距离湖面几千米的湖底下竟还有另一番天地。下面不仅是空的,而且还昏黑可怖,四人惊慌跌入,甚至被巨大的水压冲到了正下方。
石面坍塌下来,湖中的水便会填补下方的空隙,湖底中迅速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铺天盖地的湖水都涌入这个坍塌的大坑,即使他们想要逃离,还未回到坍塌的地方,又会被湖水给冲下来。
最后四人只能作罢,便顺其自然看这湖底下会通往什么地方。
这漆黑的湖底下当真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地方很大很宽,因为水流太急而无法照明,他们便只能摸黑而行。顺流而下,看湖水要将他们冲往何处才会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浣纱受惊不小,一路上尖叫不止,或是撞上了从上面摔下来的碎石那声音简直想让人堵住她的嘴巴。
特别是对于沈鸿影这种拥有兽类敏锐听觉的半妖,浣纱的叫声对他来说就是出生入死般的煎熬,最终他忍无可忍地道:“宫主,青屿幻宫的脸今日都要被你丢尽了。一宫之主竟然如此失态,你不觉得愧疚吗?”
被沈鸿影奚落一番,浣纱的叫声戛然而止,她在黑暗中朝沈鸿影的方向望去,即便什么也没看到,她翻了一个大白眼,道:“这叫做身临其境,你可懂?”
黑暗里“哒”地一声,浣纱打了个响指。
本是漆黑无比的黑暗中,四人的脚下竟然变成了一道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深渊下云雾飘渺,他们只觉自己直直下坠,周围的场景迅速晃动。
本是无声的白明溪也惊吓得叫出声来。
又听见“哒”地一声,三人回过神来,才发觉脚下根本没有什么深渊,周围依旧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在水中一直顺流而走。
浣纱的幻术真实得无以伦比,所谓身临其境,便是虚实相合,却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虚、哪个是实。
“……”沈鸿影决定以后再也不找她的茬了,就算自己受不了,去找两个塞子堵住自己的耳朵,也比与这个“实际年龄千岁有余,内心世界十分幼稚”的浣纱理论强。
然而意外地,浣纱的幻术倒是引起了公子冯的几分兴趣,黑暗中响起他似笑非笑的声音,他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浣纱听见他的话,应道:“虚实相生之理,你也懂幻术?”
公子冯却未回答她的问题,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已是尽头了。”
他们顺着水流被冲进下方的一个洞穴,洞穴之后是一条不长的隧道,通过之后四人跌进了水洼中弄得一身泥泞。
这洞庭湖下的空间是完全封闭的,然而这里与普通的地下道不同。他们的头顶上没有尖锐的钟乳岩石,四周反而十分光滑。从隧道中被冲出来,左右望不见尽头。这湖底下有一条十分宽阔的河道,河中的水流淌得十分的急切,而且河水冰凉彻骨,寒气逼人。
浣纱第一次见这奇特的地下世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冯却说道:“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地底深处的地下龙脉了。据说大地水道是互相联通的,认势惟难,观形则易。势为来龙,若马之驰,若水之波,欲其大而强,异而专,行而顺。形而厚实、积聚、藏气。说的大约如是。方才那怪异的地动让我们无意间落到了这地下龙脉中,你们可须小心谨慎了,虽说是地下龙脉,毕竟长年累月不见日月灵气,这里大约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白明溪想起在河洛神殿的地宫下见到的那些怪异的妖魔鬼怪,不禁心中寒气顿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水剑。
浣纱哼了一声道:“不好的东西指什么?妖兽灵怪吗?”她拍着沈鸿影的后背,“我们这里有一只千年的老狐狸,谁见了都要敬畏三分。”
沈鸿影甩掉浣纱的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衫,他一向有些洁癖,现在弄自己一身泥水,弄得他好不自在,言道:“这里万能无人问津,别说是千年,说不定修得万年修为的怪物也一大把。宫主还是自己小心谨慎才好,若是危急时刻,小生必定先保全自己再顾忌你,到时候可不能担保你不会受伤。”
“若是灵兽灵妖,倒还好对付。”公子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们一眼,说道,“阴气凝重的地方聚集的往往不是妖兽,反而是……”
浣纱吞了吞口水,往沈鸿影的身后缩了缩,忽然备感阴森寒气,“你是说……地下的……死去的那种……”
“不提也罢。”白明溪在一旁默不作声,关键时刻打破了气氛,她说,“只是,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地脉的,而且此次地动颇有些怪异。”
洞庭湖处于大陆深处,并不是地动多发的地带,甚至千百年来也不会发生一次。如今这地动来的突然。洞庭湖本就是一座灵湖,本以为是天赐钟灵独秀的灵气,竟不知洞庭湖下会被地下龙脉穿沿而过
公子冯道:“地动使地面出现裂缝,如今地脉已经不稳,或许是地下发生了什么变动,倘若地面崩裂,地下那些常年嗜不到血肉的怪物离开被束缚的地方……你觉得会如何?”他望向白明溪。
白明溪接下他的话道:“妖魔顿生……它们会袭击百姓。地脉变故,可是因为《河图》、《洛书》两个神兵?”公子冯所说的,大肆使用河洛神力会导致天地混乱之说,便是如此吗?
话音刚落,地下龙脉的河道中,有什么东西从冰冷的河水中冒出来,“哗啦”一声又跃进了河中。四个人只看见那东西跳入河水后尚未沉入河水的巨大尾巴,那巨尾上带着一根根坚硬又锋利的刺,仿佛是被岩石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