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温文如玉地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怎能堪得起‘重殇仙君’这四个字,我并非仙君。”
白明溪听他一说,再仔细一看虽然外表一模一样,可是内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重殇仙君极为冷峻,然而这个男子却让人觉得十分随和。正在奇怪这个男子为何会与她父亲长得如此相似,又听到他说道:“我乃仙君曾经的剑灵,仙君称我为‘灵重’。”
她仔细一观,这男子果然是满身的剑气。它的真身是一把如玉如浑的紫银长剑,孤孤单单地插在最远处的丘壑之上,在这万剑领域中独树一帜。
那男子又道:“你别怪方才为难你的剑灵们,这里的剑均是被人遗弃的利器,大多对人生了怨气,所以才对你痛下杀手。”
幻雨抱住白明溪地脖子说道:“是真的哦,方才就是他们将我带走的,他们让我离开主人留在这里呢。”
白明溪环眼安静的四周,问道:“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剑?”
灵重笑道:“此处是‘万剑领域’,这数以万计的宝剑皆是剑神从天下四方收集而来的。因对人生怨杀戮之气太重,便被封印在了这里。”
“剑神?”白明溪疑惑地看着灵重正猜测着他的身份。
灵重却会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并非剑神。”
白明溪又问:“我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灵重打量着白明溪,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幻雨的剑身,仔细望了又望,然后将剑归还给了白明溪,他道:“你既然是剑宗门族的血裔,来到此处便是为了试炼。剑宗门族的每一个子嗣皆要通过剑神的试炼才得以得到全族人的认可,你登上了天殇剑台便是被剑神召唤到了此处。”
试炼?可是姑姑并未告知她有什么试炼。然而转念一向,大约是门族想要测一测她的实力,毕竟要回归亲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进来时听见的那个声音,大约便是剑神了。
白明溪问:“那要如何出去?”
灵重答道:“通过试炼,剑神自会将你送出去。若是还未看见出口,便是试炼还未结束。”
白明溪忽然警惕地看着她,将手里的幻雨抓得很紧。既然试炼尚未结束,那灵重也可能是试炼的一部分。可灵重看见她的反应,只是在笑,笑完才道:“我并不是要试炼你,才出现的。剑神能召唤这里的每一个剑灵,却不能召唤我,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对你没有恶意。”
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白明溪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十分疑惑,“对了,你是重殇仙君的剑灵,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这个剑灵与自己的父亲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两张脸明明一模一样,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灵重是温柔版的重殇仙君,看着这如此俊逸的脸庞会引入瞎想。
灵重说道:“仙君觉得我不再适合陪伴他的左右,在他飞升之前,便将我遗弃在了这里。”
白明溪遥望着远处丘壑之上的紫银色剑身,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灵重始终笑着,那笑容如沐春风,可是落在白明溪的眼里却感到了一丝苦涩之味,“你……应该是仙君的女儿吧?”
白明溪十分吃惊,问道:“你知道我吗?”
灵重点点头,说:“知道。你出生之时,我还尚未离开仙君,仍陪伴在他左右。当你带着‘水霓裳’踏入万剑领域的那一刻起我便感应到了你的存在。你也许不知,这剑乃出自仙君之手。当年煅造此剑,仙君不惜上天入地寻来天下至强水灵的冰玄之铁,剑成之后送给了他最心爱的女子便是你的母亲。”
白明溪震惊道:“可是这剑是我在北方的北冥冰雪封上寻到的,寻到时它已经如同破铜烂铁一般。”
灵重听着叹了了口气,语气中透着忧伤。
大约是霓裳被重殇伤透了心,一并连剑也丢弃了。好在多年之后它又被一个好主人寻到,还有一个好的归宿,否则永远埋在了冰雪之下淹没了它原本的光华。
灵重看着依偎在白明溪身边的剑灵幻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当时附在此剑上的剑灵并不是幻雨,而是环夙才对。只是这剑不仅换了主人,还换了名字与剑灵。剑灵本是剑的一部分,原本滋养出剑灵的剑不可能再滋养出第二个剑灵。方才灵重看到幻雨的灵身是一只巨大的蛟龙兽,倘若他没猜错,幻雨是放弃了自己的肉身而化身为剑的。
那环夙呢?
环夙不再剑中,那便是被人用强硬的手段从剑中抽离了出来。只是用这种办法不仅会折损自己的剑术,也会伤及自己的身体。
灵重正要开口细问,白明溪脚边的土地凹陷下去,那玄衣的少女抱着自己的剑灵骤然坠落而下。等灵重反应过来时再要去追,大地上的剑忽然挥动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明溪坠落而下,大地又合并了起来,空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对他说道:“沉睡了十几年,如今醒来你仍是如此执着吗?当初他为何将你封印再此,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灵重驻足道:“我本就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执念,他将我封印于此,便是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我既然是他的执念,便是追寻他身为仙不能够做的事情,这是‘执念的本能’。我爱着霓裳,即使是将我封印于此,也不能够停止那份疯狂。”
头上的那个声音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将你封印于此。为神为仙,红尘纷扰之事本不该涉及。”
灵重冷笑道:“可笑,不为人道,何为仙神。重殇误入心神,才将自己的‘执念’割离,如此才化成了我。可是他又不肯舍弃自己的‘这部分’,否则当初他大可将我消散,然而我如今还在这里,证明他仍然放不下红尘。”
头顶上的声音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继续苦苦追寻真相的结果,还是安然回归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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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溪落入了一片竹林中,竹林中站着一个头发花白了老者,这个老人便是剑宗门族的门主。老人看着她微笑,向她招招手,白明溪疑惑而警惕地慢慢走近。
然而还未走近,竹林又起了变化,一道道绿竹化成了无数柄长剑,长剑高高耸立漫过了白明溪的头顶,它们迅速而起在四周形成了复杂无比的剑阵,而白明溪便身陷其中,倘若她要走出来,必须解开这个阵型。
以此同时,天殇剑台之下又掀起了一阵**,剑宗门的子弟们纷纷招呼出自己的佩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紧紧盯着剑台下出现的一个不速之客。
重溯长剑指着面前华衣长袍的男子,问道:“苏启山,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踏入我剑宗门的天殇剑台!”
苏启山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是长在自己的身上的胆子。”
重溯厉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剑宗门可不欢迎你。”
“别这么说,重溯。”苏启山笑着转过身来看她,“好歹我与重殇兄弟一场,听说你们寻到了他的骨肉,我想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该过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