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司徒炎稍稍交谈了一会,得知自己被囚禁的地方正是七王府的地牢。不过据司徒炎所说,赵砚将我们关在这里已经算是客气了,因为除了地牢之外,七王府还有一个就算是江湖高手也会谈之色变的水牢,至于究竟怎么个恐怖法,倒是没有人知道。因为但凡进去过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总之,神秘的很。
在我与司徒炎交谈的时候,那名与司徒炎关在一起的男子则蜷缩在角落里,目光沉郁,也不知道是在看司徒炎,还是在看我。总之,他的目光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又好像似曾相识,总觉得在那里见过。当我再次看向司徒炎时,才猛然惊觉,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子与司徒炎长得竟是那般相似。之前不觉得,是因为司徒炎的眸子是绿色,发色更是西域人才有的褐色。可撇开这两点,他们两人的五官却是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略显凉薄的嘴唇,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神色,司徒炎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我的父亲,司徒无念。”当司徒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蜷缩着的司徒无念沉郁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光亮,但随即却又黯了下去,甚至带了那么点落寞和孤寂。
“嗯。”我淡淡应了声,随即将话题转移,毕竟对于司徒炎来说,他的家事恐怕是他心中最不愿意提及的伤痛,“对了,红拂呢?她还好么?”
“她很好。”提起红拂,司徒炎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可那笑容却又显得有些无奈,“算算日子,她下个月就要生产了,只可惜我不能陪着她,也许连再见一面也不可能了。”
“红拂怀孕了?本想恭喜下司徒炎,可是看着他脸上越来越浓的无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的确,眼下这种情况能否活着出去都还是问题,又怎么能够再奢望些什么。
司徒炎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出去的话,我打算带她远走高飞,只是不知道宰相大人是否会同意。”
“放心啦,他肯定会同意的。”其实我这话说的当真是毫无根据,可从心底里来说,我倒真的希望司徒炎能带着红拂远离这是非之地,“要是他不同意的话,我揍死他。”
司徒炎愣了片刻,随后却是垂眸低声对我说了句谢谢,便转过身不再理我。唉,也真难为这家伙了,说了半天竟是希望我能向刘澈求情,放他与红拂离开。只可惜司徒炎不知道,若是赵砚真的在这里埋上火药引刘澈入局的话,那么到时候刘澈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还会有功夫去管其他的事情。
一想到赵砚那个恶毒的计划,我整个人就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尽管利用别的事情暂时引开了他的注意力,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另外一方面,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还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浣儿,若是再没有食物的话,她可真的就要被饿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着那小丫头会不会被饿死,就听到她慢慢睁开眼睛,神色有些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好饿啊!”
甚是惆怅地走到浣儿身边,想着是不是应该再点了她的睡穴,可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却看到浣儿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食盒,我这才想起来,里面应该还有个肉包子的。走过去,将食盒里已经冷了的包子拿出来,递给浣儿。可她却是迟迟没有接,大概是被饿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将包子送到她嘴边:“怎么不吃?”
“浣、浣儿不饿。”她撇过脸,紧闭着眼睛。
这丫头在闹什么别扭,明明饿的都要死过去了,居然还嘴硬:“别给我闹别扭了,赶快吃了。”
“浣儿不饿。”说着,她竟将身子翻了过去,用背对着我。
二话不说,将她重新翻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包子塞在她手中:“别废话了,你要是再不吃的话,可就要饿死了。”莫名其妙,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啊!
“浣儿死不足惜,可是,可是小姐是万万不能死在这里的,如果小姐死了,宰相大人和容袖都会伤心的。”浣儿抽噎着道,“浣儿死不足惜,可是小姐,您一定要活着。”
嘴角抽了抽,不就一个包子么,至于说的这么严重么,连生死问题都扯上了:“喂喂,别说的这么严重,只是一个包子而已。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这个是留给你的。放心,从明天开始就会有食物送来的,你安心吃好了。”
浣儿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真的么?”
“好啦,我骗你做什么,又没银子拿,快点吃啦!”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过了一会浣儿才慢吞吞地将包子吃了下去。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浣儿坐起身子,靠在墙角。
“不知道。”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忘了她还只是个孩子,这种不确定的答案无疑会让她感到更害怕,随即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的,只要我们乖乖听话是不会有事的。”
“嗯。”浣儿点了点头,却是将身子蜷的更紧了。
尽管知道她心中不安,可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安慰她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其余的事情必须全部抛诸脑后。
比预想中的快了许多,隔日赵砚便将我需要的东西送来了,只是最关键的它却没有送来。
看着占据半个密室的器具心里还真有点发怵,虽然大致知道原理,可那也只是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至于实践我也仅仅只看过淳霍弄过三四次。按照淳霍的说法,弄这东西在那个世界是很危险的,所以他才将所需要的东西全部丢到了六扇门,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被我利用上。
“你可以开始了。”赵砚抚掌,在已被占去半个地方的密室内来回走着,看样子他似乎对此也很感兴趣。
“王爷,这东西不全,我没办法开始。”眼见着赵砚的脸就这么阴沉下来,我立即道,“王爷不要误会,确实是少了点东西。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应该还有些其他东西的。”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再加上赵砚那阴沉沉的脸色,则更让我紧张起来了。想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不过好在他的脸色阴沉归阴沉,似乎还是愿意相信我的。
“还缺什么东西,本王这就让人去取来。”
打了个喷嚏,好像真的感冒了:“具体的样子我也说不太清楚,但应该是一片一片小半个手指那么大的东西,十多片装成一板的。”唉,这药片形容起来可真麻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的懂,又或者说那负责找的人能不能弄的明白。不过很快,我的这种担忧就被赵砚的一句话给消灭了。
“你说的是那些东西,本王见它们没什么用处,本想扔了的。”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几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将十多个麻袋送了进来。这使得原本就不大的地方变得更加拥挤了,浣儿则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里,看不出紧张,反倒是有几分好奇的样子。将所有麻袋全部解开,看着其中装满着的各种药片,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有一种很惆怅的感觉。在这个世界被誉为是绝症的病,在那个世界确是小菜一碟,甚至只要去医院买点对症的药片自己回家吃久可以了。唉……不知不觉,竟又怀念起那个世界来了。
许是见我久久没有动作,赵砚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也隐隐透着股怒意:“唐沫,你要的东西本王都给你找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嗯?”我抬起头,方才明白赵砚是因为我迟迟没有动作,所以怀疑我是在骗他,“没有,我只是在算算该怎么配伍才对。王爷,这炼丹可不是一会功夫就能炼成的,劳烦王爷给我一天的时间,明日这个时候王爷再来,我保证令王爷满意。”
赵砚冷笑道:“怎么,你害怕本王将你这炼丹的法子偷了去?”
呵呵,就算你知道怎么炼也没有用,因为药片就这么点了,炼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王爷误会了,若是王爷想看我如何炼丹,那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
“你又怎么了?”看样子,赵砚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肚子饿了。”
嗯,俗话说的好啊,被人利用没什么,最怕的就是没有利用价值。果然,虽然脸色不太好,可赵砚还是按照我的要求送来了食物,几碟热腾腾的精致小菜被搁在用来放器具的桌子上,招呼着浣儿过来吃,可那小丫头就是不过来,气得我直接将她从墙角拽了起来:“快点吃,这可是你家小姐我的一翻心血,别浪费了。”
好在这小丫头没有继续闹别扭,乖乖的动了筷子,只是还没吃几口,她就突然放下筷子:“容袖。”
寻声望去,只见容袖一身淡紫色锦袍,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并没有用簪子束起。净瓷似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看的出,那笑意多半是为了敷衍浣儿。看来他对浣儿谈不上真心,但至少是不愿意伤害的。
容袖走了进来,应了一声便站在赵砚的身后,那位子选的巧妙,使浣儿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得站在我身后,默默地抵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