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之一（上）

食不言，寝不语，李家的家训之一。

大型聚会，或者在一些外交场合，李家个个都是能说会道之辈。但是在家常饭桌上，基本上只有动筷子的声音。

在李潋还没有逃出这个家之前，他有几次印象很深刻的晚餐。

严厉的父亲在饭桌上一反常态，对李潋的懦弱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责备，那几次都是哭着吃完毫无味道的晚餐，然后闷闷不乐地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之后，因为他离开了这个家，也就没有这样的体验。

而现在重新回来这样的日常，一度中断的记忆再次被连接，他也想起了那些很难忘记的陈年往事。

安静的饭桌决不沉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晚餐时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这种淡淡的温馨或许正是李潋目前最需要的。

伯利恩之星一事未完接连着便是白龙皇的登场，被吊打的欧萝拉传送回要塞后进入了休眠状态，李潋也趁这个机会喘口气。

从欧萝拉到李潋之间的角色转换并不完美，他刚刚从房间走出来的样子吓到了跟着一起准备下楼梯的妹妹。

一方面是李潋出现的太过突然，另一方面是那冷漠的眼神。

刚看到是惊喜，惊喜以后便是埋怨，毕竟难得回到家却一直在线上，虽然都知道这个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的生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这份寂寞的心情还是不会变的。

“怜儿，不干涉你的生活，但是要定期下来陪陪我们。”

李家人便是传统的炎黄子孙，最是讲究血缘与亲情，家比什么都重要。

父亲难得的强硬语气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不过那已经是不一样了。李潋点了点头，他做了出承诺。

男儿一诺千金，说过的话绝不收回，因此父亲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李潋坐下来。

“我去帮帮忙。”

李潋摇了摇头，径直走进厨房，然后便有了这桌比起平时要略显精致和丰盛的大餐。

汤是刚从江里捞的黑鲫鱼加点葱与豆腐等简单配料熬成的清汤，淡淡的乳白色飘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这道简单味美的鱼汤李潋只是稍稍回忆一下便再现了出来，岳巧儿同学喝了一口之后便心情复杂地以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父亲李瀑抿了一口后微微点头，这种清新的风味比起平时要更上一层楼，自己老婆看来也是下了点功夫——得知是出自自己儿子之手之时他的表情变成了苦笑。

“反正人家不管哪方面也比不上年轻漂亮清纯可爱的女儿啦！”

说这样的别扭话，两老大不小的人搂在一起说着甜蜜蜜的话，大姐直接当做看不见把碗递过来让可爱的小妹去盛饭。

说道这盛饭，也是有点讲究的。

李家一般吃饭在厨房，当初装修的时候便考虑到这个方面，李家的厨房宽敞明亮，爱做菜的姑姑每次都看着眼红。

姑姑不是没钱，也不是没地方，但她的别墅做不出这种气派的家居味，她也不知道到底缺了什么。

这厨房左半部分是个大长桌，因为考虑到可能会接待很多客人所以特意加长，可是实际上用得最多的却是它旁边的小方桌。

小方桌刚好六个人坐，而一般最小的坐在最靠近电饭锅的位置，当然也负责盛饭端汤，这一点在李家几个家庭中都是一样的。

雪希给不同人盛饭有自己的风格。

比如给父亲，那就是狠狠一勺子压下去，一碗变成一碗半。

比如给母亲，那就是随意捞个一小勺，再加一点点，岳巧儿同学的青春秘诀很大一部分来自日常的自我调节。

至于给老哥，雪希会笑着问要多少——而实际上给的却是刚刚好相反的程度，李航要是有什么怨言雪希会以一句不满意自己去盛啊堵回去，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作为大哥的威严。

大姐……标准的一碗，雪希不敢玩什么花样，大姐却一直期待着雪希弄点什么东西出来让自己找找乐子。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就算外面如何风风雨雨，李家依旧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保持着自己的活力和欢笑。

“吃饱了。”

老爸放下碗筷，留着这句话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这时候李家的餐桌才算是活跃起来。

“对了姐姐，你怎么忽然想起下线了？”

一家之主吃完了，这顿饭可以算是结束，那食不言就不成立了，自然可以随意说话。

“唔……有点事情，休息一下。”

李潋好像感觉自己不太会笑的样子，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不能自由地做出自己想做的表情。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面对大姐的调侃李潋只能苦笑，有些事情确实是没办法说清楚，不过大家的心意确实是感受到了，至少让他舒服了不少。

“……其实，我从刚刚就忍不住想问了，姐姐你的胸，好像变大了？”

雪希的目光一下变得有些险恶，李潋低头看着沉甸甸地承在饭桌上的胸部，好像是变大了一点。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他穿着的是大姐的竖纹毛衣，特别显身体曲线，他也希望是如此。

“错觉。”

李潋有不好的预感，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他知道这个妹妹最近很容易被打开某个开关。

“是吗……有必要检查一点啊。”

“不，你只是单纯地想发泄你的本能吧，这个借口行不通，不行。”

雪希的态度让李潋心生警惕，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雪希，他很清楚自己一旦有那么一点退缩就会让这个饭桌变成儿童不宜的某类片拍摄场地。

“啧。”

坚决的态度似乎有点作用，雪希摆出了年轻可爱的女孩子不能做出的表情咋了咋舌，李潋无言以对。

喂，你刚刚啧了吧？是吧？

不管怎么样，算是成功捍卫了自己的身体，这也算是奇迹般的大胜利了。

饭后，打算洗碗的李潋被赶出厨房，打算偷懒的雪希被提了进去，除了某对母女之外所有人都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大哥李航对着眼前的虚拟操作界面专心地看着什么，大姐则在沙发后面看着数据终端投射出的画面摆出了奇妙的姿势。

“final_vent！”

——然后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叫声。

“……你在做什么？”

有时候大姐的行为很令人费解，李潋忍不住趴在沙发背上问。

“你想想，我这么强，往往一下子把敌人打倒了，你不觉得很平淡吗？”

“会吗？”

李潋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他也有少年的时候，只是现在这种情怀已经淡薄得几乎不存在了。

“会啊，所以就算是普通的拳脚，只要有个必杀技的名字，还有决定性的姿势，应该能够将威力提高百分之三十二。”

姑且不问百分之三十二这个数据是怎么来的，但从大姐的奇妙姿势来看可谓是毫无实用性，李家的套路也大概没有这种招式接得上这个动作。

“你看看这个。”

大姐还一本正经地提醒了李潋一声，然后成U字接在一起放在腰间，大喊一声：“很！深！”后将右手笔直地伸向左肩上，这动作还真有点威风凛凛。

然后老爸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这是什么新的招式吗？”

似乎习惯了大姐的奇妙举动，老爸还挺认真地看了一眼。

“这剑指西南，不丁不八，虽然护住了气门但乾门大开，像是诱敌之计但又看不出有什么后手，霜盈假如我出反手式的‘潜龙望月’你该怎么应对？”

“哈！哈！哈！那就后退一步来一记‘后起之秀’，乾门也变成了鬼门！这个起手式不错吧？”

霜盈大笑三声，笑声中带着点得意，但老爸微微一笑：“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直接封住乾门长拳破敌？这架势要是对方不按照你想的动便等于将主动权拱手相让，没必要啊霜盈。”

“咳咳，这‘来打拳法’还只是琢磨阶段，难免有失。”

啊，大姐脸红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大哥盯着操作界面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两父女马上闭上嘴巴各干各事，没多说半个字。李潋凑上前看了一眼，都是意义不明的线图和表格，上面有些是英语有些是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语言，隐约听到大哥喃喃自语着什么“长线不稳底盘要垮”“一条大路走到黑”之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这时候的他表情严肃目光澄清，他仿佛注意不到旁边李潋的存在。

那个一直被欺负的大哥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而且比起这个更加吃惊的是大姐和老爸居然老老实实地听话，简直不可思议。

“小妹，别招惹你大哥，惹不起。”

大姐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李潋投向这样的眼神，霜盈妹妹有点尴尬地笑道：“你大哥分分钟几百万上下落，一不开心就用钱砸人，就算是我这练家子的也招架不住。”

啊。

李潋忽然记起来了，大姐虽然几乎完美，但也不是没有弱点：继承了老爸的功夫脑，在经济方面是毁灭性的令人绝望。过去有次去市场买菜三块五一斤硬生生被她豪气万丈地砍成了五块三一斤，自那次以后霜盈被禁止手里拿钱。

“总觉得好累。”

李潋叹了口气，丢下继续摆姿势的大姐等人准备上楼回房间，刚好看到把所有事情都搞定的老妈和妹妹，在她们的迷之热情中被半强制性地拉进妹妹的房间。

——————

也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走进这个房间了，房间那淡淡的芳香勾起了他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那可以算是他少数能够以“温馨”二字来形容的回忆。

“——所以，能不能在我想着这些美好回忆的时候不要把我脱光然后将我丢进浴缸里面？”

“啊啦怜儿也到了反抗期了吗，妈妈好伤心。”

这个名为妈妈的生物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耀眼。

完全看不出是四个孩子的母亲的完美身材与白皙得有些刺眼的雪白肌肤，岳巧儿的皮肤依旧是紧绷光洁，除了腹部有着微微的突起之外几乎跟少女时代的她（某李家大叔的证词）没有什么区别。

裹着浴巾红着脸坐进浴缸里面的雪希比起岳巧儿少了几分成熟，多了一些青春气息，恰到好处（本人认为有点小）的胸脯与纤细的腰肢更添一分可爱。

实际上这对母女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姐妹。

似乎应该是不好意思的时候，不过李潋看着这不要脸地将自己儿子脱光锁进这个浴室的两母女便很难酝酿出这样的情绪——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再怎么看也只是像看着一个希腊雕塑的样子，很难有点什么邪念或者紧张羞涩。

“……好大。”

“…………好大。”

成二对一伪三角之势的母女三人其中两个以惊人的气势盯着对面的一对将她们碾压成渣的巨大炮弹，发出了接近憎恨的悲叹。

亚洲女性的体型有着基因上的限制，就算是大姐也只是平均以上的水平，雪希则刚好没有给亚洲女人丢脸，但也仅仅如此——至于岳巧儿，如同上面描述的一样身材停留在少女时代，胸部——完·全·没·有·进·展。

大概就是荷包蛋的级别，当初姑姑还担心奶水会不够，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因此在面对艾莉丝（李潋）的惊人曲线，很难做到淡定。

“如今我才发现，最大的敌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姐……那对下作的巨*乳，碧池！”

“……这样的事情，可以被原谅吗？”

黑色的怨念从浴缸另一侧射来，李潋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有人说过，这个时候微笑就好。

姑且还是笑一笑吧，笑容是世界和平的秘诀。

“——吶，妈妈，这是挑衅吧？”

“——只能是挑衅啊我的女儿，一副啊人家也不是不知道贫*乳有多惨哎哟别看本小姐这样年轻漂亮身材又好其实经常腰酸背痛诶你问为什么啊哈哈哈讨厌啦胸部太沉其实也不是好事啊对不起你没有啊不好意思我好羡慕你啊——”

“没有啊！我没有这么说啊！”

流下了血泪的岳巧儿那好像冒着黑气的话语被李潋强行打断，他简直冤到无话可说。

“说真的，别看我这样，战斗起来没有特制的内*衣一晃一晃真的很难受，一不小心还会打到自己的下巴——啊。”李潋一心急战了起来辩解，但是他马上发现自己到底做了多蠢的事情。

岳巧儿遭到了超巨型炮弹的轰炸噗一声喷出了一口血雾，妹妹右眼不知何时放着类似探测器的东西绿色的屏幕上闪过一行行数字。

“五万三千……十三万二千六百……七十二万……八百一十三万！乳力……乳力竟然高达八百一十三万！”

妹妹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绿色的屏幕啪啦啪啦地布满裂痕。

她扭头看向大破的岳巧儿，惊愕地顿了顿后不自觉地露出了鄙视的目光。

“……乳力只有5的渣滓吗，哼。”

被自己女儿喊做渣滓的岳巧儿同学抖了抖，失去了意识。岳巧儿，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