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郊试马借安生(1 / 1)

我飞也似的向着那人群追去,看看日头现在也差不多是北京时间早上十点整了吧。没想到古代人的作息和现代人差不多,这个时候的街上人越聚越多,只见那蓝底白花的身影被人群冲得离我越来越远,在人堆里一隐一现,不一会儿我就看不见了。

我不能放弃,虽然看不到了那男子,但仍是要向前找去!

兜兜转转了两条街,人是一身疲惫,歇了歇脚直喘气。唉,我怎么那么不济啊,居然又跟丢了人,不行!我再加把油,反正他应该就在这闹市之中,我多跑两腿或许就能找到!

我定了定气,转身就要往反方向找去,嘭!我没看身后有没有人,竟与一人撞了个满怀,猛的一撞我重心不稳就要摔倒,眼前那人连忙伸出手来将我扶正。我正想骂人,却看见与我相撞的那个人就穿了一身蓝底白花衣服!

仪表非凡、一条白色束带将他乌黑的发髻整齐地束着,那发带随风飘逸,正轻擦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哈哈,是你,你在这儿!”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呀!我立刻抓住他的衣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阁下是在找我吗?”蓝衣男子星眸微笑、似有不解。

“是呀!”

“那找在下有何指教呢?”那男子轻轻放下扶住的我,我与他间开一段距离,呵呵,是呀,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这光天化日的,我们两个男人这么“拥抱”也实在令人关注。

“呃……”是呀,我找他有何贵干呢,问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梦中吗,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吧,“那个,呵呵,我就是想谢谢你刚才为我付了那茶钱!”我干巴巴地笑着。

“哦,不必言谢。兄台刚才的一翻言论,见识非凡。在下十分欣赏,当真是‘惊天动地、翻云覆雨’呀!”说到最后一句那男子眼带笑意。

汗!昨天一翻自吹自擂的话他印象倒是蛮深嘛!

那男子见我窘态,翩然冲我一笑……我的天!这世上居然有人的笑容是这等的干净清爽,真让人恨不得死在他的笑里。

他一拱手道:“在下孙伯计,其实也想结识小兄弟这样的人才,小兄弟小小年纪,却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在下也想找个机会向你请教一番!”

“不敢当、不敢当!小弟步惊云……”说到最后三个字,已经声如蚊蝇了。

恰在此时,昨日跟他一起在酒楼的白衣男子牵了两匹马过来,孙伯计将我和他介绍了一番,那人叫鲁安,是孙伯计家的掌柜,他们是江南来此做茶叶生意的商人。那鲁安听了孙伯计对我的赞许,对我的眼神也敬仰起来。

“惊云兄,这夏口城外有一片非常适合骑马赏景的所在,我与鲁兄正要前去,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孙伯计牵过一头彪悍的黑马,礼貌地对我说。

都说好马佩英雄,这话一点不假。那黑马与孙伯计相佩真是人马都互添了气势,马儿显得更高大健硕,孙伯计显得更英武不凡,

“可,可是我一点都不会骑马啊?”我抓抓头,看着那黑马身边的另一匹白马。

伯计和鲁安都有点惊异,随后鲁安非常和蔼的说:“小兄弟,可以学呀。如今国家战事连连,男子不会骑马射箭如何能在这乱世立足呢?”

伯计在一旁点头认同,随及他牵来那匹黑马交与我手中:“等下我们就去城外,我把惊帆借与你学骑,它非常听话,你不用害怕!”说完,他抚摸了下那叫惊帆的黑马的鬃毛,靠在它耳边低喃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马儿长嘶一声,似有领悟。

我仰视那马:“惊帆?好酷的名字!”

*

*

*孙伯计骑着白马,我骑着惊帆,鲁安在下面走着,他还一手帮我牵着惊帆,我们一行三人缓慢地向城外走去。

出了夏口城,果然别有一番天地。“天苍苍野茫茫”,“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些词句都应该是形容眼前的这一片草场的吧。

在我头顶是一片很高很高的蓝天,哈哈,应该用万里无云这个词吧,地上一望无垠的绿草地,开着一簇簇美丽的野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排象屏障一样的山脉围绕着夏口城,这夏口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理关键,难怪兵家必争。

此番景致在21世纪早已经不能看见,怕是花几千万的钱也不能复制吧!我的心境竟随着这望不到边的画卷开阔起来,真想在这儿放声唱、大声喊!

“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我太开眼界了,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看过这么开阔的风景!在我的家乡,哪儿都是很拥挤的!我太喜欢这儿了,我好想大喊大叫、好想念诗,这是我想要过的日子!”

也许是我太激动了,竟然让孙伯计和鲁安看着我哈哈大笑,哈哈,也许我现在在他们看来就象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吧!

“惊云兄喜欢这样的生活?这如何解释?”走在前面的孙伯计勒住马缰,转过头来好奇的问道。

很快惊帆就与伯计的白马走在了并排。我应道:“当然啦,这天地山水正适合挥洒豪情,又合现在的时事背景,正该是好男儿有一番作为的时候!”

“惊云兄一番话,直令人热血澎湃啊!”伯计笑着感慨。

我现在在三国、我骑在一匹彪悍的俊马上、看着眼前的明山绿水,我的心也跟着天上那苍劲有力鸟儿越飞越远!我不能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声朗诵起唐人李峤的咏马诗:“苍龙遥逐日,紫燕迥追风。明月来鞍上,浮云落盖中。”

正投入的念着,身下的马儿竟迈开步子在这山坡上飞奔起来。也许是我刚才太投入了,我竟没有发现孙伯计已经下了他的白马骑上了惊帆在我身后!

孙伯计拉着缰把我围在胸前,他策马扬鞭、马儿飞奔,在风中他快活地笑着说:“惊云兄说出如此豪迈的话,实在不适合安静的坐在马上啊!”

我侧过脸来瞧,他洋溢的神情配上他俊雅的轮廓,此刻足以颠倒众生。

说来骑马这件事情,我其实有一阵子想学了。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见到茫茫绿野之中有几骑人马飞驰而过的场景我都会倾慕赞叹、视为天人!如今逮到这个机会有人肯教我骑马,我心里真正是美得不亦乐乎。

时间过得奇快,我和孙伯计、鲁安在城外也不知道玩了多久,因为我拙劣的骑马技术加之缺少的运动神经,笑语声不时地回荡在夏口城外。一直到近了晌午我才算基本记住了骑马的几个要领。

“这惊帆的脾气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马都是如此呢?若不是这样,那我以后想骑马了岂不是只能借伯计兄的惊帆?!”我哈哈的打趣道,孙伯计和鲁安正牵着马而往城里走,而我意犹未尽,还骑在马上装腔作势。

“哟,非也非也!步公子有所不知,”鲁安听了我的话,连连摆手:“这惊帆可绝称不上是一匹乖巧的马儿,您今日是未曾领教到他暴戾的野性罢了。它今日能如此善待步公子全是经我家公子的交代后的表现。这马性子是有的,但经我家公子驯服后就光听我家公子一人的话了。现在还能让小兄弟坐在上面,还是因为我家公子和它嘱咐过了!”

我大惊,想不到我骑下的良驹竟然还是一匹烈马,而且它还是看在伯计兄的面上才这么乖的?!乖乖,人和动物真有神交啊,想不到这孙伯计白净书生的样子竟还有这等本事!

我混混沌沌地,偏头问孙伯计:“这都是真的吗?”

“鲁兄过讲了。”孙伯计谦虚一笑,没有多说。唉,身藏不露的人往往如此,很有大家风度啊。

*

*

正说着话,我们不知不觉已经又回到了夏口城中。我在鲁安的帮助下跳下了马来,也在他的提议下三人草草地在城内找了间馆子吃了顿饭。

“今日与惊云兄一聚实在欢欣,我主仆二人眼下就欲回府,不知惊云兄要去往何处?”鲁安问。

啊?这么快?

不过是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人都有家要回!而我呢,下面我该往哪儿呢?这个时代里我一共认识三个人,一个甘宁已经失踪了,这剩下的两个人就在我眼前,但是马上就又只有我孤单一人了。唉,我总不能央求着人家带我回去吧。

馆外的街市车水马龙,可这儿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茫然失神地望着窗外……

“惊云兄?”孙伯计拿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下,打散了我的眼神:“惊云兄有心事吗?”

我的心事……这么明显吗?

“唉——”我撑着下巴顺势长叹一声,嘴巴开始痛呈革命家史:“实不相瞒愚兄我本建安人氏,三年前才随父旅居庐江。可天不假年,无奈如今世道战火交恶,我一家老小在流亡途中死的死、散的散。国家的前途渺然,枉了我空有一腔抱负!不怕兄台笑话,不久前我突然万念俱灰,跳下长江就欲去作陪屈大夫……”我假意抽涕两声,抹抹眼泪:“无奈求死也难,随水被冲到下游后竟在此被人救起。如今我亲人失散孤身一人、流离失所,方才被鲁兄问到心痛之处,一时缓不过劲来。”

“呀!没想到小兄弟小小年纪却竟有着如此痛楚的经历!”鲁安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神看了看我的脸:“不过想来小兄弟也已看开了,刚刚一番相处,实在是未看出来呀!”

啊?我心虚!遇到对手了,这个鲁安显然在暗示我在说谎。

我正局促着。孙伯计低眉一笑而后问我:“既然惊云兄眼下在此处没有归依,那在下就请你到我府上暂留几日吧,我与惊云兄十分投缘,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你讨教。不知惊云兄是否愿意?”

我一拍桌子:“愿意,我太愿意了!”难怪我在小时候就梦见你,原来你是我的大福星呀!

“公子,不可……”鲁安看起来有点焦虑,孙伯计轻轻挥手制止了他,虽是一个小动作,但却给人不容置疑的态度,那鲁安也当真听话,竟不多言。

我三人当即算了酒钱便起身离了酒馆往孙伯计府上走去。我跟在孙伯计的背后走着,突然觉得孙伯计非常的气概不凡,话说乱世起英雄,这个人将来管他大小必定是个人物。现在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找个靠山很有必要!

于是我跳上前与他比肩,故作巴结地说“孙公子,你与我交谈如此投缘,实在是三生有幸,也真不枉我死而复生一回。你若不嫌弃,我们倒不如拜个结义兄弟,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高攀呀?”

“切莫这么说!”孙伯计停下脚步来,脸上甚是真诚:“在下也正有此意,如今乱世之中多数人都被战事弄得昏昏噩噩、不明是非。像惊云兄这般能审时度势、高瞻远瞩的人孙某想结交还来不及,如今你自愿提出与在下结为异姓兄弟,孙某真是求之不得啊——”

他看了看我,停了停才说:“而且我也见惊云兄相貌异于常人,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什么?我相貌异于常人?我不禁严重再度心虚:“哦?莫非伯计兄也会看相,竟能看出我将来会有作为?”我认真地问,好像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鲁安突然一旁插话道:“小兄弟你皮娇肉嫩、小巧玲珑但却生着浓眉墨须,真是非常奇特呀!当真是天生异相啊!”

我一手摸摸自己的胡子,疑惑的看向鲁安。这家伙话中是否有话呀,莫非他已经看出我在女扮男装?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知道真相了啊,电视剧里的古人都很傻的啊,不会那么简单就看出女的装成男人的呀?!

唉,也许人家说的是真话,真的觉得我天生异相,是我多想了。

我看向孙伯计他好象并未在意鲁安的话,继续牵着惊帆在前面走着。过了一会他掉转头来和我说:“等回去后叫鲁安为我们择一吉日,我请清香三柱,与你就结拜兄弟!”

“好的!”我赶快答应。

三人结伴而行很快就到了一朱门大户前,抬头见门上悬着两个字“茗园”。只见门口早已立有几个小厮在等着我们,见我们走来后,立即行礼问安、非常程式地自发牵过惊帆和白马向后院走去。

孙伯计前、我在中、鲁安在后,我们陆续进到了府里。

真有趣,我竟然瞎猫撞见死老鼠遇到了一个有钱人,还进到了一个汉代的人家!

跟在孙伯计后面,我左看右看,哪儿都是很新奇。这是一处很典型的汉代庭院、一进大门就是一条走廊九曲八拐的通向庭院深处的正厅,不过那走廊造得非常别致,旁边修饰了很多假山奇石,一路上还穿过了一个小花园。这直走不过20来米的距离经此一设计,就多了许多“曲径通幽”的感觉,古人真是会用心呀!

在那花园中竟然还有一群女子在排练歌舞!

身为舞蹈界同行的我不禁停下脚步来细细欣赏。只见人群中有一领舞的女子非常出众,说美得令人窒息一点也不为过!她一身白裙裹雪,跳起舞婀娜多姿、曼妙飘逸,一举手一投足都引得人无限遐想!其余的女子把她围在中间更衬得她象仙女一样。看着她跳舞真叫人连思绪都忘却了,也不知何时起我竟不自觉得跟着她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突然那女子似乎看见了我们,随即放下了舞步领了一众女子停了下来,远远的朝我们欠了欠身,那姿态娇中带羞、极端美好,连我是女子都看呆了。

“她真美,你真有福啊。家里居然藏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我的魂已被她勾走,眼看着那女子,手拉着孙伯计的衣服赞叹的说:“他是你的夫人吗?”

“不得无理!竟然这么对公子没上没下地讲话!”鲁安怒斥的声音煞风景的响起。

“无妨,鲁兄不用这样!”孙伯计倒是很大方客气,这个鲁安真是讨厌,有没有这么多规矩呀!

进了正厅后,孙伯计向我致歉告退,他似有要事要忙。唉,生意人嘛,可以理解的!留下了鲁安为我安排了客房、小厮这些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