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大院里,灯火通明。
程未言见着卫昭南脸色不好,早早告了辞,神色复杂地回了相府。整个卫家,想必此时除了卫容轩跟芷兰,也没人有那等吃饭的心思。
“容轩,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芷兰端了碗银耳莲子羹,无比优雅地一勺一勺朝口里送去,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门上,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嘶……你说,相公那么疼她,会不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么算了?我们要不告诉二娘去?”
“我的好嫂嫂!你这时候怎么还心疼起她来了,要没有那疯女人,大哥会这么对你?若是没有她,咱们的事情……额,咳咳。放心吧,就算我们不说,二娘也自会知道。就算大哥想饶了她,咱们家这几个姨娘,你还不知?”
“哼……绑她的,是何人?究竟有没有被玷污了身子?”
“怎么?嫂嫂,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卫容轩说着,将手里的盖碗轻轻一放,踱着四方步晃到芷兰跟前儿,两根手指一勾,堪堪捏起了她纤瘦的下巴,“现在,他们可都在前屋盯着呢,没人会在意我们。不如……”
自打卫容轩上次尝了女人的鲜,便再也不肯也不能舍了去那番蚀骨的滋味儿。胡芷兰软哝哝的身子,对他来说简直成了毒药,平日里可以顾及着什么身份,可这一来二去的,加之卫昭南的心思丝毫又不在她这里,两人独处之时,这容轩便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连他也不清楚,自个儿是真喜欢上了这个嫂嫂,还是仅仅因为——她是卫昭南的女人。
“哎呀,你个小贱蹄子!我可是你长嫂,怎好这般毛手毛脚的?”胡芷兰没好气儿地瞄了他一眼,下巴颏儿一抬,脱了他的手心。
“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你还说!信不信我……哎呀容轩,人家现在可没那心思嘛,改天,改天啊,别白白浪费了你导的这出好戏。若是这会儿能把小蛮一遭扳倒,嫂嫂以后定加倍奖赏,如何?”到底是在飞絮阁里呆过的人,就算胡芷兰心里是千般不愿万般恶心,可这一眨眼一挑眉之间,还是渗着些良家少妇身上所寻不见的风情。
在卫家唯一护着自己、能帮到自己的小叔子面前,该装的样子总还得装的,若真得罪了容轩,那她自己在偌大的卫府,便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卫容轩见她如此,意兴也就有些阑珊。他是少爷,不是无赖,虽然平日里作弄人的手段是下作了些,但对于女人,却从不强求。爱来来,爱走走,犯不着为着些个小娘们儿脏了自己的身份。
“嘁……就算走了一个陆小蛮又怎样?后头还跟着个程未言呢!”
“嗬,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蠢丫头而已!相公对她没那份心思,不过是迫着丞相府的压力罢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
“当然!相公是我的。”
“啐,”卫容轩在扇子一收,在芷兰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儿,“行啦嫂嫂,您呐,自个儿看热闹去吧,容轩告辞。”
“哎,你去哪里?”
“哼,岳王世子卖了我那么大一面子,当然得去谢谢人家——照顾了小蛮嫂嫂两日啊!哈哈哈……”
芷兰怔怔瞧着卫容轩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八王爷嫡长子……”
卫昭南的房里,正一阵一阵往外渗着寒气。阿九一人守在门口,抬眼望了望天上圆得有些异常的月亮,心中暗暗替陆小蛮捏了把汗。
屋里,小蛮翻着白眼儿瘪着小嘴跪在地上,脚边是被卫昭南摔得希碎希碎的上好的紫端砚,尽管眼里水汽氤氲,却愣是强忍着不哭出声儿来。
“说。”
“那个女人……程、程小姐,你当真要娶她?我不依,我不依!”
“说!”
“你要我说什么?!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九都相信我,为什么你却不信?你怎么可以?你是我的相公啊,凭什么不相信我!”小蛮的声音抖得厉害,不光是声音,连身子也跟着战栗起来。
卫昭南眼底的冷峻决绝随着小蛮的斥责越发浓重,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宛若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忽地从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信你?哼!自家相公一出事,你便接连失踪两日,如今又被活生生赶将出来,当街辱骂,你叫我卫府颜面何存,叫我卫昭南如何自处,叫我如何信你?陆小蛮!”
“我……”
昭南对小蛮从来都是闻言软语,何曾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一时间,一肚子委屈的陆小蛮竟生生儿被他的阵势吓破了胆,紧咬着下唇,战栗着呆跪在这个发起脾气来能叫天地为之肃然低昂的男人脚下,竟连辩解都忘了词儿。
“你什么你?哼,”卫昭南的唇角突然毫无预兆地扬起了抹无比诡异的笑,居高临下勾住小蛮的下巴,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就那么无声无息地靠了上去,鼻尖贴着鼻尖,“喜欢男人是么,嗯?好,我便让你欢喜个够!”
卫昭南狠狠掐住小蛮的手臂将其从地上拎了起来,翻手便将她朝**抛去,犹如嗜血的发了狂的恶兽一般,两下便撕开罩在外头的水红薄衫,露出小蛮里头嫩黄的抹胸来。
“相公,相公,痛……我痛……”陆小蛮的两只手腕被卫昭南死死攥在手里置于脑上,忽而胸口一凉,终知自己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也被毫不留情地扯烂,只觉挺翘在空中的两粒红樱上头一紧,随即下身便传来一种撕裂之感,痛彻心扉过后,便是酥麻蚀骨。
“痛?你若知痛,便不会做出那等让我痛的事情来!”
“我没有!……啊……”
“狡辩!陆小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一出事你便想着另攀高枝,好哇,岳王世子的滋味儿如何,嗯?比你相公我又如何?……说!”
卫昭南的咄咄逼人叫人不寒而栗,随着他身下的灼热愈演愈烈,小蛮方才被床角撞过的地方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既被撕扯得疼痛难忍,又酥麻难挡,屈辱万分。
“相公,我当日是要去崇、崇理院救你,真的……我还看到,有黑衣人从那院中出来,后头跟了一队的精兵,可是,可是偏就……呃……相公,相信我,放过我……”小蛮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但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落在卫昭南耳朵里,却宛若炸雷。
黑衣人,精兵,那可不正是靳王!
“小蛮?”心中五味杂陈过后,昭南的动作这才渐渐缓了下来,可瘫软在她怀里的人儿此时却早已没了声息,竟是一时晕了过去,“小蛮?小蛮你怎么了!醒醒!阿九?阿九!!”
……
夜色渐浓,月华如水。
医师离去,卫昭南一人静静伏在床边,手指轻轻笼顺小蛮被汗水浸湿贴在腮边的发丝,幽幽一叹,古潭般的眸子里沉了一圈又一圈的泛着无比疼惜之感的涟漪。
“爷,”阿九抓了药,轻手轻脚将门关好,近上前来,“这……”
卫昭南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小心翼翼替小蛮盖好锦被,两人并肩到了外间。
“你是说,小蛮中了天殊香?”
“是。除此之外,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小擦伤罢了。”阿九恭恭敬敬答道。这天殊香来自大靳西边的秋兹国,用法极为讲究,不同的用量可达到不同的效果,在洛安可是有价无市,非但价格奇高,且供应有限,非大靳权贵根本无法得到。
“哼,岳王世子怎么就无缘无故盯上了我的女人?查,给我好好儿的查清楚!”别看卫昭南面儿上波澜不惊,可心底却早已怒不可遏,碍着小蛮刚刚睡去不好发作,只得压低了声音吩咐。
听卫昭南如此说来,阿九心里跟着也是一松。他同小蛮都是卫昭南的身边人,两人年纪相当,加之小蛮又没什么架子,平日里相处下来倒比别人都亲近些,甚至私下里颇有些没大没小。阿九心里想着,这回,陆小姑奶奶好歹算是洗脱了罪名,不然还真不好收场,瞧方才少爷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简直比那狱中恶鬼还要凶煞上几分!
“阿九,我下个月要迎娶程未言。至于小蛮……择日送她去冷翠别院,从府里挑几个可心的丫头婆子跟过去,再派几名护卫好生保护。对了,你也过去,好生护她周全!若再出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命!”
“爷?!您当真要娶程小姐?可是,可是少奶奶是冤枉的,她若醒来,岂不是会……”
“伤心总比没了命强!”
那日夜里,靳王皇甫渊的话不觉又在卫昭南耳边不厌其烦地绕来绕去。皇甫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自小就把程未言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不曾有半分委屈过。若她在卫府呆得不爽,再加上小蛮那不服输的性子,两人要再起冲突,保不齐皇甫渊不会逼自己将小蛮休掉,甚至于做了她替程未言出气。何况……自己不日便要着手准备对付八王,凡事凶险重重,留小蛮在身边就等于是自己又多了个弱点,如此一来,还不如早早叫她脱了这是非之地,先去别院躲躲清闲得好。
“行了,你去安排吧,我自有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