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个时辰之后,那两个宫女果然踩点来了,雨歇对此毫不意外,作为一只公主,虽然是只伪的,但好歹还是有些权威的,让她们一个时辰之后来,就不信她们敢两个时辰后来。
雨歇挥手放她们进来,两个宫女朝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站在门口说道:“把东西端进来。”
雨歇闻言,就那么一看,当即抽搐不已。这两个宫女后头领着一群小宫女,这本没什么。有什么的是这群宫女站满了整个走廊……她这走廊的长度可是不容小觑啊!且个个手上都托着托盘,盘上装着各色绫罗珠宝。这样一来,就有那么点夸张了。
“公主歇着便可,我们伺候着呢。”
这句话的台词是不是让她别动,省得惹麻烦?
雨歇识相地坐回去,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瞟了一眼外头那蔚为壮观的队伍,涩涩问道:“这些东西,不会是……”
原先被她赶出去的那个稍微沉稳一点的宫女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公主,这些是国王赏赐下来的,都是最好的,让您在宴会上穿戴。”
果然是给她用的啊!
虽然早已经想到了,但是被确定的那一刻,雨歇还是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国王大人,就算你要卖女儿,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虽说无语,雨歇却真是无法,方才她已经想了许多法子恢复自己的妖力,可惜一直不得要领,找不到出路所在。感官虽还在,但若说是一点影响都没受,那也是不可能的。封她妖力的结界她是认得的,其实并不算是太高明。确实,能让她知道的结界能高明到哪里去?让人无语的是,它是需要借用一个支点来设下这结界,而那关键的支点却是随机的。这就好像那种七虫七尸丸一般,其实解法并不难,关键是你不知道配成这毒药的究竟是哪几种毒虫毒草,就没办法制出解药。雨歇不知道那个支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找不到自己的病症所在一样。
不知道,所以无法对症下药。
如今的她逃又逃不得,也不敢反抗老国王的命令,只得忍住不耐,乖乖任凭她们动手打扮。早知如此……她当初一定两耳不闻窗外事!
好奇心害死猫啊!
雨歇悔不当初。
“公主再忍忍,这妆马上便好了。”
雨歇:“……”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半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
“公主吸气,对,吸气……再吸气……”
雨歇涨红了一张脸,怒道:“这衣服根本不合尺寸!”
宫女解释:“今日可是公主招婿的大日子,自然得穿最好的衣衫,这可是为公主您特意赶制的,大了便穿不出那韵味来了。”
所以她必须穿着这小一码的衣服上场么?就不怕她呼吸不过来被勒死么?
做人真是不容易啊!
雨歇黑着一张脸,就是一个牵线木偶,木木地站在那边,更衣梳头打扮都是由她们动手,大多数时候,她只要坐着就好了,有人伺候沐浴,有人伺候更衣,有人上妆,有人梳头……简直就是一条龙系列。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用做,连动个手指都可以省得,很有种自己是个废柴的感觉。
她果然不是享福的命。
她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公主的生活,尊荣却压抑,呆板而无趣。
也不知道那只傻兔子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反正她现在是在崩溃的边缘游走着。
如此一个时辰的紧赶慢赶之后,雨歇总算是在宴会开始之前被折腾结束,送上了御花园的刑架台。
一路都是浩浩荡荡的,这公主的架子不可谓不大。雨歇走在最前边,那两个贴身宫女跟在身侧。雨歇有些囧然,总感觉这很像是老母鸭带着一群小鸭崽去游街……好死不死的她就是那只老母鸭。她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多是品级比她低的,没少让路行礼。雨歇没做过公主,完全不知道作为公主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为了避免多说多错,提前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她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任对方如何风吹草动,我自岿然不动。
品级太低的,她自然不用纡尊降贵去说话……品级高一点的,也用不着她去解释。
反正有什么事情,她的两个侍女都担着呢。见她不说话,两个侍女急得直冒汗,可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还算稳得住场子。见人问起便上前打哈哈,说公主她凤体违和。
下面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御花园,那里已经开宴了,见到她自是一阵请安。
满园花灯,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盈耳,歌女彩衣蹁跹,人面娇花两难分。两边列坐着满朝文武,雨歇只瞟一眼,便瞧见了上首包着明黄头巾的老国王,以及下首端正饮茶的玄奘。她有些为难,一时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合适?
礼仪……好吧,她不懂。
老国王却已经瞧见了她,笑呵呵地朝着她一招手:“洛儿过来。”
雨歇踌躇了一秒,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按她对皇帝的了解,一般皇帝便是再窝囊,龙座上除了他自己,也是不可能容得下别人的。就算是女儿也不可以!
老国王见雨歇没有动作,假嗔道:“怎么不过来,磨磨蹭蹭做什么?”
拼了!
雨歇握拳,行了个礼,绕过眼前的桌案,吧嗒吧嗒跑了过去,刚靠近,就见那老国王向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半位置让雨歇坐。再客气下去就不是人了!雨歇一屁股坐下,老国王伸手揽过她的肩膀,雨歇身体有些发僵,便听到老国王再她耳边笑着调侃道:“平日里不是大大咧咧的个性?今日个怎么这般不利落?莫不是在自己驸马面前知道害羞了?”
害羞你个毛线!
她不利落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贤淑的姑娘!你见过哪一个淑女行动利落过?!至于你家那大大咧咧的一位,那可是只兔子啊兔子!
“听下边的说,你今日身体不适?”
雨歇顿时怒目,听谁说的?!这么大嘴巴!
“没有的事,只是累到了,休息休息便好了。”
老国王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雨歇鸡皮疙瘩乍起。老国王盯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喔,哪个竟让你累着了?”
这话听着不对啊!莫不是还要把那人揪出来问罪不成?
雨歇虽没什么同情心,但也不想惹麻烦,终于好人了一把,低眉顺眼咬唇道:“不关她们的事情,是……是女儿……”
这表情足够羞怯!
“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老国王长叹一声,捏起一颗紫色的葡萄塞进她的嘴里,一手摸摸她的脑袋,满眼都是慈爱:“原想着你还是像原先一般的性子,总是长不大,嫁到夫婿家中是要吃亏的,看来是你父皇我多心了。如今还未出嫁,你这性子倒是腼腆了不少,更像是个大姑娘了。”
“父皇……”雨歇第一次认真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又不是自己的,少女的声线带着几分绵长的甜腻,显得那一声低唤含羞带怯,正像是陷入爱河之中的年轻少女。
老国王哈哈大笑,“没想到朕的野丫头竟然也会有害羞的一日啊!”
不知道你真正的种会不会害羞,但是她觉得那只兔子应当是不会有害羞这种神奇的情绪的。
老国王显然甚是开心,隔着桌案对着玄奘说道:“驸马,这便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了,想必你已是见过了的。”
玄奘颔首,眼光从她身上淡淡瞟过:“是,贫僧与公主确有一面之缘。”
雨歇眨巴眨巴眼睛,本是想要示意玄奘,奈何两人之间果然没有那什么心有灵犀,完全无法沟通起来。
国王表示很高兴,又问道:“那驸马觉得朕的女儿如何啊?”
你敢再直白一点点么?
“公主自是玉叶金枝。”
雨歇望天,说了等于没说嘛。作为一只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就算原来不够金贵,也被这大把大把的好东西养贵了!这就不用重申了吧。
老国王显然也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目光灼灼地盯着玄奘,一字一顿地道:“朕的女儿自然是金枝玉叶,驸马觉得朕的宝贝配得上驸马否?”这绝对不是开玩笑,他这话中尽是身为一国尊主的威严。这问题玄奘若是答得让他不满意,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雨歇望天,你都驸马驸马地叫了,不是摆明了那个意思了!就算人家想说配不上也不敢呢!她偷看了玄奘一眼,终于决定好心一把,推了推老国王,作出一脸兴奋的样子,欢声叫道:“父皇,那个舞娘好生漂亮,跳的可真是好看啊!”
老国王回头,视线顺着雨歇所指的方向落在了下方。
下边开场的节目已经到了重头戏的部分,众人簇拥之下出了个舞娘,是个极漂亮的姑娘,舞姿又甚是美艳,一众官员纷纷叫好,喝彩之声倒是将这边给淹没了。老国王慢慢的,竟也露出了赞许的眼神。雨歇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果然是个荒唐又风流的啊!
雨歇偷偷觑了一眼玄奘,见他已经收回了目光,旁若无人地饮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