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真的太血腥了,我看了一半,实在是觉得心中翻腾的很,有些看不下去了。
晰吼的角质表皮异常坚韧粗糙,爪尖牙利,但是那些细丝,却是韧性十足,越挣越紧。
而且真正给晰吼带来致命打击的,并不是这些细丝,而是察觉到植株母体受到伤害,蠕动过来的藤虫。
藤虫是软体动物,像是一团黏糊糊的橡皮泥一样,晰吼自然不会觉得这东西会对它们产生威胁。
当藤虫到了面前的时候,晰吼们正被白丝缠绕的不胜其烦,而且鲜血和疼痛已经让它们烦躁而疯狂,见了活物不知死活的冲过来,自然不用多想便伸手去抓,抓住了,肉呼呼的一团,便往嘴里塞。
晰吼的牙爪是何等的凶器,连枪柄这样硬度的金属都能咬出几道痕迹来,何况藤虫毕竟是血肉之躯。
被晰吼的爪子抓过的藤虫,瞬间便被开膛破肚,直接变成了两半三半,流出了一地粘糊糊的绿色**,那只最大的红色的藤虫,被直接撕扯成了几块塞进了晰吼的口中,它体内流出的**,也是紫红紫红,随着它被扯开,一阵腥臭味儿散了出来。
表面看来,这一场野兽对虫子的战争是没有悬念的,可是就在晰吼将藤虫塞进口中以后,一切都变了。
突然的,有一只刚刚咽下一整只绿色藤虫的晰吼突然尖叫一声,蹭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可它的腿还被白丝缠绕着,自然是蹦不起来,跳起来,马上又落了地,然后用爪子拼命的挠自己的胸口。
晰吼的爪子是比凶器还要凶器的东西,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一样,狠狠地几爪子下去,胸口的皮肉瞬间便被抓破,血喷了出来。
可这样似乎还不够,虽然这样的伤是致命的,可是不会立即致命,晰吼似乎是发了狂一般,好像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甚至于将肚子挖开以后,还伸手进去掏,瞬时间,弄弄的血腥味散开,满地都是翻滚的晰吼,而又因为白丝的牵制,它们无法四处逃窜。
我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自知这个时候实在是挺不下去了,索性闭上了眼。
只是虽然闭上了眼睛,耳中的哀嚎和鼻中的血腥味却还是挥之不去,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人的想象力便会被发挥到极致,我感觉眼前一片腥红,有些透不过去的感觉。
虽然不愿意再看,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了眼,左右看了下,我心里舒服多了,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不下去呢,没想到大家都有点受不了了。
按说,我和靳宸心软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做过最凶残的事情,不过是学校里打打群架罢了,我拿板砖拍人的时候还不敢往脑袋上拍,那都是小儿科的东西。古熙不理解不做评价,但是罗二和大头,看他们的样子拿枪拿刀一点儿不含糊的,说杀人如麻太夸张了,但是应该是看多了鲜血和死亡的。
但是这个时候,连他们两都扭过头去了。唯一淡定的,只有林良。
林良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地的血肉模糊,有些晰吼已经把自己的肠子都掏了出来,一团血肉模糊中,能看见一点绿色或者红色,我都差点忘了,藤虫这东西的粘液是极具腐蚀性的,晰吼将它们囫囵吞了进去,可不等于是喝了一杯强硫酸,能不烧的肠穿肚烂么。
林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感觉我动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我,又转回去,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感觉自己的冷汗哗哗的流了一地,虽然这群人里看起来大头和罗二最凶狠的样子,但是我想,真正隐藏的狠角色,应该是林良吧。虽然看起来是个斯文的样子,但是估计咱们做不出来的事,下不了的手,他都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
也不知道这看起来并不比我们大上几岁的男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有着这样狠的心肠和淡定。
我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历练不够,这是没法比的事情,还是不逞强了。
暴怒的惨叫哀嚎声渐渐地小了下来,晰吼虽然是种凶猛异常的动物,但终究是有血有肉的活物,就算是再生命力顽强,也不可能被掏出了肚肠还能活下去。
我有些恍惚,直到靳宸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一震之后,猛地睁开眼睛。
尸横遍野,虽然不是人的尸体,却也是触目惊心。晰吼们都死的极其可怖,而藤虫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它们虽然杀伤力强悍,但是柔软的表皮没有一点防御力,几乎大部分都被晰吼抓咬成了碎块,即便是最大的那个红色藤虫,也像是一瓶打翻了的红墨水一样,碎的到处都是。
而在我们缓一口气的时候,林良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
看来,他的目标明确,还是正中间落下的铁棺,现在晰吼和藤虫几乎将铁棺围了个密密实实,有些无处下脚。
晰吼也就罢了,十来只晰吼的尸体,这也并不是什么体型庞大的动物,但是到处都是的藤虫,就很麻烦,而且这东西即使是死了之后,身上的粘液却是不会消散,还带有剧烈的腐蚀性,万一不小心沾上一点,一下子就能烧掉一大块连皮带肉。
林良想了想,和大头一起抬起了墙边装着长明灯尸油的铁制容器,然后将油,浇在了藤虫和晰吼的尸体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尸油,原以为所谓尸油,这东西也就是一种油而已,虽然听起来恶心一点的,但是跟猪肉提取出来的油充其量营养成分不一样,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如今此时,才知道错了。
这油,竟然是漆黑漆黑的,还泛着种说不出的酸味儿。不过因为此时这屋子里的味道已经很难闻了,多添了一样,倒也并不明显。我此时觉得幸亏这屋子顶上有个洞,而且上方,是刚才的湖泊边缘,因为有风和水流的通过,所以还能带进一丝清新的空气,要不然的话,不用多久,我们肯定会被毒死在这里面。
不过在林良和大头将尸油泼出去的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出这感觉具体是什么,但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充斥着悲伤,绝望和怨恨。
正觉得心中一跳一跳的难过,突然林良抬头说了一句:“你们知道么,为什么用尸油点的长明灯,可以长明?”
这还真是个不好解释的问题,我想了想,这难道不是个传说吗?老实说,尸油和猪油,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而长明,多长才算,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两百年,这简直就是胡扯,不管是什么燃料,只要不添加,总有油尽灯枯的一天,所谓长明灯,只是一种墓主人自欺欺人,安抚内心的说法吧。
林良将火把缓缓的靠近地上晰吼和藤虫洒了尸油的尸体,点着,道:“所谓尸油,并不仅仅是尸体提炼出的油。在提炼尸油中,最重要的,是将死尸的灵魂封锁在尸油当中,灵魂是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凡火,可以说燃之不绝。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当权者在自己的墓中,喜欢用活人制作长明灯,活人生练,自然痛苦无比,越是痛苦的灵魂,就越是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或者是未被染上一点凡俗的婴儿,他们的灵魂纯洁纯白,也有这样的效果。”
火舌舔到了尸油,轰的一声,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林良迅速的后退免得被大火燃着,然后向我们招了招手:“这火估计要烧上一会儿,地下的气味太难闻,怕你们受不了。我们先上去,一会儿等火灭了再下来。没有灯芯,这火少不了多久。”
那灯芯,直觉告诉我,也不是单纯的寻常的灯芯的,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它们是怎么做成的。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在黑暗的角落中,残忍的你无法想象。
它们刚才垂下来的时候,是早有准备,留了根绳子在固定在上面,此时,便成了唯一可以供我们出入的东西。
一根绳子,虽然简陋,但是在没有外力阻挠的时候,对我们这样手脚还利落又正是年纪的男人来说,还是可以的。只除了大头因为受了伤所以动作很不利落,大家拉了他一把之外,包括林良,都非常敏捷的爬了上去。
临上去的时候,我抓着绳子,忍不住的往火焰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看见在赤红色的火焰中,有许多飘忽的人影做出挣扎的动作来。
翻了上去,我们所有人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上面的光线也暗,也是阴森的,但是大家都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河水流动的声音,河道中吹过的风,都变得让人心旷神怡。
休息了半响,我缓过一口气,这才想起来问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向靳宸,道:“喂,靳宸,刚才,是你们失踪了,还是我们失踪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