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怎么不进来?”傅逸予在屋内开口说道。
大门应声被推开,秦枫走进,脸上依旧挂着一贯的浅笑。
“事情都解决了?”
“嗯!”两人此刻都已心照不宣。
事情发展至此,秦枫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当初二皇子突然遭人绑架,秦枫一心想要营救,情急之下便来求助傅逸予,想要凭着宣义堂的势力找到二皇子,可是越到后来,越觉得不对劲,渐渐的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一步步的走进了别人埋好的陷阱里,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直至找到安然无恙的二皇子李沁极,他们才猛然发现,这一切都不对劲,如果是大皇子或是三皇子所为,那此刻二皇子定当不会安然无事,毕竟死人比活人更加万无一失,不必多此一举,留活口只会给自己埋下祸根。
“事已至此,你也无需挂在心上。”
“我现在浑身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出极安殿时的释然依旧留于心中。
这些年,为了心中的那点有关于若慈的执念,一直伴着自己,甘愿留在二皇子的身边为奴,为他做了很多有违良心之事,现在两人再无相欠,其实说的清楚些,全是为了成全自己对于若慈的死,赎罪的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是皇上所为?”
“只是比你早些知道。”
早在得知蓝昔尘可以凭着药香找到二皇子之前,傅逸予就已经收到暗信,得知这次的失踪事件,全乃皇上有意为之,傅逸予本可以在这之前扭转局势,可是他也存了私心,这些年,看着秦枫任劳任怨的‘伺候’二皇子,傅逸予想要让他真正摆脱这些折磨,全新为他自己而活。
“大师哥,谢谢你!”走出房间之际,秦枫背对着傅逸予说道。
望着秦枫离开的方向一会,傅逸予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这些日子,已经积压了太多的事情没有处理,而且眼下发生这件事,也全当是给自己提个醒,显然,宣义堂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
第二日,宫里便传出二皇子已于昨晚猝死自己的寝宫,皇室对外宣称,二皇子李沁极自小便有隐疾,此番猝死事出突然,待太医诊治已为时已晚,皇宫上下好不伤心。
百姓间更是炸开了锅。
“二皇子就这么好端端的没了,说是有什么隐疾,之前却从未听说过......”
“皇室的事情有谁知,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是啊!皇宫里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议论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
靠窗的桌旁,秦枫独坐,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从袖中取了酒钱放在桌上,倚剑而去。
这日天阴阴沉沉的,隐约有落雨的迹象,别院里的丫鬟们正忙着收拾院中的花木,生怕被暴雨毁了去。
“蓝姐姐,这天阴沉沉的真不好受!”直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蓝姑娘!”木易馨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辛鸢娇柔的叫唤声。
“辛鸢姑娘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待辛鸢走近,蓝昔尘开口问道。
“多谢蓝姑娘关心,这些日子,主子一直时不时的命人送来补品,身体已经大好了。”
“纵是这般,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辛鸢姑娘该在房中好生休息,别再受凉了。”
两人的对话,关心里满是生疏,一旁的木易馨听来竟是那般的别扭。
“下雨了!下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开口叫道,原本还在院中整理花木的人儿,一会的功夫,便全都跑着避雨去了。
豆大的雨点,啪啦啪啦落在屋檐上,石阶上,不一会儿,路上便有了积水。
“下雨了!我们进屋吧!”木易馨拉过蓝姐姐,往内室而去。
“辛鸢姑娘,这会雨大,先进来躲躲吧!等雨小些了,你再回去。”
“谢谢蓝姑娘。”
来至屋内,三人在桌前坐下。
注意到了对面放着的古琴,那可是上等良木所制,自己一直心仪,古琴是主人买回来的,放在别院已经很久了,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
“蓝姑娘,这古琴?”
“这琴是傅大哥送给蓝姐姐的,蓝姐姐弹琴可好听了。”木易馨开口说道。
“......”
“蓝姐姐,你弹一曲吧!以前下雨的日子,你总是喜欢去亭中品茶弹琴。”拉着蓝昔尘在古琴前坐定。
既已坐下,看着外面淅沥的雨点,倒起了弹琴的兴趣。
纤细的食指轻划过弦线,悠扬的琴音而起。
“小声点,下去吧!”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外的傅逸予?听见美妙的琴音,叫退下人,朝着琴音的方向而去。
刚还在凳子上端坐的辛鸢突然站起身,轻舞水袖,身姿曼妙,合着琴音舞动起来,灵动非常。
一曲一舞,真乃一场宏伟的视听盛宴。
一曲作罢,蓝昔尘收了最后一个尾音,辛鸢也在最后一个回旋中停下舞步。
“啪啪啪......”掌声响起。
刚刚蓝昔尘过于专注,竟不知道傅逸予是什么时候来的。
“蓝姐姐,辛鸢姐姐,太棒了!好美啊!”木易馨看的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称赞着。
“主......”辛鸢欲上前行礼,刚走近傅逸予身边,便失了重心,朝一旁倒去。
傅逸予顺势扶住她,免了她和地面做亲密接触。
“应该是刚刚舞的太忘情了,有些觉得累了!”辛鸢亲昵的倚着傅逸予。
“辛鸢姑娘既然累了,傅大哥你赶快送她回房休息吧!”
傅逸予看了看辛鸢,又看了看依旧端坐在琴前的蓝昔尘。
“来人!”
“主子!”下人听见叫唤,立刻上前。
“将辛鸢姑娘扶回房中休息!”将她交给下人,自己成功脱身。
“是!”
辛鸢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木易馨倒也识趣,随便找了个理由,跑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辛鸢愤愤的坐在**,刚刚她发现堂主在门外,他的视线一直在那个叫蓝昔尘的女人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为了让他能看自己一眼,强忍着不适,她动情的舞着,原本以为会让他注意到,哪怕是片刻的注目也行,可是没有!一刻也没有!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残颜女。
她不甘心!自己倒底是哪里比不上蓝昔尘?虽然之前她身处烟花之所,也早非清白之身,可是她不在乎,因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没祈求过他会娶她,哪怕是小妾,她也满足了,可是自从这个叫蓝昔尘的女人出现,她的想法改变了,自己不仅要得到这个男人,而且还要他心甘情愿的娶她!
“辛鸢姑娘,该喝药了!”小诗按时端着药丸进来。
“小诗,我头疼的厉害。”辛鸢伸手扶额。
“辛鸢姑娘,我这就去请大夫。”一听主子说头疼,小诗立刻放下药碗跑了出去。
一会的功夫,小诗领着大夫走进,额间渗出汗水。
“大夫!”
“小姐,请伸出手。”
大夫搭着脉,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小诗,我口渴的紧,你下去沏壶茶过来。”
“是,小姐!”
小诗离开后,确定她已走远,辛鸢开口说道:“大夫,我......”
辛鸢还未说完,大夫搭完脉,抢过话说道:“小姐,恭喜恭喜!您这是喜脉,不过因为之前你受过伤,又受了惊吓,所以有些动了胎气,不过没事!这几日服几贴安胎药,静养便可。”
大夫的话,让辛鸢原本想说的话都哽在嗓子里,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怀孕呢?难道?难道是那日大皇子......辛鸢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定了定心神。
“大夫,这件事请您一定要帮我保密,我出身不好,所以一直没法成为老爷的妾侍,如果这件事让夫人知道了,那我和孩子......呜......”眼角带泪。
“小姐放心!老夫定不会说出去的。”这大户人家就是这样,人微言轻的只能忍气吞声。
“谢谢大夫,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夫您收下吧!”辛鸢拿了一锭金子递到大夫手中。
“即是如此,那便多谢小姐了!老夫给你开些安胎药,每日一帖,对了这药千万不可和蜂蜜一起食用,否则会变成致命的毒药,小姐切记啊!”
“嗯!谢谢大夫!”
这时,小诗端着沏好的茶水进来。
“小姐只是身子虚弱,只需每日按时服药,多多静养便可无碍。”
“嗯!小诗你送大夫出去吧!去取药,我乏了,想休息一会,待会的午饭若是我没醒,也别来请了。”
“是!大夫请!”
“好好好!那老夫告辞了!”
待小诗领着大夫离开,辛鸢眼光移至肚子上,这个孩子此刻到来,是幸?还是不幸?
刚刚自己借故头痛让小诗去请大夫,本是想让大夫开几贴药,在醉香阁她便自制过毒药,那时的对象是百合,现在的对象是蓝昔尘,这些年的经历告诉她,善良和单纯是没有用的,只有手段才是能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不然,在繁杂的烟花之所,她又如何能安然无事的存活至今?
现在被告知有了身孕,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定会慌了心神,六神无主,可是她辛鸢不会,既然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刻到来,那她会让他发挥充分的价值。
“孩子,你别怪娘!”伸手抚了抚肚子。
大夫临走前说的话,辛鸢也都牢记在脑子里了,安胎药配上蜂蜜便会变成致命的毒药,现在倒是简单得多了。
“蓝昔尘,你也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辛鸢哪还有一丝女儿的娇弱,现在的她满眼凌厉。
对于她而言,傅逸予此刻即是全部,如果连这个全部都崩塌了,那她的一切就都走到了尽头,所以,为了自救,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人非一层不变,可是当真正面临改变,竟会那般的触目惊心,令人胆寒。
环境造就一个人至此,原本简单善良的人,也无法全新而退,只能在其中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