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谷!这个想法曾今在蓝昔尘的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可是十年了,十年的时间早已将一切的念想击垮,现在的她对于一切早就习惯,相较于离开幽梦山谷,其实她更愿意永远留在这片世外桃源,因为从未涉足世事,真正出去了,只怕自己会成为异类,不得不承认,对于未知,人都是有恐惧的。
“我会一直陪在姥姥身边。”
“傻孩子,姥姥总有一天是会老去的。”到那时,谁来陪伴你啊?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太过于伤感。
“好啦!不说这些了,你的碧月蓝心练的如何了?”岔开话题。
伸手折枝,蓝昔尘眼神锐利,顿时周围的气氛突变,身上带起的风,纷飞了地上的落叶。
提气收姿,残留在枝间的落叶,凝成一团,缓缓的落入地上。
“昔尘,碧月蓝心你已经练成了!”姥姥开心的说道。
蓝昔尘只是淡然一笑。
房间内,傅逸予正坐于床前,仔细研究着手中的同心金锁,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这金锁就这么大,如果有心法,那一眼便可瞧见,可是看来看去,也只觉得它是普通的金锁。
要想习得送魂剑法,必须先学会同心金锁中的心法,现在金锁在自己手上,可是心法又在何处?
傅逸予站起身来,打开房门。
越行至亭前,悦耳的琴声越发的清晰,也曾听过辛鸢的琴声,已数上上之作,可是和这曲想比却是天壤之别,琴声中不仅有该曲应有的婉转空灵,还有安抚人心,浅吟低诉之感,仿佛在和这山水对话。
琴声中伴有内力?对!如果不是有上承内力之人,是绝对弹不出这样的曲子的,她倒是像用生命在弹奏,因此更觉得生动婉转,她的内力,纵是自己相比,也可能有所不及。
可是那日,她不是将所有的内力都输给自己了吗?为何短短几月的时间,她的内力会进步的如此惊人?
正在思索之际,琴声戛然而止,心中顿生失落之意。
“是我扰了你的雅兴吗?”傅逸予走进亭中。
“我只是不喜欢有陌生人在。”一句话,说的直白明了。
先前那般打趣她,现在又装作没事人一般,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可否问你一个件事?”
见她只是抚着古筝上的弦线,并未抬头看他,傅逸予继续说道:“同心金锁本是我家传之物,后来因为定亲,所以娘亲将它转赠,可是娘亲却并不知爹爹将家传的剑法心决刻于其上。”
他言下之意,蓝昔尘当然知晓。
“自我得到同心金锁,便不曾见过什么剑法心决。”
“哦!”
只一个字,并未继续追问,对于傅逸予的反应,蓝昔尘倒是有些不解,家传的剑法心决,他应该是急于得到吧!那为什么没有怀疑是自己故意将其藏了起来呢?
其实连傅逸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信任眼前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他未曾对一个人真正的敞开心扉,就连跟在身边的木易鸿,也没有,可是为什么她说没有,自己便没有丝毫的怀疑?
“可否再弹一曲?”傅逸予凝着眼前的女子。
她终日带着面纱,这样的女子,面纱下该是怎样的倾城之貌?她的双眸中虽只有淡漠,可是却那般的摄人心魄,如果将面下揭下,怕天地万物在她面前都会失了色彩。
“我有些乏了。”站起身来,拾步离开小亭。
望着佳人离去的背影,傅逸予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越和她相处,便越会发现她身上闪光的地方,蓝昔尘!蓝昔尘!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啊!”
女子的痛呼声传来,是从蓝昔尘离开的方向传来,傅逸予迈开脚步跑去。
“馨儿,你没事吧?”蓝昔尘蹲下身欲扶起地上的木易馨。
“蓝姐姐,我的脚......我的脚好痛!”因为疼痛,木易馨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缓缓伸直她的腿,脱下她的鞋袜检查。
“脱臼了!馨儿,忍着点。”
话音刚落,清脆的骨头摩擦声应下,木易馨痛呼出声:“啊!”
“试着动一下。”
木易馨稍稍动着脚踝,没有了刚刚锥心的刺痛,只是有些微痛。
“蓝姐姐?”见蓝姐姐欲伸手将自己抱起,木易馨惊讶的想要阻止。
“你的脚现在不能走动,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哦!”
傅逸予刚想上前,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蓝昔尘伸手想抱起木易馨的瞬间,木易馨本欲环着她的双手从蓝昔尘面前而过,一不小心扯落了面纱的一角,面纱揭下,蓝昔尘的残颜就这般清晰的展露。
姥姥和木易鸿赶来时,看到的便是愣在原地的三人。
首先回过神来的蓝昔尘并未去在意脸上滑落的面纱,抱起脚伤的木易馨,从众人身前而过,那般从容,脸上的淡漠更甚。
“好好休息!不要下床走动。”将木易馨轻放在**,叮嘱着。
正欲离开,身后的衣角却被木易馨拉住,嘤嘤的啜泣声传来。
“蓝姐姐,对不起!”
“馨儿,你不用跟我道歉。”
相反的,她的无心倒是帮了自己,她成功让那个男人看见了自己的残颜,虽然并未看见他脸上的反应,可是和他们一般无二。
行至门前,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三人,蓝昔尘却并未再去掩饰自己的残颜。
一步步离开木屋,蓝昔尘彻底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来至自己最爱的断崖边,站在水涧前。
“现在你还愿意娶我吗?”连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残颜,其他人又如何能接受,让她看见自己的残颜,许可以还山谷安宁。
“愿意!”
两个字,却重重的在蓝昔尘的心中留下了印记,她是听错了吗?转过身来。
眼前的男子,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闪,一步步的走近。
“昔尘,我愿意娶你!”在看到她残颜的那一刻,傅逸予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的容颜残缺又如何?世间不乏美人,可是有谁如她这般能轻易触动他冰冷的内心?而且心中的怜惜之意更甚,绝非同情,不知道之前她有着怎样的遭遇,会致如此?
傅逸予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蓝昔尘呆愣在原地。
他眼底是那般的坚定,完全没有厌恶惊讶之色,是他擅于伪装?还是真心如此?
眼前的男人太危险,蓝昔尘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不可否认,从他凭着她的气味重回到山谷,说一点都不动容是假,现在更是无惧于自己的残颜,他好像是认定了她一般?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也仅有两面之缘,他对她又了解多少?
所有的问题好像都没有答案,蓝昔尘更不想和这么危险的男子单独相处,大步离开。
转身看着她,傅逸予喃喃的叫着:“昔尘!”
回到木屋,姥姥早已候在那里。
“昔尘,姥姥给你准备你最爱的糕点。”每次蓝昔尘有心事时,都喜欢吃她最爱的糕点,姥姥总是不动声色的准备好。
“谢谢姥姥。”
“这样也好!”不知是在安慰昔尘,还是在说服自己。
“姥姥,我会去冰室待几天。”
“嗯!去吧!”
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吃着桌上的糕点,姥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午饭时分,迟迟不见蓝昔尘的身影,因为木易馨有脚伤,姥姥早将准备好的饭菜端到她的房内,所以饭桌上只有三人。
“吃吧!”
见两人并未动筷子,姥姥开口说道:“昔尘去冰室闭关了。”
姥姥话音刚落,傅逸予猛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屋外走去。
回到屋内,心情烦躁至极点,可是傅逸予却很好的控制着。
“我能进来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长者,打破寂静。
“姥姥请进。”
走进房内,在傅逸予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你是真心喜爱昔尘?”单刀直入。
“是!”傅逸予坚定的应道。
“即使看见她的残颜,也依旧喜爱她?”
“是!”
“为什么?”问的有些小孩子气,可是却是心中疑惑,眼前的男子容貌出众,气宇不凡,配怎样完美的女子都不为过,可是他为什么独独看上了昔尘?
“因为她已经在我心里!”
“这样的话不要轻易说出口,人生很漫长,你才经历了多少?”
“我不知道未来的人生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知,可是此时此刻,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昔尘十年来一直和我这个老太婆待在山谷里,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没有认知,可是我却知道,男人大多喜新厌旧,你或许现在觉得昔尘特别,可是时间一久,终有一日你会厌倦。”
“这样的险,昔尘无论是嫁给谁,都要冒。”
这个男人太冷静,话说的滴水不露,可是又坦诚无疑。
静默,将时间缓缓拉长......
“十年前,昔尘不是这样的,她生来便容貌出众,不知多少人羡慕,可是一夜之间,她莫名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一夜之间,便失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容颜尽毁。”忆起当初,姥姥神情有些恍惚,经过了这么久,仿若还能清晰的感知当时的一切。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逸予也不便多问,一夜之间,不仅失了所有的记忆,还容颜尽毁,这是多大的悲痛,她小小的身躯,当时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当时的昔尘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本是活泼可爱的孩子,可是......”姥姥眼神中尽是心疼。“可是她并没有让我失望,小小的她自己做了面纱,走出房间,那般从容的站在我的面前,脸上完全没了孩子的稚气,从此,我便再也没见她笑过。”
小小的人儿要承受这么多,她心中该是怎样的难过?
“她的父母呢?”
“在她十岁的时候便离世了。”
“傅公子,你少年英雄,气宇不凡,你和昔尘并不合适,我希望你能......”将昔尘交到傅逸予的手上,她并不放心,可是等自己百年归老后,谁来陪伴在昔尘身边,看着她守着这山谷孤独终老吗?
“姥姥,我对昔尘是真心的!于他,我不会放弃的。”
傅逸予坚定的说道,姥姥多么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心中又有担忧,矛盾的心理在心里纠结,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山谷吧!”离开房间之际,姥姥转达的昔尘的意思。
她虽未明说,可是知她如姥姥,又怎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