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联姻
秦淮从前院而来,进入锦瑟居的时候驻足扫了一眼院子,没有见到心底惦念的那个人,他复又抬起了脚,走进了屋子。
“秦淮见过王妃!”秦淮抱拳躬身。
杜依依正是站在书案旁执笔临摹着一幅字帖,听得声音,搁笔抬头。
“起身吧!王爷还未回来?”
“还未曾!”秦淮直起了腰身,借着这功夫看了一眼屋子,依旧不见自己点头惦念之人。
“你应该已经知道午时的那三道圣旨了,关于那位归宁郡君未来肃王妃的事情,说与我听听!”宁致远与宁朝戈联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肃王,与他有关可能有关的事情秦淮这个宁致远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肯定是知道的。
“是,归宁郡君之先祖乃是与圣祖同宗,其曾祖父乃是圣祖三弟,骁勇善战,为大贺出生入死断了一条臂膀,大贺建立之后圣祖便封其为建王把舒州给了他做封地,代代消减,至此乃是第四代,镇国将军宁昌安在训练水兵,后被皇上派遣前往柳州抵抗倭寇并建立奇功,颇得朝廷器重,故而沉寂了三代的这一支皇室宗亲才显贵了起来,其长女宁翘楚封号归宁乃是皇上亲赐,贤淑端庄,温婉恬静,一直就被誉为有大富大贵之相,此次乃是由献王提名保荐,才会被皇上选入王妃候选人之列,许与肃王,共结连理!”
秦淮平静的将宁翘楚的身份与入选的缘由简略的讲了一遍。
“镇国将军宁昌安与献王关系如何?”既然是由献王提名,这个宁昌安与带兵有方的献王应该是关系不错才是。
“献亲王带兵有术,镇国将军练兵有方,两人算得上是知己!”秦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私底下关系不错,可有其他来往?”杜依依双手环胸,迈着细碎的步子边走边思索了起来,若是这镇国将军再搭上了献王,那肃王手中的兵力可就是他们几兄弟中最大的了。
“这到没有!”
秦淮摇了摇头。
“那宁昌安与归宁郡君何时进京?”赐婚的圣旨下达,不管如何宁昌安总得进京谢恩的吧,这位未来的肃王妃也总得是见见公婆吧!
“暂时不知。按情况来看,该是会过了年就动身!”
秦淮恭谨的低下了头,眼光看着不停在自己眼前移动的裙裾,直到看得裙裾停下不动,他才微微抬了抬眼,看了一眼眼前人。
杜依依眼眸里光彩如虹,流光羿羿。
“秦淮,今日早你前来还有一事,你与连翘乃是情投意合,你是王爷的得力助手,连翘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二人结合,我与王爷都很放心,前番王爷既然已经说了此事,故而我想将此事定下来,你家中可有长辈,还请带到睿王府来一趟,也好询问询问他们的意思!”
本还是一本正经一脸冰霜的秦淮听得是这事,眼神霎时就是柔软了下来。“多谢王妃成全,秦淮无父无母,只身一人。”
看着一个大男人如何变得羞涩扭捏,杜依依也不由觉得可笑,有其主必有其仆,宁致远性情冷淡,秦淮也沾染了不少他的习性,不过比之宁致远的不懂风情不懂温柔,秦淮这一点可是要好了千百倍。“连翘家中却还是有长辈的,我手底下也都是几个婢女,你是前院的,我将地址告诉你,你派辆马车亲自去请一请如何?”
秦淮喜不自禁,连忙单膝下跪道:“多谢王妃,秦淮甘愿前往!”
“起来吧!连翘祖籍齐州,家中还有一位姥爷与幼弟,家住齐州永德县丁家村,她姥爷名叫丁加德,你去便就可以寻到了,去之前与连翘打声招呼,也与王爷说一声。要赶在过年前回来,也让连翘能与分离多年的亲人一起过个年!”
虽说自己一力促成里头也有自己的私心,但能看到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一件好事,杜依依开怀的笑了笑。
“王妃恩德,秦淮铭记于心。”秦淮郑重的抱拳低头,久久才起了身。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要我去把连翘叫来?只是有一件事我是不许的,我离不开连翘,王爷也离不开你,成了婚还是得住在睿王府的,我到时候与王爷说一声让你们择一座院子,到时候办几座酒席让府上上上下下的喝喝杯水酒就是了!”
“秦淮一切听从王妃的安排!秦淮告退”秦淮早是被杜依依这些细心妥帖的安排说得感激不已,这一句调侃,更是让一个大男人脸颊羞红,看她对连翘如此关怀备至,那夜连翘受惊之事他已然抛诸脑后,心里有的只是敬重,虽说王妃与王爷之间有隔阂在,但王爷两次纳妾王妃都能心平气和以大体为重,所谓德才兼备,大抵也就是如此了,秦淮如此想着,双眼更满是敬佩了。
秦淮虽说性情冷冽,但为人还算得是正派,眼下管家已经不成大敌,秦淮那自己也留了一手,青澜更是与自己站在了一线,常流虽是两不干涉,不过以他的性情也不会帮着宁致远胡作非为,眼下,离着剜去皇上那一对眼睛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再次提笔,杜依依甩开了心里那些焦躁的念头,仔细认真的临摹起了字帖,宁致远还是动手反制了,她也是该动手来争取自己的幸福了。
就如她写给颜行禄的那封书信中所说一样,不该铭记的,交给时间去淡忘,该要留下的,用尽一切去争取,就算她得不到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也要将睿王府这座黄金牢笼打破。
睿王府,便就是她的战场。
宁静的午后,仿佛是可以听得到雪花飘落的簌簌声,一幅《临河序》便就挥洒而就,行云流水雄秀之气出于天然,比之上次她临摹的那幅赠送给宁致远的字帖的意境着笔可要好了大半,练字可以定神安心,这是她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提笔与搁笔之时心中只有乾坤宇宙,能将她焦躁的情绪带入一望无川的平原,将其变为平静的直线。
窗户落雪已经埋没了枯草草梗,这屋子原先无人居住,四处空旷并无苍天大树遮风挡雨,寒风从北面袭来便就是**呼啸席卷,室内温暖如春,窗外寒风却是猖狂瑟瑟,冰火两重天的世界让杜依依愈发的平静,放下字帖,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双手,她走到了火炉子前,俯身将双手拱在旺火外烤了烤。
院子里,打着伞裹着厚厚的袄子紧缩着脖子的徐妈妈紧紧的拽紧了衣袖口,走到走廊外才呼呼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将伞收拢,跺了跺鞋面上的雪花,又拂去了肩头的那几片晶莹的雪花,徐妈妈才走进了屋子。
“信可送到了?”不等徐妈妈行礼,杜依依就捧着汤婆子交到了徐妈妈的手上,徐妈妈忐忑的欲要推辞,看她目光坚定,才惶恐的接了过去拢在了胸前。
“奴婢在沈府等了两刻才等到将军,信是奴婢亲手交给将军的,王妃的意思奴婢也转达了,将军也让奴婢带来了一句话,将军说一切就随王妃的意思,说顾全大体固然是好,但也不可让自己受了委屈。”
徐妈妈哈了一口热气,嘴皮子还在打颤。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揉了揉已经暖和的双手,杜依依重新走到了书案前关上了窗户,看字帖上的墨迹已干,便就将字帖卷了起来,她不善手工女红,惟独也就这一手毛笔字勉强算拿得出手了,这东西,是她给青澜的新年礼物,以青澜现在的身份,要什么都是不缺的,为了还这个礼,她可是煞费苦心才想到了这一点。
“王妃,将军说得不错,您……”一对上杜依依的目光,徐妈妈欲言又止。
“她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若真是能掀风浪,就算我不说,沈客第一个也饶不了她,你先下去歇歇,我去青澜院一趟!”
闻言乌茜立刻拿起了挂在架子上的那件披风为杜依依披在了身后,恭敬的接过了杜依依手中的字帖。
徐妈妈只知自己无法说服杜依依,也只能搂着汤婆子暗叹了两声离开了屋子。
为了防止飞雪将字帖打湿,杜依依特地让自己独自撑了一把伞,前日的大雪方融化,鹅卵石间的黄泥都是松软泥泞,就算杜依依小心翼翼走在雪面上,鞋面还是沾染了黄泥。锦瑟靠近二门,而青澜院却是临近后花园,要去青澜院就得绕过大半个后院,空荡的后院的风比之前院更是劲猛,杜依依暖和的双手被这寒风一吹又是麻木僵硬,脸颊也是被这寒风刮得通红,走了一刻钟才到了青澜院。
青澜因‘感染风寒’而已经静养多日,当初就是常流为她看的病,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常流,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有了几次走动,青澜对杜依依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见她鼻头脸颊被风刮得通红,立即就让下人拿来了汤婆子。
“想不到常先生也在此。”随着青澜一同入座,暖和的汤婆子一入怀,杜依依才知道何为幸福。
“我来为二夫人复诊。”常流微微颔首,继续低头书写药方。
杜依依并未走进观看,而是轻笑着询问:“青澜的病况如何了?”
“二夫人再静养几日就可康复了。”常流搁笔,吹了吹写好的方子,交给了一旁的常妈妈吩咐道:“早晚各一次,一帖煎两次。”
常妈妈唉唉应了一声,将方子收了起来。
常流瞥了一眼端坐的杜依依,又看了一眼笑容柔和的青澜,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火药味,才放心的起了身,“那常某就不打扰了,王妃二夫人,告辞了!”
“常妈妈,你送送常先生!”
常妈妈应了一声,护送着常流一路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