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风仁居(1 / 1)

王妃威武 维他命硬 2021 字 8个月前

第一百四十二章:风仁居

杜先生,在睿王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可说在没有她这个睿王妃之前他就是这府上除宁致远之外的第二人,比之宁致远的心腹秦淮的地位更要高一些,虽已年过半白却精神抖擞身老心明,单看宁致远对他毕恭毕敬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寻常,既然是睿王府幕僚,那边就不是管理内务的人,这样的事找他行得通么?不过这一趟,她想去走走。

徐妈妈显然是早就为杜依依留意上了这睿王府地位超然的老头子,在杜依依一下定决心打算去走一趟的时候,她如数家珍一般的道出了这老头子平日的喜好,杜先生爱好广泛,平日他最喜欢的事,便也就是侍弄花花草草了,第一次去肯定是需要些见面礼的,对一个温饱不愁不爱财的老头子来说,送礼投其兴趣比之礼物本身跟重要,但杜依依这屋子里的花草多半都是半死不活,后院的花花草草现在也都是枝叶凋零,想着也只能作罢空着手去了。

睿王府的下人没有人敢对杜先生不敬,因为很多人都能猜出来一些这神通广大的杜先生背后的来头,在睿王府还只是致远府的时候杜先生就在府中,宁致远那时就对他毕恭毕敬,就算每次皇上到睿王府来杜先生也能陪伴在侧,上次伏虎军变宁致远不在,杜先生却不知道在哪里召集来了一大伙的人成功的让睿王府避过了祸端,在瑞王府上下的眼中,这位杜先生就是深不可测的神人。

很看出杜先生的身份的另一点就是杜先生的住处,那是设在怀瑜居旁的一座独院,名叫风仁居,取自世间万物皆有仁德之心之意,除了秦淮,没人能离宁致远这么近,然而就是秦淮,在睿王府也不能拥有一座独立的院子,就算是怀瑜居里的侍婢平日住的屋子也在五米外的那处偏房,杜先生的身份超然,几乎是不用去说他的那些事迹,就可以让人明白顿悟的。

平日大多的时候杜先生都是不见人影的,多就是呆在他那屋子里,逢着日光好,还能在在大开的院门口看到他在院子里晒太阳,虽在府上一个多月,她与这位杜先生还只是多次的匆匆见了一面,杜先生给她的感觉,是一个操劳得很的老头。

杜先生之所以不平凡,是他现在在做着远不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她带着徐妈妈到了杜先生的院子外的时候,看到了关得紧紧的大门,冬天,向来是这个喜欢晒太阳的老头最不喜欢的季节。

一使眼神,徐妈妈就立即上了前,正要伸手去叩门环,大门却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可鹤发红面的杜先生站在大门大开的中间,恭敬拱手,道了一声睿王妃万福金安。

随在怀瑜居旁,杜先生的屋子倒如同农户屋舍一般,该多简单就多简单,除了一条可让四人并肩同走的道路之外,两侧全都是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在树枝下头还有无数的枯草烂了的花草梗。

走过这条路,才能看到在花花草草树木包围之中很小的空间里有一张石桌与一张石凳子,石凳子上满是灰尘泥土,显然许久没有坐人了。

狂风吹着这些树枝左右摇晃,有许多还只是有一米上的幼苗被杜先生拿着油纸伞的伞面包裹着,这不大的院子,若是春夏秋季,该是一个小花园一样的世界,只是现在北风寂寥萧索,哪里有半点蓬勃之景。

“不知睿王妃有何事吩咐?”

杜先生恭敬的候在一旁,他没有打算为四处打量十分好奇的杜依依解说一二,而是平静的站着,十分淡然。

“早闻杜先生大名,一直没能前来拜见,杜先生一直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对王爷也是有大恩德的,无需与我客气。”

一院子的枯藤老树也没什么好看的,喜爱花草的多是文雅人,杜先生应该也逃不过书生文雅人的那些通病才是。杜依依边说边走进了里屋,里屋依旧放目看去全是花花草草,就算是墙上的书画,也都是花草高山流水,这院子也就是三间屋子,一间书房一间厅堂一间居室,厅堂里的墙角墙壁下都摆着水仙常青树等一些冬日异见的品种,不过比之杜依依那屋子里的,这些绽放枝头枝叶翠绿的水仙可不止多了个赏心悦目,若不是要这头顶一片瓦遮风挡雨,只怕这位杜先生是恨不得将这屋子各处都种上花草吧!杜依依心想着,与杜先生委微笑颔首坐了下来。

“杜先生这里的水仙开得漂亮得很!”

与爱花草之人谈花草,就像是与爱金银的人谈财道,与爱女人的人谈女人,找准了他的兴趣所在,谈话的展开就不成问题。

“水仙好养也不好养,气温高了它会烂死,低温低了会冻死,不过老夫就是对这无土却能盛开之物喜欢,所以才会多养了一些。”

杜依依一直在认真仔细的听杜先生的话,看他的神色,杜先生说话之时,神色自若,全没有认为自己低人一等,这显然是在宁致远毕恭毕敬下养就的性子。

“水仙外号凌波仙子,在我看来也就与水中浮萍一般,无根之物,最是易死,我那里前些日子也养了几株水仙,都死了,想来是我那屋子太热了一些,这般脆弱之物,还及不得外头草地里的绿草。”

杜先生的来头她也能猜到,有这样的心性自然就在所难免,若是她要让自己扳回局面与宁致远并肩抗衡,这个人是必须要争取过来的。

“水仙喜水,多生在小溪泥沼菏泽旁,一颗水仙种子,一年可以长出一大片的水仙,并非是无根,只是我们将其养在水中,要根也无用,反正它不用扎根泥土安身立命,跟不用经受风吹雨打,养在水盆里的水仙,自然就比之野外的也娇气得多!花花草草,都是这个道理!”

杜先生也不落座,只是低着头看自己握在腰间那一双暗黄的手。

“养在室内的花草娇气,杜先生可是这个意思?”杜依依霍然一笑,感情这还是一个有些别扭的老头。

“就是这个意思,若是在野外,风吹雨打,若是要生存,就必须得努力生长根须深入地底汲取水分,也必须努力生长枝干才能吸收阳光,那些不能深入地底不能向天而长的便只会被风雨折断。”

杜先生从进屋子到现在一直都是保持着他固有的动作一动不动,就是说话也不抬头去看杜依依一眼,摆明了就是一副不想与杜依依有太多交流的样子,而这番话又是说得这么耐人寻味,这话中不管有没有深意,杜依依也是能琢磨出一个深意的。

“那杜先生的意思是说,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娇气脆弱了?”

“养在深闺不经风雨,自然娇气脆弱,这也是实情。”

“杜先生如此抨击天下的深闺小姐,却为何不去想想,女子哪个不喜欢看到外头的花花世界,她们养在深闺,并不是她们想在深闺呆着,而是她们也是这命不由己的花草,被世俗束缚半点不由人罢了!”

“王妃言之有理,老夫佩服,女子弱弱在天生,若是多经历风雨,有岂会那么多人自寻短见!”杜先生第一次主动迎上了杜依依的目光,不避不让。

杜先生的眼中,有一股子确切说不清楚但却让杜依依感觉到一股被人摄魂一样的感觉,经历风雨沧桑,才能洞悉世事知晓人情,杜先生这双眼,更是透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凌厉。

这个世界,女人注定就是男人的附庸品,谈平等谈公平都是可笑的,固入人心的认知从没人试着去打破,杜依依就算想也没有这么大的本是,她现在要做的能做的,也只是让自己能够成为能左右宁制衡宁致远的人扭转自己的逆境。

“杜先生乃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深得府中上下的敬仰,依依亦然是久仰杜先生的风范,杜先生可有想过,其实女子并不比男子愚笨,女子心思缜密心如发丝,这是大多的男子都做不到的,而今朝廷表面安稳,内里头却是风云暗涌,杜先生是王爷的幕僚,难道就不想为王爷做些什么?”

“太子册立,朝廷安稳,哪里有风云暗涌,王妃说笑了!”

“杜先生就不必与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王爷的事情我虽没有杜先生知道的多,但大概我也是知道的,难道杜先生就不想帮他一把?”

“王妃的意思,老夫不明白!这些事王妃还是不要插手得好!天下之民,莫非百姓,皇上已然册立太子,我等百姓,唯有听命,老夫之职乃是保卫睿王殿下安危,其他事情,老夫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殿下有难,老夫第一个挺身而出为他保驾护航!”

杜先生一脸的大义秉然,对杜依依的话十分之不屑。

“杜先生听命的是皇上,但睿王爷算的是你的主子,杜先生对我如此态度,想来便就是因为当初为了这桩婚事王爷瞒着你做了一些你认为不该做的事情,但杜先生也该明白,我并不是那些娇气脆弱的深闺小姐,我也曾在草原信步,也曾在军营生活,沈客乃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兄长,若是我去劝说他扶持王爷,你说他是帮还是不帮?”只要沈客一天在位权势在握,就是谁也不能忽视的一股力量,宁致远不能,杜先生也不能,沈客在皇上心里头的地位,杜先生自然清楚,一直以来沈客都与睿王府保持着距离,平日也从不来睿王府探视走动,这才让他没去担心这些事情,但若是杜依依亲自去劝说又会是如何?在伏虎军变之后,他一直都只是在帮宁致远打探消息而从来没有去管束他私底下的那些动作,相依为命四个字有多重的分量,他也清楚,而且他更明白当朝陆首辅对宁致远的器重,沈客夫妇向来是让人羡慕的佳偶夫妻,若是再加上一个陆湘雪,沈客会如何?

“杜先生可是觉得我无法说服沈客?杜先生可别忘了,当初我自寻短见,沈客是如何的愧疚!谁能比我更懂沈客?”

嘴角上扬,眼角下弯,杜依依柔和的轻笑着,洋溢张扬的自信,让杜先生那凌厉的目光渐渐黯淡,本就有几分佝偻的腰身,似乎越发的佝偻了一些。

沈客,谁也不懂沈客,就算他自恃阅人无数观人入微,也不敢说自己对沈客有多少了解,沈客是边关来的一匹狼,在京城横行无阻无人可撄其锋芒,他虽是皇上的人,可比之一个战功无数的大将军,他又是那样的卑微不值一提。沈客若是真的对宁致远给予帮助,那他要如何给皇上交代?

“人人都说沈客重情重义,杜先生也知道,太子性情急躁缺乏耐性并没有治国之才,江山社稷交到这样的人手里你真的就放心?杜先生乃是一个有大才能的人,这些年若不是你,王爷可能根本就无法过上这么多年的安宁日子,杜先生,良禽择木而栖,王爷可是待你不薄,你不为自己,也该为王爷想想,若是没了皇上的保护,以后太子登基,你这么多年的不辞辛劳又算什么?杜先生不求名利甘愿在睿王府当个幕僚忠君不二固然让人是可敬,但在主子需要你的时候退缩不前,这可就不是一个幕僚该做的事情。”

“王妃到底要说的是什么?”

杜先生眉心一蹙,光洁的额头瞬间也有青筋暴起,像是一直被挑逗得已经失去了耐性的小猫,不过瞬时后,杜先生又是那个平静淡然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