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声东击西
睿王府冷清的后院,那一树树簇簇琼花早已凋谢,姹紫嫣红已开败,葱郁草木正茂盛,宁致远病发并没有让睿王府的人手忙脚乱人仰马翻,有皇上御医常流还有那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在,从宁致远发病到现在还就是管家都还没有走进怀瑜居一步,杜依依入狱,陪嫁丫鬟暗自焦急,也没有了别的心思去打理内务,正是春风得意的常妈妈重见天日,这一日的心情就差没有用手舞足蹈来表达了。
宁致远那边病发严重,青澜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就被皇上支了出来,深知自己地位轻重的青澜也只能回了后院。
有常流在,青澜到并不担心宁致远就就此沉睡不起,常流虽患有不治之症但却不如宁致远发病之时的急促,皇上既然去了,她相信常流肯定是会来的,不然宁致远这出戏也是白唱了,那这出戏会唱出个满堂彩还是喝倒彩?这就是很多因素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比如现在的她,就能为此加上一笔。
“将这封信送到堆花街街尾的一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里,交给掌柜,小心行踪,不要被人看到!”她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将会帮她实现对她对宁致远最重要的一步。
常妈妈应了一声接过了书信,理了理衣衫鬓角就哼着小曲儿拿着信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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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途末路的冲刺并不会让老天垂怜给予丁点的运气,在皇上正在为着宁致远而忐忑不安的时候,京城之外的这一片山林奏起了一曲单调和谐的悲歌,震天动地的喊声倾吐着已经只是一介草民的士兵们的不甘屈辱,泼天洋洒的鲜血是他们生命留下的最后色彩。
鲜血四溅,在阳光下就像是青楼楚馆里的俏倌人手里飞舞的绸缎红绫,就像是大书法家大文豪手中蘸落的朱砂颜料。
幽幽青草再被染红,再此守株待兔多日的锦衣卫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山林之中,飞鸟长鸣。
一队狼狈不已的队伍,在山林的另一端潜行。
沈客的伤势很重,每走一步都是在撕裂着他这几日的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伤口,身后的人是他的士兵,一群早已将性命交托给他的人,今日在他们的战友在自己的国家之上浴血奋战之时,他们要借助着锦衣卫这片刻的松懈离开这片山林。
山林的北端有一条河流,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穿过山林坐上船,沿着这条河去往大贺最富饶的江南。
人人都在猜想沈客的目的地是在西北,锦衣卫早在西北设下层层关卡,那已经是一条死路,去往江南艰险层层,但那里还有他的一丝希望。
杜先生已经接到了最新的消息赶到了山林外。
一千多名没有锋利武器的士兵,在早已蓄I精养锐已久的锦衣卫手下只不过是当车的螳螂,斩杀这一千多人,锦衣卫只不过死了五十人,伤了二十人。
麻布衣之间也有刺目的鱼龙服盖地,杜先生听着领队禀告了双方伤亡人数的统计,用力的锤了锤有些胀痛的脑门,根据五军都督府统计出来的人数,护送沈客逃出来的士兵有两千人,一千多人?另一群人去了哪里?就算是重伤也不能死了这么多,难道?
“其他出口可有人把守?”
他厉声喝道。
“山林之外四处有兄弟设下了关卡,通往齐州、锦州、姚州、艾城、赣州五地的官道均有兄弟把守,路人常行的一些小路也已经派遣了兄弟过去!”为了将军方第一人沈客擒获,这几日锦衣卫人马全部出动,因三军之中的士兵对沈客颇为信任,为防止士兵生事的杜先生不得不动用了东厂一些人与锦衣卫的暗侍卫。
如此兴师动众,若还不能将余下的几百人擒获击毙,锦衣卫必然会成为千夫所指被万人唾骂。
“派人去五地的把守处看看,加紧对山林的搜查,决不能让沈客逃之夭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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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湘雪迷路了,在这片山林走了数日的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无知无能,她是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可她也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出家门。
这片山林辽阔宽广,远非她一个小女子能踏足能踏遍,一日日让她在自己的无能之下坚持下来的是她的决心,她知道,自己不顾一切前来寻他或许没有半点用处甚至还会给他带来困难,可她必须走这一趟。
好不容易,她看到了一条宽阔的官道,正是正午人迹全无,只有几间茅屋立在路旁,进山林之前她携带了足够的干粮,但却一直没能找到水,几日搜寻下来已经是饥渴难耐的她小心的观看了四周,飞速的奔跑向了茅屋。
活着两个字对宁致远来说同样的奢侈,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筋骨酸痛头昏脑胀两眼昏花一些从他生下来就一直伴随着他的病感让他几乎没痛得再次昏厥过去,但他咬牙忍了下来,常流再一次救了他的命,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了杜依依的命。
国事繁忙的皇上早已经离去,只留下了更多的锦衣卫把守在外。
常流就坐在床尾。
“皇上走了……”常流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宁致远的双眼,这个能够摧毁宁致远意念的结果他不敢说出口。
“她呢?”宁致远努力的睁开了双眼,酸涩发红的眼球紧盯着常流。
常流转过身别开了这两道眼光,双手撑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颊低叹了一声,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回不来了!”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宁致远睁大了双眼,双眼湿润。
常流抖了抖腿站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意思!去了天牢天字号的,有几个能走得出来的?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该是你好好振作起来了!”
常流没办法去看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尽管在宁致远发病的时候他见过了很多次。
“怎么会回不来?怎么会回不来?书如海不是说了要等缉拿沈客归案才一并处罚?三司会审的决断,他怎么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宁致远愤怒的锤着床榻边沿,滚落枕边的泪水打湿了黑发染湿了衣衫。
“你说这些都没用,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自己发泄发泄就好了,这些话别让外人听见!”常流顺手关上了窗户。
“我要去找他!”宁致远艰难的撑着身子做到了床沿,俯身胡乱**了靴子再迅速披上了外袍,怎么可能,他不过就是睡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她有什么错?为什么命运对她怎么不公?为什么他就不能容忍她一点点?
“你以为你走得出去?”常流挑眼看了一眼屋外的锦衣卫,走到宁致远面前搭着他的肩头安慰道:“死者已矣,节哀顺变,我替你去把尸首讨回来,你为她准备后事吧!”
“什么准备后事!”宁致远一脚踢开了脚边上先前御医所坐的小凳子。“常流,你带我去看看!就算她真的先我一步去了,我也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常流瞥了一眼轱辘滚动着的小凳子,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耐心慢慢消失:“你还能讨什么公道?这个时候你出了头不是让晁王捡到了机会?沈将军多半是凶多吉少,现在你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若你想与睿王妃死在一起,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皇上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你难道能够辱骂君王不敬父皇?你别忘了以前你跟我说了些什么!你这条命不是你自己的!”
初醒的病感再次来袭,头昏脑胀几乎无法站立的宁致远握住了常流的衣袖,在他的过去乞求过常流太多东西,但今日之事他绝对不能再忍下去,二十年前已经死了一个他的至亲,现在他怎还能忍耐下去。“常流,你没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明白的,帮我一次,最后一次,是生是死,与我还有多大的干系!”
“呵…………”常流的勾起了唇角,挤出了一丝冷笑冷看着宁致远:“谁说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既然你曾有心上人,那你更要帮我!常流,你也解脱,我也解脱,帮我一把!”宁致远紧紧拽着常流的衣袖,乞求的看着常流:“她若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让我去看最后一眼!”
常流确实是一个见不得人哭的人,看着宁致远的无助哀痛,他带着他走出了屋门,让锦衣卫带着宁致远去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