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下狱
持续了半个时辰的三司会审总算是进入了尾声,方才经历了一场激烈辩驳的董意与孙裴面红耳赤互不服气。
书如海向来做惯了看人脸色的好人,在两人如此激烈争辩的时候他也只能和稀泥做个老好人,就从亲疏的主观判断上来看,杜依依是有可能知道沈客这些事情的,但就董意提供的那些证据孙裴无法信服,在盘问的过程中他们也没能得到些有利的佐证,所以两人争持不下各抒己见,三司会审倒就像两个在打架,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两人的对骂声。
书如海做好人,是因为他还要等一些东西,他在皇上身侧服侍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皇上对这个四皇子倾注了怎样的感情,皇上当初乃是二皇子,上有大皇子压制,下有一众兄弟虎视眈眈,皇上为了坐上这个太子之位,牺牲了太多东西,在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身上,皇上像厚待他去填补一些他自己的遗憾,他之所以做了这个好人,与大堂上宁致远对杜依依的维护他也看到了,若皇上真下了这样的决心,这绝对将成为他们父子之间不可磨灭的一道疤痕。
但他拖延了这么久宫里头都没有消息,显然皇上已经很下了心了,他到底还是皇上的奴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两位大人就莫要再争论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你们说话吧!”书如海伸了伸手,示意他们说出自己所认定的结果。
“杜依依虽与沈客乃是义兄妹,但对大贺忠心耿耿没有参与到沈客这一行为中来,我认为对她应该宽大处理!”孙裴从头到尾都坚定着这一点。
“杜依依与沈客是曾相依为命的义兄妹,两人感情天下皆知这就不用说了,至于是否有如孙御史所说的对大贺忠心耿耿我看不出来,前次伏虎军变,杜依依曾深入秦国公府救人,亲情让人动容,但也表明了一点,沈客对她而言高于大贺,孙御史的话我不赞同!”董意也坚定着他最开始的想法。
三司会审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谁也不会想着能在这个过程里从杜依依的嘴里撬出一些东西,他们要的只是这个过程之后的结果。
“杜依依与沈客虽为义兄妹,兄妹之情更胜亲兄妹,沈客蓄意谋反不在一时,杜依依与沈客兄妹情深包庇兄长也是情理之中,咱家认为,杜依依当被断为知情不报,应该压入天牢,待锦衣卫捉拿沈客归案再做审理!”书如海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只要杜依依能够不死,皇上还有回心转意的机会。
“书公公,两位大人,依依乃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敢拿性命担保她对此不知情更无包庇之心,若诸位要断定依依有包庇之罪,我身为其丈夫应该也有包庇之罪,若三位要治罪,就连同本王一同治吧!”
宁致远义愤填膺的上前一步。
“睿王虽未亲属,但为牵涉到此案不得参涉其中,三司会审乃是按律法治罪,睿王若有不满可与皇上申诉,来人啊!”书如海声音一出,守在大堂之外的厂卫就迅速小跑进了大堂。“将罪犯杜依依压入天字号牢房。”
“是!”四名厂卫得令抱拳,走到杜依依身侧就要动手。
进了天牢要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颜行禄一直未归宁致远就已经料到了结果,但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杜依依就被关入大牢,他挡在了杜依依身前。
“还请书公公更给我一些时间!”
“书公公,杜依依一案还有内情,你怎能如此草率!”孙裴起身为宁致远辩驳。
“三司会审按律办案,孙御史若反对,可给出证据,若拿不出证据,那就是咱家这个结果了,睿王殿下虽为王胄,但也不能阻碍三司办案,还请睿王不要让咱家为难!来人啊!动手!”
书如海一反方才的老好人形象,强硬的态度让孙裴哑口无言,杜依依自开审来就一直尽量的保持沉默,这件案子只是几方力量的博弈,她就算有抗争之心也根本无法为自己脱罪,她相信宁致远,她只能相信宁致远。
“就不用带枷锁了,我自己走吧!我一介弱女子,绝不会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的!”在厂卫拿出那沉重的枷锁的时候,杜依依开口拒绝了,就算她是要去大牢,她也不能走得这么狼狈,她相信宁致远一定能够救她出来,这把枷锁她绝不会让它有机会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就依了你的意思,走吧!”书如海与厂卫们看了看,阔步率先迈出了大堂。
“书公公,书公公!”宁致远拦在了书如海的前头:“书公公,我知道你重任在身也很为难,还请书公公莫要为难她,我去说服父皇!”
“老奴明白的,睿王只管放心的去吧,老奴一定会为睿王殿下照顾好睿王妃的!”书如海示意其他人继续前行,自己停在了宁致远面前,不管杜依依会不会被处死,出自内心的来说他是不想得罪宁致远的。
“那就多谢书公公了,致远先行一步!”宁致远一抱拳,立即转身吩咐着管家备了轿子去了皇宫,他绝对不能让她有事,天牢是什么样的地方他知道,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天字号关的都是死囚犯,就杜依依所定下的罪若他不出面去求情绝对就是死路一条的。
古代的大牢是什么样子杜依依可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比之电视剧里看到的环境更要恶劣,潮湿隐晦的牢房,刺鼻的恶臭霉味,虽现在还在黄昏,牢里已经只能靠着烛光照亮,杜依依‘住’的天字号牢房,在这些牢房的环境是最差的,地上虽铺着厚厚的稻草桔梗,但是潮水还是将这些稻草梗全部浸染打湿,走在这软绵绵湿漉漉的稻草上,一股凉意会让人止不住的发寒。
牢房里连着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砖头铺的床都没有,只有一面墙壁三面有她手臂粗的树木围成的围墙,坐在这里能够看到前左后的牢房里其中只剩下一口气等死的犯人们,这里没有人对外呼喊,没有一丝生机,有的只是迂腐陈霉的味道。
因为天字号就是死囚牢房,被关押到此的人是没有生还的希望的,对这些人来说过一日就少了一日,就是等死罢了。
自己绝对不能死!承受了两个月痛楚活过来的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狼狈的死去。
高高的墙壁上那个田字窗口的昏暗阳光终于慢慢的被黑暗替代,沉寂的牢房还是有了声音,打鼾声说梦话声磨牙声老鼠唧唧叫,这些声音就像是一群没有指挥手控制的乐手,乱七八糟的让人听着心烦意乱。
在杜依依的左手边关着一个身着血衣的人,就那么死死的躺在稻草堆上,是生是死都不知,黑夜一到,那个人才痛苦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拂开了遮面的乱发。
沈客一事,未经过刑部大理寺就直接打入天牢的人只有一个,杜依依也没想到才不过是几日常胜侯居然就会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她对这个常胜侯没有半点好感,但在看到当初不可一世的人变成了这副可怜样子,她还是有些同情,而且她也想通过她知道一些沈客的消息。
“原来是你!”在借着昏暗灯光认出了杜依依后,常胜侯拖着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躯向着杜依依这边挪动了一些。
“侯爷,沈客现在到底怎样了?”杜依依如同一些人歇息的时候一般靠在栏杆上,与常胜侯正好是错开了一个后背的位置坐着。
“那日一场血战太激烈,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只知道朱阁死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常胜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剧烈起伏的胸口被水泡得发涨的伤口因此流出了不少血。
“侯爷能否与我说说当时的情况?”锦衣卫以区区五千人以少胜多屠尽了近四万士兵,这一场血战沈客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幸事了,沈客走出这一步,应该不会是真的走到了被逼无奈的那一步,她相信他一定还会有被的安排,只要沈客能够逃离,将来他必然卷土重来。
“当时…………”常胜侯痛苦的咳了起来:“当时太混乱,除了杀人与被杀已经没有人能想别的,那些都是锦衣卫的精锐装备精良,而退伍的士兵多是赤手空拳,这样的大战,没有一点公平性可言啊!”
常胜侯感慨着捂着嘴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咳嗽。
“侯爷为何要帮沈客?”常胜侯本可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虽说无法人前威风,但对多少人来说这已经是难以求得的幸福生活,常胜侯入狱后,他的族人也都受到了牵连,但好在其族人都为参与到其中,定的罪到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