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这半月,别的没养成,倒是养成了她享乐安逸,一到正午,她就必须得小憩一会儿。
离开了长安半月的北落潜之,在今日正午回到了长安,他并没有直接赶回安之府,而是去往了皇宫与皇上禀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民生疾苦,子絮派去城门守着的管家看到北落潜之进城之后,就回了安之府禀告,子絮听得管家禀告说北落潜之去了皇宫,与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声。
侍女领命而去,久久才返回到了子絮的住所。
子絮小憩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了北落潜之回到安之府,早早让下人备了热水的子絮服侍着北落潜之焚香沐浴之后,让下人上了一点小菜米饭让北落潜之食用。
北落潜之这一路赶路身心疲惫,吃过了饭之后就睡下了。
子絮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去了后门。
贵人出门,以轿代步,子絮就有一顶专用的小轿,小轿子之中除了一方固定在轿身上的木墩子之外别无他物,不过子絮这顶轿子的木墩子却比旁人的要大了许多。
“把人带来。”
后院的人与轿夫都已经被子絮支开,只留下了她那贴身的侍女。
侍女应声一路小跑,在柴房里带出了萧明轩。
“我虽是二王妃,也不能随便带男子入宫,只能委屈你了。”子絮说着,与身侧的侍女使了一个颜色,侍女心领神会俯身入轿揭开了那木墩子。
这木墩子,居然是一个木箱。
萧明轩心中焦急,哪里顾得了许多,子絮愿意帮他他已经感激不尽了:“多谢二王妃仗义相助。”
“不过也要劳萧公子配合,就算是茗瑾问起来,你也绝不能说是我送你入的宫。”
萧明轩点了点头,应了句好,送未有召见的男子入宫,这可是大罪。
“这里有一身内侍的衣衫与腰牌,你带着,若是有需要,你就换上。”子絮让侍女在木箱里拿出了一物。
“二王妃有心了。”萧明轩接过,将腰牌别再腰间。
“天也快黑了,我们这就进宫。”该说的话都说了,萧明轩再留在安之府只会让人察觉有异。
萧明轩抱拳致意,深吸了一口气钻进了小轿的木箱之中,木箱不大不小,刚好够他蜷缩在其中,木箱盖上,子絮端坐其上,命侍女将轿夫叫了来。
一顶红色小轿,摇摇晃晃,离开了安之府。
这一路,自然是畅行无阻,入宫后,子絮寻了一处僻静处,才停下了轿子,将轿夫支开之后,萧明轩迅速的出了小轿,在子絮的指点之下知道了凌茗瑾的住处之后消失在了黑色中。
等到萧明轩彻底消息在了眼线中,子絮才带着侍女一同去往了旦贵妃的宫中。
“子絮见过父皇,旦贵妃。”旦贵妃的宫中,子絮盈盈福身。
“平身,不在府上陪着潜之,怎么倒是进宫了?”皇上对子絮这个儿媳可是欢喜得紧,加上子絮多在宫中行走,所以关系也亲近一些。
“潜之连夜赶路疲乏,早早就睡下了,听闻景妃病情加重,子絮特来探望。”
子絮眼眸低垂,语气低落,听着似有哀伤。
“难为你有心了,景妃现在………………哎…………”一提及景妃,皇上就不由得无奈,北落霖竖之死,让他对景妃心中有愧,怎料景妃现在…………就在今早,景妃病情突然加重,疯疯癫癫在宫中四处奔走谁也拦不住,就算是见了皇上,她也不认得了。
“皇上,景妃现在谁也不认得,留在宫中,怕是不妥。”旦贵妃方才就正与皇上在商议着景妃之事,景妃现在疯疯癫癫,今日中午就已经有两个婢女被她咬伤了,要是留在宫中,也是一大隐患啊!
“霖竖死了才没多久就将景妃移送出宫,这也是不行的。”皇上与旦贵妃之间的分歧就在这里。
“那么,就只能将景丽宫封锁了。”
旦贵妃有两个提议,送去长安的行宫或者冷宫,而皇上却是念在北落霖竖逝世不久不忍做出决定。
“暂且如此吧。”皇上长舒了一口气,揉着眉心哎的叹了一声。
“子絮,景妃现在谁也不认得了,你还是不要去见了。”旦贵妃赶忙挪到了皇上身侧,伸手替皇上揉起了眉心。
“是。”子絮乖巧恭敬的盈盈福身道:“父皇莫要心忧,子絮看外头月色正好,不若子絮陪父皇去散散心?”
“你这话,倒是让朕想起了林妃,旦妃,林妃现在病情如何了?”皇上每次去林妃那里林妃都会拉着他请求他赦免大皇子的罪名,久来久之,皇上也就懒得去了。
“苦思成疾,怕也是…………皇上,大殿下虽然有错,但对您与林妃都是极有孝心的,林妃已经是这副模样,不若让大殿下回来看一眼吧。”旦贵妃长叹了一口气,继续替皇上揉着眉心。
“多年的夫妻情分,朕也不忍心让她如此,走,去看看吧。”
皇上哎的一声站起了身,旦贵妃理了理衣袖,起身随在皇上身侧。
“子絮也可顺道去看看茗瑾。”子絮常进宫探望凌茗瑾,这也都是经过了旦贵妃的许可的。
子絮应了一句是等得两人上了前,随在两人身后。
去林妃与景妃宫里的路,要经过皇后的住处,也就是建安公主的住处,现在也是凌茗瑾的住处。
月入玉盘,风声似呢喃,花香扑鼻,这样的慢慢长夜走在花圃之中,确实是可缓解心头的忧愁,有宫娥在前头提着绢灯,照的前路明亮坦荡。
凌茗瑾的住处外头并没有点灯,那些老嬷嬷早已睡下,只有香草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屋外守夜。
今日凌茗瑾的举止,让皇上增添了不少好感,看这院里这般孤寂,皇上想着凌茗瑾也是不易,就走了进去。
子絮挑眉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屋子,目光对上了香草的双眼。
这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见………………见…………见过皇上…………”香草的身子牙齿,都在打颤。
“惊慌什么,朕又不吃人。平身吧。”皇上呵呵一笑,看着屋子说道:“茗瑾可是睡了?”
“回………………回皇上…………”香草俯首在地浑身打颤,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香草旦贵妃见过多次,皇上也见过了几次,从来都未见她这般惊慌过,皇上与旦贵妃对视了一眼,不由疑惑了起来。
“到底睡了没?若是没睡,让她出来见驾。”
“回…………回…………回皇上,凌王妃…………已…………已经歇下了。”香草这已经不是惊慌可以形容了。
“歇下了就让她给朕起来。”皇上本就心头烦忧,见香草这般摸样,哪里还压得住心头的火气。
“皇上莫要气,让臣妾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旦贵妃也是觉得疑惑,这以往香草说话可是很伶俐的,今日着实有异。
嗖………………………………
一道黑影,夺窗而出。
“皇上,有刺客。”旦贵妃惊呼一声,护在了皇上身前。
“来人,护驾,护驾。”皇上也看到了那道快如风掠出窗户的黑影。
子絮惊呼一声,赶忙推开了屋门冲进了屋。
听得皇上的呼声,从外巡逻而过的禁军匆匆赶到了宫外围在了皇上身侧,那黑影来得太快,皇上也是一时慌了手脚,但他也可以看出这黑影并不是冲着他来,等到又来了一对禁军之后他才吩咐道:“你们速速到宫中各处搜查。”
“是。”金统领一拱手,带着他的手下匆匆离去。
这道黑影,着实来得突然,而且此人只是逃走而未有别的动作,显然不是行刺,那么,这个黑影人为何会出现在凌茗瑾的屋里?
扶着皇上的旦贵妃皱眉沉思着。
“你,去安之府通知潜之,叫他带着都察院的人来。”皇上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一名禁军领命而去。
“进去看看茗瑾。”平复了心绪的皇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拂开了身侧的禁军,带着旦贵妃步步走上了台阶,进入到了凌茗瑾的寝宫之中。
这一觉,睡得真是久啊!凌茗瑾捂着刺痛的脑袋甩了甩头,外边的天色都已经黑了,自己怎么睡了这么长的时间,拍了拍脑袋,凌茗瑾撅着嘴欲要起身。
“茗瑾,你可有觉得不适?”身侧子絮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焦急紧张不安的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怎么了?我很好啊!”凌茗瑾看子絮焦急的神色,不由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冷冷看着凌茗瑾。
“见过父皇,旦贵妃。”
凌茗瑾嘴角笑容一滞,赶忙行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加重了声音。
一盏孤灯摇曳,暗黄的灯光照亮了四周,却倍显寂寥。
今日之事对凌茗瑾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梦,一场她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梦,她只知道自己比之以前睡得更久,久得现在脑子还沉沉闷闷的无法理解皇上勃然大怒是为何,她更不知道,就在现在的皇宫,有一个人,正在向她走近,一步步的,走向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