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北落霖竖,在出使草原之时,被人刺杀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皇上,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他有六子一女,虽说北落修被他幽禁在风过府,但也算是都平平安安,他才刚刚抚平了心绪接受了皇后不治的事实,却又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北落霖竖的死讯。
无论他多强大多英明,他始终也只是一个人。
儿子死了,妻子确定不治,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多大的痛楚?
所以他还是倒下了。
若不是有药圣在旁救治,只怕皇上也会一病不起。
在得知皇后不治消息的时候,北落潜之已经返回了长安,北落霖竖被刺死亡这个消息他也已经先一步得知,见皇上悲痛,他寸步不离的护在皇上身侧,杜松名义上也是皇上的义子,这样紧要的关头自然也是寸步不离。
噩耗接连传来,长安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之中没了一丝生气,长公主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进了宫,用自己的手段压下了那些如雪花一般送入庆安宫的折子,压下了那些在庆安宫外求见的大臣。
北落霖竖在草原遇刺,时间地点,都让人不得不起疑。
此事必须要查。
那些平素主战的大臣都上表启奏,指认草原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大庆与草原刚刚太平下来,玉门正是休养生息之时,长公主最懂得皇上,皇上绝对是不想看着草原与大庆之间爆发战乱的,但现在又不同,皇上丧子,难保他会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所以唯一敢与皇上唱反调的长公主在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做这么一个大黑脸大恶人。
她不能看着草原与大庆之间爆发战乱。
因为皇上的一世英名,不能毁于此。
血债血偿,但不能用百姓的血来偿,要让草原得到惩罚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让草原可汗认罪,让草原做赔。
送着密信来的是草原的王子,是会接任草原可汗位置的接班人,可汗派着他到了大庆,也是为了证明草原人未做愧对大庆的事情,此事抛却种族仇恨细细想来也是有些端倪。
在草原可汗密信的讲诉中,北落霖竖是在举办篝火大会的时候被一名身着黑衣的人刺杀,草原正在对这黑衣人追捕,不管如何,大庆需要派一个人到草原去查明真相找出真凶,当然也不一定是要真的找出真凶,这一切,就要看皇上的想法了,一方面,此事一定要一查到底,大庆的威严不容侵犯,另一方面,此事出在草原,草原总得为这一条性命付出一些代价。
第二天,皇上总算从悲痛之中走出恢复了一点精神,在长公主的劝说下也吃了一点东西,问起外头的事情,长公主禀告了一些隐藏了一些。
北落霖竖不明不白惨死,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皇上虽然从悲痛中走出,但愤怒还未消除。
不出长公主的意料,皇上是打算出兵草原。
长公主从季节与合约还有此事的疑点和萧峰刚接任安乐侯的位置这些方面与皇上交涉,最后还是平息了皇上的怒火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兴兵,那就只能去查,草原必然要付出代价,皇上慎重考虑过后,决定派北落潜之与内阁老臣董新存前往草原彻查此案。
派北落潜之前去,那也是无人可用,皇后病重,北落镜文要伴在皇后身侧,杜松体弱,不能长途跋涉,死了一名皇子,自然要派一个皇子去草原才能镇得住草原可汗,所以皇上选了北落潜之。
以皇上的英明,也不难发现此事的疑点,虽说他也说不准这到底会是何人所为,但若说与北落霖竖有着巨大不可化解的矛盾而能将手伸到草原的人,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此次他不会让北落潜之一人前去草原,董新存是他信任的老臣可以信赖。
他封两人为钦差,给了两人平等的身份,让他们带着圣旨,去了草原。
而另外,他派了一队禁军随同出发去玉门迎回北落霖竖的尸身。
景妃是三皇子生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小憩,被侍女扰了睡意的她本是大怒,当一听到侍女哭哭啼啼的话,她只觉天旋地转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景妃是受了刺激,当然是用不上药圣,只叫了御医开了药,傍晚的时候景妃便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哭哭啼啼的赶往了庆安宫。
她要见皇上,却被长公主拦在了外头。
皇上正在昏迷之中,景妃也不好大呼小叫,只能与长公主哭诉了起来。
景妃为儿报仇的心思长公主很清楚,见她黑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可怜,只能在一旁好言劝慰着。
朝中只有两个声音,一是开战,用鲜血祭奠三皇子,用武力彰显天朝的威严。二是彻查,大庆与草原的和平来之不易,不能因此而毁于一旦。
曾为玉门城最高将领的安乐侯也进了宫,瘫痪了的他有皇上的特许,可以乘小轿进宫,前段时间大庆两大武将折损,现在萧峰在玉门接任安乐侯的军权没多久加上萧峰又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安乐侯是不主张在这样的季节开战的。
冬季开战,只会加大士兵的死亡率,劳民伤财。
皇上没有听到群臣的声音,但听到了安乐侯的声音,也正是因为他安乐侯的劝说,皇上才真正的放下了兴兵的念头。
噩耗一个连着一个。
三皇子北落霖竖身亡,重病二十多天的皇后,也在一天清晨,驾鹤归西。
本就慌乱的群臣更是慌乱惶惶,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她的死于北落霖竖的死又不同,发丧规制也不同。
北落霖竖的尸体已经经过刑官检验,确属被利器刺中心脉而亡,按着大庆律例,皇后乃是国母,若是在皇后奟期间皇家有人身亡,都必须拖延到皇后发丧之后才能发丧。
所以北落霖竖的丧事暂时搁置了下来,一干大臣开始为着皇后发丧下葬之事忙活了起来。
对于北落霖竖的死,杜松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掌控之中,之事任他也不会想到,在北落潜之出发前往草原的第五日,他派去草原的人返回了长安,与他禀告了事情的真相。
北落霖竖之死,居然不是他的人干的。
他的人,在北落霖竖抵达玉门之时,便就潜入了一队商队,之后进入了草原伺机下手,却不想别人捷足先登抢先了一步。
那么,那个黑衣人是谁?他背后的人是谁?能与自己一样与北落霖竖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的人,可有不少,北落潜之,就首当其冲。
不是自己出手而取得了同样的效果,杜松对此事并不挂怀,反倒他觉得是必须提防已经出发前往草原彻查此案的北落潜之。
北落潜之恨不得让他去死,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他咬自己一口,自己也难以脱身,皇上派两人同为钦差的打算,实是明智。
“你让他们小心些,若是北落潜之有所察觉,他们该知道怎么做,他们的家人,我会照料好的。”
“是。”
身着布衣的男子拱手低着头,缓步退出了杜松的书房。
自从柳芊芊回了娘家之后,杜松这段时日又忙于在宫中奔走脱不开身,杜府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北落霖竖,对杜松来说全无兄弟之情,他死了杜松不会觉得感伤不会掉一滴泪,人有亲疏,北落霖竖处处与他为难容不得他,他从来就不认为北落霖竖是自己的哥哥。
现在他死了,杜松做了充足的准备全面的安排,本是要送他最后一程,却不想他死在了别人的手上,现在,若说是可以与自己抗衡的,也就只剩下北落潜之与北落斌了。
北落斌他可以忽略,但北落潜之………………
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劲敌,一个让他全无把握的劲敌。
要想让北落潜之身败名裂或者死亡,这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
想着又延后了的建安公主的婚事,杜松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这一年,对大庆对皇上来说,是难忘的一年。
杜松入长安,北落修幽禁风过府,北落镜文封王封地遣出长安,北落霖竖遇刺死亡。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些事情,真的可以摧毁他的意志,但皇上,不仅仅只是一个父亲,他还是一国之君。
所以在所有人慌乱的时候,他站起来了,用一个君王的思维一个父亲的担当,下达了命令。
北落霖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再也不会构成危险,所以杜松不会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离开了长安的北落潜之在赶了半月的路后抵达了玉门城。
萧峰接待了他,与他详细了禀告了这段时日他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的刺杀。
听完禀告,北落潜之停了萧峰备好的两百精锐出了玉门城奔赴草原。
赶了五日,这一大队人马,终于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赶到了草原,早早得知了消息的可汗带着草原的一些郡王大臣在部落之外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