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今日夜时四位皇子同赴陶府请人这事已经轰动长安,加上白日山上陶品行的挫败其他三位才子的三首诗,陶品行现在已经是名声大噪。
陶品行的名字,迅速传遍长安,无论是长安上流社会的人还是国子监门生还是与陶府故交不错的人,都纷纷来到了陶府下了请帖,为的就是在陶品行名声大噪的时候也沾点光。
陶品行刚一从安之府回来,便见到了他爹手捧着大把镀金请柬,细问起,他才知自己现在已经是长安名人,才知自己的一生,已经被那三首诗词改变。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在大庆是最好的写照,陶老爷很是高兴,觉得自己花了大力气送陶品行去国子监是他这一生最明智的选择,现在儿子名声大噪,老子也跟着沾光,就说今晚上,他就收到了不少珍贵礼品,这更莫说以后了。
当然高兴是高兴,陶老爷也没忘了问儿子在安之府的事,陶品行据实以告,说了明日要入宫的事。
陶老爷闻之更是喜不胜收,本觉得儿子得到了四位皇子的喜爱现在就是前途一片光明了,他怎会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更大的好处,进宫,对长安那些大家来说不算什么,对于他们这种小富之家,那真是八辈子也遇不到的啊。兴奋之下这位陶老爷立刻拿出了一坛陈年佳酿,一直喝到了半夜。
天色还朦胧时陶品行就起了床,进宫面圣必须要庄重严谨,焚香沐浴这都是必须的,在婢女的俯视下沐浴更衣后,他就坐在大堂里等着北落潜之的轿子。
等到天色明亮的时候,安之府的轿子就来了,为了不让自己的那几位兄弟钻了空子,他特意早些就让人来了。
一路坐着轿子摇摇前行,在皇宫御街前他见到了北落潜之,下了轿,陶品行与北落潜之恭敬行礼,之后两人便进了宫门。
时辰尚早,宫里除了一干下人外其他的人大多还在昏睡,他不敢太早去打扰皇上,就带着陶品行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会儿,一直到见到林妃前天赏花后才起身去了庆安宫。
今日是景妃在服侍皇上,屋内药味经过一夜已经散了许多,浓郁的瑞脑香扑鼻而来,时辰尚早,内阁老臣们都在批阅奏折,正是清静的时刻。
北落潜之早有准备,他与皇上行礼请安之后,便说起了**盛会一事,先将皇后赞扬了一番之后才说起了**盛会上这件趣事。
听着北落潜之念出的那三首诗,一直半眯着眼的皇上睁开了眼睛。
北落潜之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赶忙侧身与皇上说道:“父皇,这就是国子监的学生陶品行,孩儿知父皇最喜有才学之人,便将他带了来。”
皇上轻咳两声,让景妃扶着自己半坐了起来。
虽有病态,但皇上的眼神依旧是炯炯有神,就是凌茗瑾都会一触心惊,更别说是第一次入宫面圣的陶品行了,他在一触到这眼神后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过陶品行也着实是脑子机灵,未经细想,一句敬言便脱口而出。
皇上甚是亲切的与他点了点头,虚弱的说道:“平身吧,这诗做得倒是不错,在国子监是谁人所教啊?”
“是方先生。”陶品行起身回道。
“方敬儒?他可是个热与术科的人,怎会教出了你这样的学生。”
“平素学生喜欢看些诗集,久而久之,便积下了些知识。”陶品行本就有才名,说这些才算是实话。
皇上点头缓缓说道:“倒是个有心性的人,你再吟两首平常所做的诗与朕听听,这病了许久,已经太久没这样的兴致了。”
陶品行顿了顿思索片刻,续而昂首负手念出了一首诗:“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这是李商隐的**,正是那日凌茗瑾说与他听却未用上的。
北落潜之若有深思的目光游离在皇上与陶品行之间,皇上那一脸的欣赏模样,显然是对陶品行有了兴趣。
“这诗大妙。”北落潜之附和赞扬了一句。
皇上闻之如知己甚是欣慰的道:“果真不负才子之名,吟得一首好诗啊!”
北落潜之心中欢喜,有了皇上这句话,就算得是自己举荐有功了。
“谢皇上赞赏。”陶品行不甚惶恐。
“你入国子监几年了?”
陶品行一听,知道是自己的机会来了,皇上这么问,定是要给自己赏些什么了,可能是诗集孤本,可能是金银珠宝,也可能是官职。
“已有两年。”
国子监学业有三年,先陶品行正是第二年,放在现代来讲,算得是大二的学生。
“以你这样的才学,也无需再念下去了,可有意为我大庆效力啊?”皇上老眼有神面色苍白的看着陶品行,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着实是越看越欢喜。
“为大庆效力,是大庆子民的职责所在,是学生的荣耀。”陶品行听这话心里是乐开了花,能省去一年的学业入仕途,对他而言真是天大的好事,本以陶家的实力,就算是日后学业结束入朝为官,在那些大人物的挤兑下估计也就是一个五品小官,现在又是不同了,这是皇上钦点,而且还正是皇上龙颜大悦的时候。
他已经可以看到前途的辉煌与同窗的羡慕嫉妒了。
“去翰林院当职如何?”
北落潜之心中更喜,皇上居然不是说去翰林院当职,而是说去翰林院当职如何,这两字的差别,足以说明他对陶品行的喜爱。
“学生,谢皇上隆恩。”
陶品行再次跪地。
“翰林院缺个待诏,你就去那当差吧。”
“谢皇上隆恩。”陶品行又是拜谢,翰林待诏,那可是皇上的近臣,可负责写书皇上圣旨诏书的,这样的职位,他就是爬一世都爬不上去。
“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皇上虚弱的迷上了眼。
北落潜之携陶品行告退。
昨日北落潜之就接到了都察院的消息,药圣已在入长安的途中,听武安侯说,药圣听了皇上的病症还是有几分把握,只要药圣入了长安,皇上的病,也有好转的希望了。
只望,药圣入长安的途中,不要出什么差池。
有人希望皇上生,还有人希望皇上死,药圣现在成了皇子病愈的全部希望,难保,不会有人在中间做什么手段。
陶品行做了翰林待诏,他举荐有功得皇上欢喜,这对他而言是好事,回到安之府的他心情格外的好,硬是拉着要出门的凌茗瑾去了后花园喝酒。
命厨房炒了几个小酒菜,两人对视而坐,一人举一直瓷白酒杯,气氛也算得融洽,只要北落潜之不冷着脸,凌茗瑾觉得自己还是能与北落潜之相处融洽的。
气氛融洽,这酒也就喝得有点多,凌茗瑾酒量不如北落潜之,喝了一坛就有些神志不清意识模糊了。
“今日我带着陶品行去见父皇,他做了一首诗,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这是李商隐的诗,我很喜欢。”凌茗瑾红着脸打了个酒嗝。
“李商隐?是谁?”北落潜之挑眉浅笑,举起的酒杯放在嘴边。
“他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
凌茗瑾双眼迷离脸颊绯红,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
“晚唐?”北落潜之疑惑的皱眉,他从未听说过这么个朝代。
“对啊,就是出了李白杜甫杜牧李商隐的唐朝。”凌茗瑾喝得很起劲,说得也起劲,全然不知自己说出了一些什么。
在大庆,是没有唐朝的,更没有李白杜甫杜牧李商隐,这是大庆,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大庆。
“李白杜甫杜牧李商隐?唐朝?不知你在说什么?”北落潜之疑惑的皱着眉,一上一下,很是不解。
“你当然不会知道,谁也不知道,就我知道。”凌茗瑾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胡话了。
“你醉了。”北落潜之听得有些迷茫了,凌茗瑾这到底是醉后吐真言,还是醉后胡言乱语?
“我才没醉,我才没醉,我才没醉…………我……”
砰的一声,凌茗瑾的脑袋重重倒在了石桌上,北落潜之无奈的摇头,这明明是醉了,看来用酒套话这一招在她身上是行不通啊。
凌茗瑾方才的话,明显是胡言乱语,他虽比不得司马大人,但对前朝往事也有些研究,哪里有过唐朝,哪里出过李白杜甫杜牧李商隐,凌茗瑾這一醉,让他的计划泡汤了。
本来他是打算借着喝酒套凌茗瑾的话的,昨夜他深夜才睡,他让人召来了陶品行以往所做的诗词,比之那三首,意境差别太大,他有些不信,不信陶品行会是做出这些诗的人。但他又是在怀疑什么?与陶品行相比,凌茗瑾不是更不像能写出这些诗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