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亲眼所见,二弟就休要瞒着大哥了。”
“昨日我都察院情报科的科目凌茗瑾奉我之命,从旦城带来了柳家少主柳流风,我北落潜之坦坦荡荡,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北落潜之早就料到了会有人通风报信,早就想好了对策。都察院的人遍布大庆,从旦城带来柳家少主,这是于情于理都合适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藏着了,那凌茗瑾,便是凌茗。”大皇子没想到北落潜之居然来这一招,顿时慌了神。本想以北落潜之的性子与凌茗瑾结了仇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谁想这一夜醒来,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逆变。凌茗瑾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都察院的人。
“虽说我都察院的人行事作风有些古怪,但还容不得别人诬蔑,大哥此话,可有证据?”北落潜之冷眼一扫,续而淡定的喝起了茶。
证据……大皇子心头一寒,拿证据这是都察院的强项,当初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给北落潜之处理,大皇子为了以表自己清白刻意与此事划清界限,现在这叫他去哪里找证据,难道让他去说凌茗瑾是自己培养的杀手?说出去信不信倒不说,这不是给自己打脸吗,自己培养的杀手盗了内库,自己又是内库管事人,这一刻,他悔得肠子都清了。
说到底大皇子的智商是远不如北落潜之的,要不是他有长子的身份,加上这些事敬孝道重礼数甚得大臣之心,他在朝中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拥护者。
而北落潜之的这一切,全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若要去问朝中任一大臣,都只会说大皇子亲近爱民,二皇子桀骜不驯,但真说到作为,却都会觉得北落潜之更胜一筹。
可当皇上不必其他,作为不作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这也就是以大皇子这智商还能与北落潜之在长安斗得平分秋色的原因。
若说要证据,那也就只能找两个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长公主,只是皇上现在病着,这些事自然是不能到他面前去说的,那便去找长公主,大皇子心中这般想着说道:“姑姑全数知晓。”
当初在江城府衙,北落潜之信心满满,便是这样的道理。
大皇子现在,已经落入了北落潜之设下的圈套里。
“姑姑?大哥既然这般肯定,我不去一趟倒是显得我心虚了,来人啊,去把凌茗瑾叫来。”
大皇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他知道这纸包不住火,却不想,有些事,北落潜之看得比他深,看得比他远,这半年来,北落潜之是内库失窃一案的追查人,与凌茗瑾有过几次的交手,期间并未见到长公主的人,虽然他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不派人去追杀凌茗瑾,但既然长公主一直都未出手,想必更不会在现在出手,而且,知道凌茗瑾在内库失窃案里的身份的,只有他,长公主跟宫里病着的那位与皇上,他不说,皇上不问,长公主不说,大皇子一人肯定,何用?
很快,李勤近带来了凌茗瑾,还有那个死命也要跟着来的柳流风。
大皇子与柳流风也见过几面算有交情,而且这五位皇子里,谁不想取得柳家这个富甲天下的百年望族的支持。不过柳流风与凌茗瑾同时出现,让他多了个心眼,他趁着打量了一下凌茗瑾,很普通的姑娘,并不是如柳流风一直心系的那位白浅姑娘一般的姑娘,那是何交情?而且柳流风一入长安就直接来到了安之府,莫不是说,北落潜之已经取得了柳家的支持?
“柳兄,到了长安,为何也不去我府上坐坐啊?”
“昨日刚到,是应二皇子之邀,来看**盛会的。”先前李勤近去请两人的时候已经做了交代。
“我说柳兄事忙,怎的有空到长安来,明日正好我闲着无事,柳兄过府一聚如何?”
这么看着大皇子,确实是温而儒雅彬彬有礼极有风范,凌茗瑾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当时饿得要命,怎会要了常景德那个馒头,岂会被骗到了那宅子里,这些表面光鲜的人的背后,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大皇子是如此,北落潜之也是如此,其他的那三位皇子,更是如此。那罗天衣呢?现在如何了?罗天衣比她早动身两天,现在早该到了,他自作主张,吾皇会不会对他不利?
心里揣着心事,对三人的谈话自然也就没了心思去听,一直到听人大呼了一句凌茗瑾,她才恍然回神。
“这是我都察院情报科新任科目凌茗瑾,还不上前拜见大皇子。”北落潜之的声音淡淡冷冷。
凌茗瑾赶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行礼。
不过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大皇子一句平身免礼。
好奇心虚之下她微微抬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大皇子一直皱着眉头,不悦的打量着她。
“我见过凌茗,不会认错,想必现在内库府里还有凌茗的画像留着。”
凌茗瑾乍一颤,进入内库府当差的守卫,都必须要留下画像登记在册的。
“大哥既然还是不信这是我都察院的科目,那我们就去见见姑姑,与她问个明白,若真是我北落潜之瞎了眼,旦受大哥处罚绝无怨言,如若不是,还请大哥以后不要再为难我都察院这位科目了诬蔑我都察院的人了。”
大皇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是不会退让,而且北落潜之这话说得锋利却是在理,他点头应了一句,带头上了前。
四人就这般坐了三顶轿子去了长公主府,之所以是三顶,那是因为以凌茗瑾现在的身份,是不够坐轿子的资格的,柳流风是柳家少主,财大气粗,坐个轿子也是正常。
可怜的凌茗瑾一直走在北落潜之这位都察院院子身旁,朝着长公主府走去。
等得下人通报过后,四人入了长公主府。
还未进大堂,便可听见琴声悠悠,进了大堂,便见到了水袖云舞,而长公主北落词,则是坐在一旁的几案上媚笑的看着歌舞,一旁的座位上,坐着白公子。
目光里乍然出现这位一身素白的白公子,凌茗瑾心里一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别的什么滋味。
此时的白公子,彬彬有礼的朝着凌茗瑾点头笑了笑,然后他起了身,与两位皇子行了礼。
北落潜之冷冷拂了拂袖,与长公主行礼道:“潜之见过姑姑。”
大皇子亦然。
柳流风行礼道:“柳流风参见长公主。”
白公子直起腰身,目光打量起了阔别半年的凌茗瑾,除了这一身的行头,并未有变,虽然都察院的人都喜欢那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但因为北落潜之有过交代,凌茗瑾就有了这个特权,今日的她,是一身水蓝色的女装。
自从在温泉山回来后,她就总是喜欢穿这蓝色的衣裳。
白公子没变,依旧苍白的脸,依旧一身素白。
半年,凌茗瑾在心里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都未变,变的只是这天下局势。
长公主听见柳流风之声,轻哦了一句道:“是柳如清的儿子?几年不见,长得这般俊俏出众了。”
柳流风羞涩低头回道:“长公主谬赞了。”
“本宫记得你有个同胞的妹妹,长得甚是漂亮,她怎的没来?”长公主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柳芊芊是一顶一的美人儿,但长公主说一个漂亮,没人会觉得别扭,因为长公主是大庆公认的第一美人。
“家母不舍得让她出远门,长公主若是想见芊芊,明日我就写信回家让她前来。”
“不必了,本宫只是一时想到了,潜之修儿,你们来我府上,所为何事啊?”
长公主媚笑着看着自己这两位素不待见的侄子。
“姑姑,我与二弟来您府上,是为了半年前内库的那件事。”大皇子先一步抢过了话头。
“哦?杜松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长公主挑眉看了一眼凌茗瑾,极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众歌舞姬乐师婢女纷纷退出大堂。
白公子直直的站着未坐,两位皇子都站着,他自然不好就坐。
长公主便是看见了他那苍白的脸才缓缓说道:“都坐下说话。”
众人闻声散开,按着身份大小坐下。
凌茗瑾现在的身份虽是都察院的科目,但在长安的贵人眼里都是丧星不被待见,她心知自己的分量,选了个最偏的位置,刚一坐下,她就看到白公子与她友善的笑了笑。
她回之一笑低下了头,因为长公主的眼光。
长公主在她坐下后,就一直看着她,仿佛要扒开她的皮看透她,长公主目光凌厉,凌茗瑾又不敢打量她,只得回避。
长公主只留了杜松白公子,这很明显是在告诉来的北落潜之与大皇子北落修白公子是她信任之人,北落修刚一坐定就赶忙说道:“姑姑,半年前内库失火,父皇将此案全权交给都察院审查,二弟早就找到真凶全国通缉,但现在这贼人,却成了都察院的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