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人在,青州的这几位公子出手大方,不管是价高物美的还是精致实用的,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他们便是一掷千金,阔绰得一下就把长安那几位贵人的风头比了下去。
美人在侧,长安的那几位贵人又岂会在这上面输人一等,于是但凡是美人说喜欢的又是自己掏得起腰包的,他们便就买了,还让店里的老板打包好了,送与了身旁的美人。
美人一笑,他们便挤眉弄眼,更是开怀。
争强好胜与炫耀向来就是这些富家子弟喜欢的,红妈妈与长安忆的姑娘吃的就是这碗饭,对这些自然是了如指掌,有她们的作陪,这几位公子岂有不空荷而归的道理。
匆促开业,凌茗瑾对一品阁第一天的生意也没抱多大的期望,长安忆众人的到来本就是她意料之外预算之外。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今日还有很多意料之外已经在等着她了。
一品阁在安州的名声大噪是无疑的,凌茗瑾花了这么多钱弄出这么大的动作,为的可不仅仅是安州的名声,她做得本就不是安州之人的生意。
今日的来客虽都是安州的百姓,但她心里也没有不喜,毕竟是第一天,总是要把名声打出去的,人多热闹,图个好彩头。
趁着高台歌舞暂休,她沿着鹅卵石小径与知州胡先俊一路走着,沿途而过的风光是胡先俊在安州当知州多年都不曾见得的,那些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建筑,也不是安州这样的地方可以见到的,除却安府,想来安州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青山绿水有来客,不管是哪里,都可以看到客人懒散的坐着走着说着笑着,一眼看去,确实是一幅繁华之景,但胡先俊是安州知州,安州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安州的百姓多是穷人,单看一品阁里的建筑就知道,凌茗瑾做生意的对象可不是穷人,今日据他所知除了青州来了些人,长安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虽然凌茗瑾有本事可以请来长安忆的人,但要请动长安里的那些真正的贵人,却是不易。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萧明轩的身份,但似乎那位庄主并不想让他插手此事,还曾与他交代,不得用职权之便给一品阁介绍客人,或者说,不得给予除个人给的任何支持。
胡先俊虽然只是知州,但也是为官多年,总是有些人脉,萧峰当日在知州府上,就曾告诫与他,不得帮助萧明轩,不然乌纱帽难保。
胡先俊向来就是怕惹是生非的人,萧峰的身份说的话也是毋庸置疑,所以他在这些日子,就连去桃花街要红包也没去过,就是今日一品阁开业,他也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来了一趟,就连送上的花篮上,也只是写着自己的本名。
能如此小心谨慎,也就只有胡先俊了。
走至红日阁,胡先俊带头上了楼阁。
最上的是一个亭子,有三层之高的亭子。站在亭子护栏旁,可以看到法桐硕大的树干,抬头便可隐隐窥见蓝天白云,若是在夜晚,便就是极好的赏月观星之地。
胡先俊上了楼阁凉亭,凌茗瑾身为主人,自然也不好只站在下面。
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楼梯,凌茗瑾上了凉亭第三层,站到了知州胡先俊身侧。
“我在安州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片的法桐树林。”
站得高看得远,空气也更清新,凉风也更拂动人心,胡先俊似乎是生出了许多感慨、
他是安州人,子不嫌母丑,安州再怎么也是他的生养之地,他为官多年,虽然不算清廉,却一直只是小贪,一是小心谨慎,二是他也不想做那等搜刮民脂民膏的无耻之辈,一个贪官心里又这个念头,常人看来是很虚伪假惺惺的。
但胡先俊自己心里清楚,他当了这么久的知州,他的宅子全始终都比不得一品阁的一间小屋子的华丽,府上也只有一房原配,在他自己看来,比之长安之流,他是好官。
百姓不这么想,贪官便是贪官。
但这也并不影响安州百姓对他的评价,就如那日萧明轩在桃花街问起胡先俊,众人第一个字说的是贪,第二个字便是不错。
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为难百姓的事,在百姓眼里便也算不得恶官。
“大人谬赞了。”凌茗瑾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这份赞美。
一品阁的规划图,是她花了很多个晚上就着昏暗油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其中的心血自然不必多说,单就这笔钱的来之不易,她也要理所当然的接受赞扬。
此时此时,她突然想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本该今日与她站在一起接受赞扬却离开了的人。
“安州有一品阁,相信会增色不少。”
"大人谬赞了。"
胡先俊说的谦虚,凌茗瑾也听得糊涂,一品阁若是成了,自然是安州的好去处,但若是倒在了萧峰或者北落潜之这一环上,那便是安州的一个笑谈了。
她太渴望变得强大了,所以她甘愿冒着风险坑蒙拐骗骗来了萧明轩,也甘愿一掷千金投下自己与戎歌拼了命才弄出来的银子,她不想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天涯游客,或者说是一个没有根的人,身为举目无亲的穿越者,有一个根在她心里很重要很重要。
但现在,她似乎找到了根,又似乎虽说会断了这条根,她依旧是孤儿,依旧可以是杀手,依旧是通缉犯,一切,似乎依旧改变,却又会随时被改变。
这种不稳定的感觉,让她很压抑,有人曾说,亲人是祖先留给你的朋友,朋友是你自己找到的亲人,在大庆十年,她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但这些朋友,有的死了,有的离她渐行渐远,没有根的感觉,让她心里很虚,找不到依附感,让她觉得,自己终究只是一场时空旅行里的一个过客。
但是,若是一品阁可是这么平安的继续经营下去,那便是她的根了,也只有像她这样独一无二的穿越者,才会明白根的重要性。
见凌茗瑾有些心不在焉,胡先俊便没再多言,只是与她招呼一声府衙有事便打算离去。
凌茗瑾缓过神,与胡先俊一同下了楼,朝着一品阁大门走去。
前头跑来了一个伙计,是一品阁伙计的穿着,一路奔跑一路张望着。
凌茗瑾知道定是大门有了要事,于是与伙计大声招呼了一声,让他上前。
“凌老板,萧……萧老板回来了……”
一品阁大门离红日阁有些距离,伙计一路跑来,已经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他回来了?”
过度的惊讶导致凌茗瑾脑袋有了片刻的空白,随即便是莞尔一笑。
笑得很纯,很快乐。
站在一旁的胡先俊笑了笑,他是知州,岂会不明白安州名人萧明轩身上的那些传闻,不管这位凌老板与萧明轩是什么关系,但也是非接单的主仆了。
“萧老板回来了?我也去看看。”胡先俊不等凌茗瑾反应过来,就大步一迈,先她而去。
凌茗瑾笑了笑,明白胡先俊的心思,便大步追了上去。
一品阁的门口很热闹,二十多辆马车停在渝水河畔,堵住了大半条路。
高台上的歌舞刚刚继续,但却比之之前少了些人,萧明轩与大队马车的出现,分去了一些观看客人的心神。
这样大队的马车,陆陆续续下来的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又是从长安来,安州的百姓哪里见过。要知这些都是长安有名的大家公子贵人,再过几十年,便是长安乃至大庆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他们不在繁华的长安呆着却一同来了此处,让众人都不觉疑惑起萧明轩的身份了起来。
因为这些人是冲着一品阁来,而且下马车后与萧明轩是有说有笑,全没有大家公子哥的那副骄傲嘴脸。
但并不说这些公子哥都是可爱可亲没有架子,对之目光炙热的看客,他们却是没有这样的态度,不屑,昂首,故作风雅的轻摇画扇……………………
他们是长安的贵人,自然眼里是见不到蝼蚁的。
能让他们侧目相待的,自然也只能是身份不输于他们的人。
所以,众人炙热的目光,最后变为疑惑,望向了萧明轩。
萧明轩来自临城,到底是何身份?
人群喧哗了,很多人小声议论了起来,就连台上的歌舞,也无法吸引他们的眼球了。
对于这样的突变,台上的姑娘并没有惊慌,只是一如既往的唱着舞着,处变不惊,便是青楼名女子的风范。
在众人的注目下,萧明轩进了一品阁,随之进入的,是那三十多名年轻公子哥。
方才前去报信的,便是里凌茗瑾留在大门处的人,她的吩咐是如果有贵客临门,就去寻她。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临门的贵客,居然是由萧明轩带回来的。
而且还有这么多,她在长安呆了接近两个月,虽然没见过几位大家公子,但却是听了很多,所以在萧明轩的介绍下也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