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公主二皇子五皇子一同游二十三弦河,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岸旁百姓的嘘嘘感叹入了画舫的四人不知。
被百姓们羡慕嫉妒的荣耀,也并不在白公子眼里。画舫内冷静得有些尴尬的气氛,让他有些不适。
长公主虽是押着北落潜之来的人,却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而是想让两个年轻人自然去和解。
表现得罪轻松的是五皇子,他坐在白公子右手旁,一杯一杯的饮着酒,不时会与白公子聊上两句。
白公子与会跟长公主聊上两句,北落潜之也会。
但两人,除了在岸边目光有过一瞬的接触外,就再未对视一眼,更别说对话交谈。
两个年轻人,都是在不同领域出众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谁也不会先开口,长公主打算,算是打了水漂,茶水喝了半盏,歌舞看了一支,长公主这个长辈,总算是拿出了做和事老的做派。
“潜之,你看着歌舞如何?”
北落潜之扭头,淡淡冰冷的扫看了一眼,回道:“不错。”
长公主暗吐了一口气,心道潜之还是识大体,未拂了自己的面子,方才她还怕北落潜之会回一句不如我安之府。
“杜松啊,这些歌舞姬在长安忆,可是最好的?”
长公主似乎对这些歌舞与相貌出众的歌舞姬很感兴趣,问完了北落潜之,又扭头问起了白公子。
“招待长公主,自然是要最好的。”白公子是商人,最善察言观色,长公主这番话,他早就明白了是何意。
五皇子依旧一杯一杯的饮着酒,也不恼怒长公主单单不问自己,有时候,装糊涂沉默比明白要好很多。
在几位皇子间,北落潜之与三皇子跟这位白公子不合他们是早就知道的,五皇子之所以会跟在来二十三弦河,也是怕北落潜之会对白公子不利。
毕竟北落潜之是皇子,白公子却只是平民,若是北落潜之以身份施压,白公子又能奈何。
“你与我这两位侄子,一个经商,一个从政,一个入军,在你们这一辈年轻人当中,都是极出色的,不若,你们对饮一杯如何?”
长公主画着青山黛的柳叶眉弯如弦月,一声娇笑,既是娇媚又不失大体。
“来来来,小白,我与你喝一杯,二哥,你这次可是答应了要与我喝酒的。”长公主话音一落,画舫里的气氛就更冷了。
五皇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没有动作的两人,举起了杯。
白公子沉默片刻,举杯,与五皇子的酒杯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喝了这杯,五皇子又自斟了一杯,举到了北落潜之身前。
北落潜之冷冷的举杯,也是一饮而尽,然后低下了头。
“你们都是我大庆的栋梁,当是和和睦睦才好,杜松与斌儿交情不薄,可说是情同兄弟,潜之,你与杜松喝一杯吧。”
长公主说得很慢,一边注意着白公子的举动一边看着低头的北落潜之。
听到兄弟二字,北落潜之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怒火来得快来得猛烈,如狂风暴雨瞬间席卷了画舫,让长公主五皇子心里笼罩的乌云更是乌黑密厚。
北落潜之腾的起身,没有怒言,冷冷的眼神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这目光只是在长公主五皇子头山一扫而过,两人却只觉得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让他们瞬间秉住了呼吸。
一声冷哼,北落潜之忘了画舫里还有自己的长者兄弟,拂袖而去。
五皇子不知所以不明就里的呆若木鸡,不知北落潜之怎的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长公主看着离去的背影愣了一瞬,脸上苍白的拿起了身前的茶盏,喝起了茶盏中早已冰凉的茶水。
白公子杜松低着头,冰冷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没有半点污渍的襟摆,缄默如山。
长公主的一番好意,因为北落潜之这阵突如其来的怒火,搞得不欢而散。
北落潜之走后,一脸阴沉的长公主也离开了。五皇子本就无事,就留了下来。
不知缘由的他来看,这次白公子并无错,长公主一番好意也没错,错的是北落潜之,他不似北落潜之,骄傲是与生命同样重要的东西。在边关多年,他身上沾染了很多贫民气息,比之他的四位哥哥,却是让人觉得亲切许多。
公主白也是因为他多次耐心接触,才博得了她的信赖。
“小白,你当真要入长安?”五皇子懒懒举杯,用一个全然不相干的话题打开了话头。
“已经定下来了,这几日长安忆的事我也安排好了。”白公子缓缓抬头,扯出了一个笑容。
“你,还是不愿帮我?”五皇子一直欣赏白公子,也一直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虽然北落潜之与三皇子不喜白公子,但在五皇子看来,白公子是块美玉,在青州尚有人慧眼识玉,但到了长安,他就把握不准了。
可就凭着他与白公子的这份情谊,他以皇子之尊多次说出自己请求,白公子却一直都是以商人不从政拒绝了他的好意。这次白公子入长安,不死心的五皇子还想最后尝试下。
“我入长安,只是帮着长公主打理下内库,帮不了你。”白公子一脸从容,不过这次拒绝的理由,却是直接了很多。
白公子说得坦然,五皇子闻之却是心中一惊,打理内库?想着方才长公主对白公子的态度,他对这话没有丝毫的怀疑,现在帮着长公主打理内库的是大皇子,现在白公子也进去插一脚,是福是祸?
“你不想卷入我这乱子,我理解,只是内库现在是大哥帮着姑姑打理,你若是去了,我怕大哥会对你不利啊……”这话说的甚是语重心长,五皇子也无自私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出自一个朋友对朋友的劝慰。
“这是皇命,不是我能决定的。”
琴音一起,歌舞开场,画舫内又是一片清平。
提到了皇命,五皇子不再多说,举杯。
白公子对五皇子此刻的理解很是欣慰,也举起了杯。
二十三弦河上,没有夜。
画舫穿梭,河畔花灯璀璨。
长安忆热闹得如大早的市集。
……………………
没有一点娱乐项目的夜,总是在闲聊纳凉睡眠中度过,睁眼醒来,凌茗瑾撩开了蚊帐,疑惑的皱起了眉。
自己还未起,是谁去了厨房,莫不是门没关严实,猫溜了进去。想着她慌忙穿上了鞋披上了衣裳,赶到了厨房。
还好,还好,看到厨房状况的她拍着胸脯,大呼了一口气。
“早。”懒懒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凌茗瑾与厨房里忙碌的戎歌招了招手。
“醒了。”戎歌百忙中回头看了凌茗瑾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翻炒着锅里的猪肉。
“我们几人间,还是你厨艺最好。”凌茗瑾陶醉的闭眼闻着空气里的香味,不由衷心的赞道。
“子絮的也不差。”戎歌一句话脱口而出,换来了两人的沉默。
自从小其子死后他们离开长安,就再也未见过子絮了,虽然两人都刻意不去谈子絮也不去谈玉门城十年的生活,但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也不知她怎样了……”一声叹,让本心情愉悦的两人都忧伤了起来。
“这次我去临城,也给她备了份解药,来日要是能见到她,希望可以解了她的毒。”
“还是你想得周全。”
“只是这一生,我们该是都不能回长安了。”
“总能再见的,她跟着常景德,暂时应该不会出事。”
………………
………………
长时间的沉默,肆虐吞噬了厨房内最后一点明火。
戎歌啊的叫了声不好,赶忙拿起了扇子。
凌茗瑾没有说话,退出了厨房,伸着懒腰去叫萧明轩。
萧明轩还在睡,看着地下的被褥,凌茗瑾明白了昨日两人是怎么睡的。木**萧明轩睡得很香甜,四肢大敞的睡着,被褥也被踢倒了床尾。
卷起蚊帐,打开窗户,一缕阳光照进屋内,让沉睡中的萧明轩眨了眨眼。
“何时了?”翻身起床,萧明轩打了个哈欠,继续眯着眼看着暖黄的阳光线里上下漂浮的灰尘。
“辰时,还早。”蹲下身子卷起地上的被褥将其放到板凳上,然后凌茗瑾出了屋子。
“辰时……”萧明轩沉吟一声,麻利的穿好了鞋与衣裳。
吃了戎歌做的早餐,萧明轩的态度也未改善一丝,与凌茗瑾道别之后他出了门,开始了一天的奔波。
“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呆在家里也是闷得慌。”凌茗瑾问道。
“不去了,城门那里,太危险了。”戎歌笑着摇头,将她送出了巷子,然后自己折身回了宅子,看着空荡荡冷清清的宅子发呆。
别了戎歌,凌茗瑾径直去了城门,昨日那六名官差已经在那等着,那名书生也在,她反倒是最晚的一个。
有了昨日的宣传,今日城门处围的人更多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日凌茗瑾让报名的人排了队,直接让书生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