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为何?”
凌茗瑾慢慢的把手中的荷花花瓣划出了一条一条的线,不再多看白公子一眼,人固然美得摄人心魄,但那双眼睛,她极其不喜。
“白某这一生,只有一个朋友,与凌姑娘交朋友,自然是想与你交朋友,没有为什么。”白公子的这一个朋友,凌茗瑾知道他的分量,白公子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告诉凌茗瑾,做他的朋友,多么珍贵难得的珍贵。
“可是,我不想。”
凌茗瑾牟然抬头,两眼尽是戏谑。
“确定?”白公子也不多问,在见到凌茗瑾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骄傲的人,很难与人成为朋友。
“我觉得,我们可以当一当合作伙伴,当然这要看白公子怕不怕二皇子。”凌茗瑾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手中已经快要看不出颜色的荷花花瓣,将其抛入了水中,引得游鱼争相哄抢。
“不知凌姑娘听没听说过一个关于白某的故事?”挑眉,那双黑亮的双眸中尽是淡泊。
凌茗瑾一愣,想到了那个男子在杨柳岸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初来驾到,没听过。”
“白某与二皇子,是有过纠葛的。”白公子一声苦笑,淡化了许多尴尬的气氛。
“又是二皇子?看来骄傲的人,果然树敌很多。”凌茗瑾狡黠的双眼灵动的一转,打趣着说道。
接下来的场面,不觉轻松了许多。
“那凌姑娘知不知道,我的生意,为何只在青州做?”
“这到是知道,是被二皇子打压。”
“凌姑娘与二皇子有过交手,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白某能在他的打压下活下来并且活得好好的,还会怕他?”
“到底青州是三皇子的地界,二皇子的手,怕是深不过吧。”
“三皇子?我与三皇子,也有仇。”
凌茗瑾一愣,再次想到了杨柳岸那个男子关于白公子的说辞,原来不是二皇子或三皇子,而是二皇子与三皇子,只是,白公子何德何能,能在两位皇子的打压下屹立不倒,还在青州混得风生水起。
“就算你与五皇子交好,他这些年远在边关,对你肯定是无暇顾及的了,你是如何,让二皇子三皇子对你束手无策的呢?”
遇到疑惑,凌茗瑾的话不觉就多了一些,眼神里的那抹自信不觉也就淡了一些。
白公子含笑颔首,似乎对凌茗瑾这样的状态很是喜欢。
“很简单,五皇子只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靠山。”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茗瑾一直觉得五皇子与白公子交好便一定有关系,原来,白公子的身后靠山,并非五皇子。
“那是?”
“轻易暴露自己的靠山,是很蠢的行为。”
凌茗瑾用无名指指尖挠了挠光洁的额头,认同了白公子这一说法。
白公子继续轻摇折扇,等着凌茗瑾说出的合作之事。他是商贾,自然就要尽到商贾的本分。
“我有钱,我把钱给你,你替我经营,开妓院开酒楼开什么都随你,我们七三分成,我七你三。”
“多少钱?”白公子想到自己脑子方才浮现的联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千万,够买下你的长安忆加青州你所有的产业的了。”
“看来,凌姑娘才是怀财不露的人啊。”
“做还是不做?”
凌茗瑾没有与白公子扯淡,只是瞪大了双眼,直接再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做。”白公子简简单单的一句,就如同凌茗瑾刚才拒绝做他朋友一般,丝毫没有商量的拒绝了凌茗瑾的提议。
“看来我跟白公子,是什么也做不成了。”凌茗瑾耸耸肩,挑眉浅笑表示了自己的无奈。
“二皇子三皇子得罪了就得罪了,白某不在意再得罪一次,但长公主,我可是得罪不起。”
白公子轻拢折扇,抬头看着远处跳跃而来的五皇子,似感慨般的说道。
“让你们久等了,这几坛寒水烈,让我是一顿好找。”五皇子双手抱着两坛酒,两手拿着三个酒杯,稳稳当当的落在扁舟上,稳稳的将酒坛子放到了几案上。
“还好,与凌姑娘聊着天,也不觉着慢。”白公子揭开了密封在酒坛上满是白霜的红绢布,怪异的看着五皇子手中的三个酒杯,不悦的说道:“这酒杯,太小了一些吧。”
的确,酒坛足有人脑袋大,而酒杯却是皇宫里精工细作却容量不大的独脚浅口小酒杯,实在是有些不对称。
“寒水烈,可大碗喝不得,别看酒水在寒泉里泡着,喝着爽口就想大碗喝,这酒太烈,只能小酌,不能大饮。”
五皇子笑着放下了酒杯,起身掠到了荷叶之上,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朵开败了的白荷。
“这荷花已经开败了,莲子也是可以吃了,你们等着,我再去摘两朵来,喝着寒水烈手剥莲子,好不惬意。”
凌茗瑾浅笑,确实有几番农家乐的感觉。呆在边关的皇子与呆在长安的皇子相比,多了分人气。
“凌姑娘也莫坐在一头了,坐过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可别说挠狮子痒的人不会喝酒,那可就太另我失望了。”
白公子先是给自己到了一杯举到了鼻下闻了闻酒香,又拿起了几案上的那朵莲蓬剥着。
“我明日会去安州,白公子若是反悔了,可以到安州来找我。”
“我会一直呆在青州,你若是反悔想与我做朋友了,到长安忆找我。”
两人,都不甘示弱,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再如方才那般针锋相对。
“你肯定会先后悔。”凌茗瑾走到几案旁坐下,自斟了一杯闻了闻酒香,轻轻的啄了一口。
“我觉得先后悔的,会是被二皇子追杀的你。”白公子举杯,含笑饮下。
“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凌茗瑾随之饮下手中清凉的寒水烈,说出了一句让白公子起了兴趣的话。
“赌注呢?”
“我的一千万中的九百万。”
“我的长安忆和我青州所有的家当,还有我这个人。”
“太过自信,这可不好。”凌茗瑾咧嘴轻笑,摇头对白公子的自信呲之以鼻。
“若是你赌赢了,我白某输掉一切,若是我赢了,你还有一百万,凌姑娘不亏。”白公子复斟了一杯,闭眼闻其了阵阵酒香。
凌茗瑾抬眼,看了一眼陶醉的白公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是你输了,我可是要养你这个人,怎能说不亏?”
两个人,都不认为自己会输,都不甘也不会示弱,这一场沉默,一直持续到五皇子的再次归来。
这次,五皇子手中多了八朵莲蓬,每朵都是开败了的白荷,凌茗瑾看了一眼面露喜色的白公子,不解这个男人为何这般钟爱白色。
五皇子,虽面相刚毅,虽性情耿直,却心机极深,凌茗瑾看着五皇子嘴角那抹明媚的笑,对这个男子下了最终的定义。
两次都在沉默之后才出现,哪有这么巧的事,看来五皇子与白公子之间的这份情谊,也要重新打分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白公子与五皇子这两个站在不同世界里的人,产生的这种情谊本就不该,更何况白公子得罪了二皇子三皇子更隐晦的说出了自己还有别的靠山。
五皇子的依仗,并非只有自己知道的这些。
饮一杯寒水烈,剥一粒莲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闻的是荷花的阵阵清香,看的是月光湖色荷塘,凌茗瑾与五皇子白公子相处的这一夜,过得飞快。
两坛寒水烈,在三人的举杯碰杯间渐渐见底,想着自己置办的些行礼还在客栈,还有一日的房钱还需要自己去退了回来,凌茗瑾没有在天阑呆很久,在两坛寒水烈一滴不剩的时候,她起身告辞了。
随着她一同告辞的还有白公子,这名乘着轿子而来的白公子并没有乘轿,而是与凌茗瑾一起选择了步行。
走过那一片宽阔无一物的草地,两人最终站在了一间已经关上了屋门的客栈前。
“到了安州,我会想办法告诉你我的住处,以免你来找我的时候不知道去哪找。”
“太过自信,这很不好。”
两人一路讨论的,依旧是关于赌注与认输的话。
虽然两人都不甘示弱自信满满,但两人还是交换了一个信物免得下次谁认输时找自己难找到。这两个一路被两人推来推去的可怜信物最终还是可怜的回到各自主人手中,凌茗瑾说,收下信物,是对这场赌注负责,是对你负责。
言语中,满是自信,满是一本正经。
白公子笑着看着手中那个被凌茗瑾强行划了一到痕迹当做记号的铜板,有些无奈的道:“怎么感觉,我被坑了?”
凌茗瑾看着右手无名指旁食指上那没精致的白玉戒指,表示不解故作迷茫的摇了摇头,然后敲响了客栈的大门。
“明日我就不送了,可别这么简单的就被二皇子杀了,不然真是可惜了我这枚阳春白雪玉戒指。”
凌茗瑾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摆了摆手,在小二惊讶的目光中走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