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收敛些吧。
几位妃嫔美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居然聚在了一起开起了诗会,一拉二二邀三的还是一起去御花园一起学学音律舞蹈。
总之这两日,云释天的人没探听到一点异常之处。
倒是云释天的得力助手之一景昊允,在前日生了病,已经与云释天请旨休假了两天。
云释天并没有闲着,迫在眉睫的册封大典,一定不能举行。整理好了心情之后,他带着安公公,来到了微尘宫。
微尘宫里没有凤舞的舞姿,也没有乐师的乐声,太后闭目躺在软榻上,听到了李公公的禀告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传了云释天进来。
两日了,她煎熬了两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母后,儿臣有一件事,想与你单独谈谈。”
云释天器宇轩昂的站在太后身前,自信满满的看着太后慢慢变了脸色。
太后今日,没带护甲,双手缩在衣袖中的她,使了个眼神让李公公带着宫人们退下了。
两母子进行了无数次的对决,在今天终于迎来了最高峰最**了、
“母后,儿臣恳请母后取消册封大典。”
云释天没有磨叽几句,也没有与母后亲切一会儿,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直接用自己冰冷不带商量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第一次,他可以如此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以前在太后身前,他骄傲而倔强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身,却怎么也抬不起骄傲的头颅。
被压制了四年后第一次畅所欲言不再看人脸色的感觉,让云释天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册封大典已经推延了一次,怎可再取消。”
太后苦笑,早就料到了掌握实权的云释天会按捺不住提出这个要求。抿成一线的嘴唇,牵强的扬起,长着浅浅鱼尾纹的眼角,皱成了一团。
“母后,立皇后是大事,儿臣觉得太操之过急了。”
要让太后松口,他必须要一个理由,虽然太后现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她只要一日当着太后,就可以对后宫里的事插手、
“皇上,立后是大事,立容妃为后之事,已经告明先祖,贸然取消,恐先祖怪罪。”太后的话说得很委婉,已经在权利场落败的她,很难说服雄心勃勃的云释天,但就如云释天所想,立后一事,她这个太后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若是云释天一意孤行,就会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
“母后,如今大靖国动乱方平,与炎日国也刚刚休战,立后之事,儿臣实难答应,再说容妃在后宫中,一无诞下皇子,二不亲近妃嫔美人,如此无德,实难成为一国之母。”
云释天句句打在实处,用无德死死的压住了容妃、
要想让太后松口,也只能这样了,为了以后不再出现第二个太后,选择了伤害容妃。
后宫里的斗争,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容妃是太后的一枚棋子,云释天怎能让她成长起来。、
这场对话,没有胜负,太后紧紧握住了不孝这个**的字眼,而云释天所有的理由,都敌不过不孝这两个字。
没有胜负,那就让容妃来选择。
云释天出了微尘宫后,直接去了辰宁宫。
容妃正在吃着一晚莲子粥,听到宫婢的通报,她雀跃的放下了热腾腾的莲子粥,恭候圣驾。
然而云释天的到来,让她还有一丝期待的心,彻底死去。
云释天说:“不要当皇后。”
冰冷得就如冰窟,容妃刚刚喝下的那口热粥瞬间冷却,寒了她的心。
“若真是要当这个皇后,那就不要干政,不要成为太后那样的女人。”
云释天见她脸上苍白,知道她是受不了这个刺激,几番权衡后,他退到了他的底线上。
只做一个名份上的皇后,容妃想了许久,还是点了头。对她来说,能这样守在云释天身边,就已经足够,她从来没有太后那样的野心,也不要做一个女强人,一直以来她的希望就是可以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保护她一生,只可惜,她爱错了人。
爱错了一个人,毁了这一世……
云释天走后,她坐在桌旁,看着那晚热腾腾的莲子粥,心里寻不到一丝温暖。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出了辰宁宫的云释天,失言的踏进了子衿宫。
他来只是因为他曾答应过纳兰蔻的那些话,等册封大典过去之后,纳兰蔻就可以离开皇宫,奔向自己的幸福。
出乎意外的,纳兰蔻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欣喜若狂,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桌上水盆中来回游着却怎么也游不出去的两条鱼。
“水盆里的鱼,不管有多努力,也游不出水盆。你是个好皇上,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斗丞相,抓太尉,扳倒太后,你用了四年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忘记一个人,用了一生。”
昨日她与容妃谈过一场话之后,她就早来了两条鱼,就这么看着它们看了一晚上。
容妃说,云释天小时候有个别名,叫云靳肻。
一瞬间,她想起了难大师给自己的那个字。
月……
云轩澈,卫胄,云靳肻……
他们注定是自己命中的劫数……
“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云靳肻。”纳兰蔻突然抬头,黑亮的双眼格外清澈。
“这个小名,还是小时候得事,你怎的知道。”云释天蹙眉,不知道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要说些什么。
“容妃告诉我的,想听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她拿起了一根树枝,轻轻搅动着水盆中的水,直到看到两条鱼慌张游走起来,她才笑呵呵的停下了动作。
云释天点了点头,自觉的坐到了纳兰蔻身旁,与她一同看着水盆中慌乱的鱼儿。
这真笑声,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就是到了他老年的时候,他还会常常想起今日的这次谈话以及这阵在谈话中时常响起的笑声。这样的笑声,这样与自己真诚而谈的纳兰蔻,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从前,有个女子,深爱着一个国家的王爷,为了嫁给他,她费尽了心思,最后,她如愿以偿了,终于成了那个王爷的王妃,但故事没有结束,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个王爷,很不喜这个女子,在娶了她之后,陆续的纳了几房小妾,王爷从来没有踏进女子的院子,也从来没有对她笑过,但这个女子,却是越爱越爱他,越来越无法自拔,每日看着他拥着小妾路过自己的院子,她的心在滴血,可是她却不得不露出倔强的笑意,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她不能后悔,她就这样,每日受着这些小妾的欺负与白眼,继续心怀期待的倚在花窗旁等着王爷的出现,后来,王爷的小妾怀孕了,她与这个小妾,在王爷后院的湖泊旁相遇,小妾为了彻底压倒她,使了一个诡计,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妾自己跳入了湖泊中,等到下人带着王爷匆匆赶来,王爷打了她一个耳光,抱起了这个小妾没再看她一眼,后来,她知道小妾流产了,准确的来说,是她从来就没怀孕,这,不过是她的把戏,这个倔强又一意独行的女子,很多人不喜欢,当朝的太后,很疼爱这个王爷,也很这个女子,在一个晚上,太后赐了一杯鸩酒,让这个女子死在了她那间王爷从未迈进去过的院子里。”
纳兰蔻有了片刻的恍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与云释天说起这个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讲着就莫名的垂泪了,泪水一滴滴滴入清水中,让还有漩涡的水面泛起了涟漪。
她觉得自己今天,很丢脸,但也很舒服,以至于在她五十多岁的时候,还在想着那时候自己讲故事真是差劲。
那段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的过往,她能记起来的,也就是这些。
“是不是讲得很差劲?”纳兰蔻抹去了脸上的泪,苦涩的笑着,看着水盆中两条鱼还在不安的游着,她又突然的扑哧一笑。
“你哭了。”
云释天想要抬手为纳兰蔻抹掉眼角的泪,但伸到一般的手,怎么也找不到理由伸向纳兰蔻的脸。
桌面上的水盆中,渐渐平息的漩涡,让两条鱼也开始慢慢安静了下来,它们不再慌乱的四周游走,而是静静的浮在水中。
“因为故事很感人。”纳兰蔻吸了一下鼻子,将要流出鼻子的鼻涕一把吸进鼻子中,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感人,她现在回忆着这些过往,只觉得自己真是固执得可以。
但为了爱,她不后悔。她后悔的是,自己当初太软弱,不知道如何抓住自己的幸福。
重生,她一定要抓住的幸福。
“感人吗?”云释天愕然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与纳兰蔻一样,都是不会安慰人的人,小时候想容每次哭泣,他都是让云轩澈去安慰,他一直觉得,云轩澈比他更懂女人的心更体贴更温柔,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坐在自己身旁倾诉的女子口中的那个故事,主人公就是云轩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