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蔻看见飞镖再现,手剜一转,手中的镐头又向着另一处而去。
她手中的镐头方动,那人的飞镖也随即而至,纳兰蔻怒目一瞪,身体在只可容下两脚的巨木上一翻转,手中的镐头已经送到了另一侧的沼泽中。
那人冷哼一声,嗖嗖的两声,双手掷出两枚飞镖,一枚是向着镐头而去,一枚却是冲着纳兰蔻而去。
见飞镖冲着自己而来,纳兰蔻不得不收回镐头身体半斜避过了飞镖,浓雾中那人,似乎是不会善罢甘休,纳兰蔻黑亮的眸子一冷,手中的镐头已经尽快的穿破了层层浓雾近到了那人身前。
“我就是来采龙骨草,你能奈我何。”浓雾被纳兰蔻这一勇猛的冲势散开,一直隐在浓雾中的那人露出了真容。
目光一触到那张脸,纳兰蔻瞳孔骤然紧缩,手也向外一翻,整个人竟是硬生生的一个翻转退到了一米外,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又再次隐到了迷雾中,那张脸,那个人,自己怎么下得了手。
纳兰蔻冰冷狠厉的目光渐变温柔,握着镐头的手也止不住的打颤起来,方才,要是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那张脸,便要毁在自己镐头之下,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才会让他们两人如何纠缠在一起。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纳兰蔻握着镐头的手已经关节发白,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现在因着激动与害怕的颤栗,紧咬发白的嘴唇已经不能成为她全身颤栗的宣泄口,她一遍遍的在心中呐喊咆哮着,云轩澈,为何,为何你来了这里?为何,为何自己方才竟是没有听出他的声音?那个自己听了十年当初第一眼见到便铭记于心的声音,自己刚才怎么可以忘记……
迷雾之后的云轩澈也在惊愕,他深邃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的右手侧抬起做着射出飞镖的动作,这个瞬间的动作,却被他停在了当空,微微颤动的两指间,飞镖还紧紧的夹着。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当日成亲之时,他心忧想容连夜出了京都,一路快马加鞭随着宁家的商队进入了炎日国,之后他便来了京都,来到安乐王府外却见安乐王已经被可疑之人监视,他在京都多方打探,也为探到什么消息,只得连夜潜进皇宫劫住了一名禁军,问出了安乐王与王妃被困皇宫的真相。
他很愤怒,即刻便冲到了斓月殿,他快,可卫国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动作一般,在他的前头把想容带到了明瑟殿,等他赶到之时,他只见到一柄锋利得可以削铁如泥的匕首,架在了想容的脖子上。
他的愤怒无可奈何,眼看着想容性命在他人之手,他只能压着一腔的怒火与卫国谈判,谈判的结果,便是现在这个纳兰蔻看到的场景,卫国要求他看住这片沼泽地里的龙骨草,还说要是少了一株,便要在想容身上划上一刀。一个君王的程度,云轩澈早就不稀奇,只是想容是他在世上牵挂的人,他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为的就是确定两国战火又起想容在京城的安全,现在卫国拿着想容的生死相逼,他又拿有什么办法。那么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可以划破想容的脖子,他没得选择的机会。
于是,他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到了云荒谷守了半日,云荒谷夜晚的风是他熄灭怒火的良药,方才他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见到守卫的士兵已经不在,赶进院中也发现了一名士兵的死尸,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偷龙骨草的人,居然会是纳兰蔻,据他所知,纳兰蔻现在是失踪,失踪的人突然出现在云荒谷偷这龙骨草,瞬间他便想到了那晚他劫持的禁军说的话,卫胄中了愁煞华佗之毒,龙骨草是唯一的解药,纳兰蔻如此,难道已经起了反心?还是泥足深陷爱河,对外宣称失踪其实她不过是来了炎日国会情郎?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想法如山袭来。
纳兰蔻不会知道,她自已为自己的失误,实则是云轩澈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他的身体已经是不堪重负,方才去外又喝了一坛酒而造成,云轩澈现在的声音听上去本就与原来不同,纳兰蔻当时也是着急,才会错认。
脑中回想着方才深邃的眸子里怒火熊熊,纳兰蔻颤栗的双手不安的握住了衣角,那张自己迷恋了十年的脸,如今,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纳兰蔻只能想到一个人——想容公主,他肯定是去了皇宫,与卫国达成了某个协议才来了云荒谷,现在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也是进退不得,两人的命运,就注定如今吗?
纳兰蔻一言不发的紧紧握着镐头衣角,目光迷离的望着迷雾,她想看到迷雾之后那张脸此刻的表情,可可惜,迷雾重重如万山,那人,也在万山之后。
“你……”
“你……”
万山之后,两人却又默契的同时出声,又同时止住了话。
“龙骨草,你不拿采,这是想容的性命。”云轩澈的声音穿透了迷雾,穿透了万山重重,直直的刺到了纳兰蔻的心坎上,一刀见血。
“龙骨草,我必须要采,这是卫胄的性命。”几乎同样地话,包含了两人的无奈,纳兰蔻采药是必然,云轩澈要守住这些药也是必须,一场暗无天日的争斗势在必行。
“纳兰蔻,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卫胄而弃你身后的大靖国于不顾。”云轩澈的话里没有义愤填膺,甚至他也没有颤抖,他很平静,很平静的说出了他看到的事实。
这个事实,又是一把无形的刀,狠狠的刺在了纳兰蔻的心头。
“云轩澈,我纳兰蔻并未愧对我大靖国百姓,他日真相大白,你自会得知,你身为我大靖国并肩王,而今却甘愿给卫国看院子,这才是有辱我大靖国国颜。”
一字字一句句互相攻击的话,都成了各自手中的利剑,纳兰蔻不愿说这样的话,怎能云轩澈咄咄逼人,云轩澈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诉他,纳兰蔻已经是个弃大靖国于不顾的恶女人,那他自然也不必留情。
所以在纳兰蔻说道他有辱大靖国国颜之时,云轩澈手中的飞镖也及时的射了出去。
他们有着各自的理由,有着各自有守护的东西,互相攻击互相残杀,不过是他们不可逃避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么出招吧。”云轩澈声随着飞镖而至,在纳兰蔻闪身避过飞镖之时,他的人也已经冲破了层层迷雾,极快的掠到了纳兰蔻身前。
一记左勾拳,纳兰蔻避过挥着镐头攻了过去,虽说镐头这东西实在不雅观,但现在是性命攸关之时,纳兰蔻不会为了所谓的雅观而放弃她手中唯一的武器。
纳兰蔻来势汹汹,云轩澈出手快重,巨木成了这成战斗的唯一限制,但两人现在身法已经展开,度已经提升到了肉眼不可见的程度,除了这一点地方限制,其他的打滑根本就不在影响他们的范围之内。
不能落下巨木,巨木两端,都是一望无边际的沼泽,找不到借力点,就是你武艺再高,也只能在纵身之后掉入沼泽。
沼泽里的雾,白的就像白天晴日的云,两人在巨木之上不断拼斗,巨木之外的五人也已经是自顾不暇的受到了四面八方的士兵们的围击。
这是一个引君入瓮君不得不入的故事,纳兰蔻明知卫国会设下埋伏却不得不来,云轩澈来京城根本没想到此事,节外生枝也不过是他想保护自己牵挂之人,此情何错之有。
他的拳头出得很快,纳兰蔻手中的镐头也舞的很快,但他们再怎么快,也敌不过那些慢慢顺着他们的咽喉被吸入肺中的迷雾。
沼泽瘴气,这也是当初炎日国开国圣上要建这一堵高墙围住沼泽的原因之一,世人都不知道龙骨草除了长得奇特,还有何用途,为何一直以来皇家都要派士兵在这里守卫着。龙骨草,是炎日国特产之物,是炎日国皇家所有之物,它是百姓眼中的一个谜,一个不知答案连猜想都不知该如何猜想的迷。
迷雾被他们慢慢吸进腹中慢慢的向四肢蔓延,他们开始四肢无力,头眼昏花,他们猛然觉悟,却谁也不想服输的先停下自己攻击的动作。
纳兰蔻终于明白,为何沼泽中的迷雾要比外面的来得浓来得白,只是时不待人,她今天必须把龙骨草采回去,方才她已经发出声响,而那五名汉子还未出现,说明他们也已经遭受到了攻击,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她摇了摇头努力的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身影重叠的云轩澈,她已经看出了云轩澈的异样,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也许再坚持一刻云轩澈就会比自己先倒下去……可是她忘了,自己的伤还未痊愈,云轩澈是多日的奔波,她也是几日的劳累,与云轩澈相比,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更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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