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孰是孰非恩怨乱(1 / 1)

要说这等小事,何须面红耳赤针锋相对,纳兰蔻心里叹了一声,始终一言不发。

纳兰蔻性子豁达,却非每个女子都是如此。林美人她们都是家世优良的门第,不是每个小姐都有李美人那样淡雅的性子,好强好胜虚荣心攀比心处处可见。

昨天,祝美人就是打碎了林美人的玉观音,嘴个不慎说一句恼人的话惹得林美人不快,就被她一阵冷嘲热讽气出了眺宁宫,今日祝美人觉得心难安,又上门致歉,本以为火气消了这事自己再赔个不是也就过去了,谁知林美人又不知哪来的火气,硬是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宫美人又在那帮腔,让自己更是难堪,想她也是家中父母爱护的小姐,一进宫就受了这样的待遇,心里的不平衡落差,一下就刺激得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才会说了几句狠话后反像个打了败仗的一样拂袖而去。

“林姐姐……”宫美人正要劝,却被林美人硬生生打断了话头。

“诸位,妹妹今日乏了,改日再聚吧。”

逐客之意,在堂的几位听得真切,纳兰蔻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纳兰蔻起身,李美人也站了起来道别,宫美人啜泣一脸委屈的绞着手帕,等着林美人开口挽留。

纳兰蔻问了宫美人,她也不愿离去,纳兰蔻也不想好好的一场探访,居然被这一出闹剧搅了,心里也是憋气,送李美人回了潇湘宫,她再也无心无探访别的妃嫔美人,此时已是夜幕,皇宫各处点起了灯笼,但偌大的皇宫,又岂是一两盏灯笼可以照亮?

纳兰蔻离开潇湘宫时便要了一个灯笼,微暗的灯光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却照不亮前头的大好风景。

“青儿,看着点脚下,别只顾着我。”

纳兰蔻看青儿只顾着把灯笼打到了自己身前,忙提醒了一句。

“还是小姐好,要青儿说,那祝美人鱼林美人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反正与你无关。”

青儿一边扫来挡在青儿的枝丫,一边说道。

纳兰蔻笑了一声,抢过了青儿手上的灯笼,照亮了两人脚下的路。

“知道了,你这张嘴也该管管了,可别有一天顶撞了那个妃嫔美人,被她的婢女拖出去教训一顿我可帮不了你。”

青儿嬉笑一声,粘上了纳兰蔻的手臂,灯笼也被她这一拖拽摇晃灯火一暗,好在纳兰蔻忙拍掉了青儿的手,灯笼才未熄灭。

“别闹,先回去再说。”

就着昏暗的灯光回到子衿宫,纳兰蔻刚刚松出的一口气又被憋了回去,殿中坐着的人,不死云释天是谁?不是说定了两人互不干涉?为何总是来纠缠自己?

后宫里的女人,只要他愿意,都是他的,纳兰蔻心里一凉,想起了云释天的一句话。

似乎,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纳兰蔻失神的眼眸一凝,把手中的灯笼交给了青儿。握紧了拳头踏进了宫门。

夜未央,子衿宫内,灯火通明,纳兰蔻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踏了进去,支退了所有的宫婢,让青儿关上了宫门守在外头。

“参见皇上。”就着滋滋作响的烛光,云释天阴暗的脸色时隐时现。

他的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纳兰蔻,朕恨不得亲手掐死你这个妇人。若不是你让朕陷入两难的境地,想容怎么会成为和亲公主。”

云释天一个疾步,冲到了纳兰蔻身侧,俨然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掌。

纳兰蔻双手紧握,没有闪避,昂头迎上了朝她脖子而来的手掌。

掌如风,脖间的痛楚让她褶着黛眉,紧握的手心冒出了细汗。

她不能避,也无处可避,但,云释天不见得敢杀自己。

“皇上……”纳兰蔻艰难的从嘴角扯出这一句,又被云释天手掌一紧,卡住了喉咙。

“不许叫朕,朕知道君主要作为,就须得要牺牲,可是朕不甘,不甘啊。”凑近急促的鼻息夹杂着浓烈的酒味喷在纳兰蔻脸上,让她很是艰难的偏过了头,卡住脖子的手却又是一紧,让她不忍痛楚,暗咬得嘴唇也终溢出了一声闷哼。

听着这一声闷哼,云释天心里似乎得到了宽慰,紧掐脖子的手也随着咧起的嘴角为之一松,纳兰蔻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

“皇上要怒,也只能怒我这个如今手无寸铁困于宫中的女子,呵呵,莫说皇上就是因此要杀了我,其实卫胄眼里,和亲公主不过是一个交易,皇上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推了这项条款,但是,皇上,你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与你自小青梅竹马的想容公主双手奉上,而今,却又来责怪我的不是,可笑。”

纳兰蔻的话,针针带血,入骨三分。

云释天心中一惊,酒意顿时就醒了一半,烛光摇曳下那个女子嘲讽无情的可恶嘴脸,更是在见血的心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堂堂一国君主,原来终究也只是这般的不堪,他连连摇头,但笼罩在脑中的酒意已经不能再麻痹那颗滴血疼痛却依旧跳动的心。

他是恨,恨自己的无能。

皇兄,想容明白的……那日圣旨下后,想容来到了宫中,与自己说了一下午,说的最多的,却是这句。

她明白,为了大靖,她去了炎日国。为了自己这个皇兄,她去做了她的王妃。为了自己能安心,那天她陪了自己一下午,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

越是如此,他越恨,多情柔怀似想容,倔强无情如纳兰蔻,饮了四壶烈酒后,云释天脑中所有的罪恶感来源,居然是都指向了这个如今身在皇宫卸甲手无寸铁的女子,他的蔻妃。

若不是她的请旨,愚弄了自己,自己怎么会卡在她与卫胄之间,进退不得。要不是她有着纳兰老匹夫的靠山,强硬如斯,自己怎么会被愚弄后还要隐忍不发,君不君,臣不臣。要不死有卫胄的威胁,她怎么能进到宫中,让自己每每一想起自己手边有着她的存在,就辗转难安。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云释天被酒意麻痹的脑中精光一闪,迷离的双眼也变得狠厉起来。

心中似有万个声音在道:“杀了她……”

耳边似有万个声音在呼啸:“杀了她,杀了她……”

呼啸杂乱噪聒的声音……像一架架擂得咚咚响的鼓,让云释天的心跳慢慢剧烈,砰砰似要冲出身体。

迷离的眼一眯,眼中那个化作万千身影的人已经回归成了一个,云释天大步一迈,松开得手再一次卡上了细长温热的脖子。

酒意刺激爆发出的蛮力,就这么全都作用在细长脆弱的脖子上,真的很脆弱,云释天甚至能感受到,只要再加一点力,下一刻,眼前秀色可餐的美人,就会成为一缕孤魂。

用力……用力……脑中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越来越艰难微薄的呼吸,纳兰蔻的脖子被慢慢抬高,无力的睁眼,却再也看不到云释天的脸,只能看到他头上用力而摆动的双龙戏珠。

一丝冷意漫上心头,纳兰蔻知道云释天此刻是真的动了杀心,她艰难的伸出了手,胡乱抓着云释天的衣衫,对生的渴望让她无比恐惧的依依呀呀的又用尖锐的指甲指着脖间那只手,一道道红痕狰狞的如同云释天的通红双眼。

不可以,不可以,自己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复仇,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不可以,纳兰蔻脑中无力的涌现前世今世的片段,越来越疲乏的双眼黯淡散光。

头上的步摇流苏金簪脱离发间,清脆一声,落在了地上。

盘起的发丝,如瀑的垂在了脑后,拂过了云释天青筋暴露的手掌。

眼角一滴眼泪,滑落,脑中的画面渐渐模糊,云轩澈,太后,丁冉霄……那些她恨着并要报复的人……一个个的消失不见……

凉风乍起,吹乱了一头青丝。

脖间的疼痛压力,却是突然的一松。

纳兰蔻无力疲软的身子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全无一点形象猛吸着扑鼻而来的清新空气,生存下来的喜悦居然是胜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想不到,杀了这么多人的纳兰将军,居然会这么怕死,真是可笑。”

看着纳兰蔻的狼狈,云释天呵呵笑出了声,凉风一吹,酒意已醒,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被他的理智掩埋在了心底。

云释天呵呵的笑声就像是见到家中被盗却发现邻居也被盗的无知农夫,显然他觉得纳兰蔻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可笑,他觉得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他心理平衡恨意大消的秘密。

纳兰蔻得谢谢她一直埋怨的凉风,要不是这阵风,她今天恐怕就真的成为了子衿宫的一缕幽魂,成为世人一个未沾雨露就香消玉殒的可怜女子。

霎的收回的手已经被云释天优雅的负在身后,风姿卓绝的淡雅,无声的掩盖了方才凶狠的模样。

指间,还有纳兰蔻脖间的温度,云释天呵呵笑声消退,脸上再度挂上了让人心颤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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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到,貌似。。。下午忘了发了,我错了,表打脸,最后吆喝一句:求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