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子衿宫,纳兰蔻却并未走远,一是自己穿着宽松的寝衣不雅,二是自己还要等着青儿进宫,她找了一处清静地,拂掉了石凳上了灰尘,坐了下来。
迎春花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樱花树,洒下碎金般的亲吻,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一缕淡淡的春风带起似雪的樱花,飘飞,旋转……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
纳兰蔻手撑着石凳,耸肩眺望着樱花飘零落入水面荡起的一圈一圈的涟漪,看着看着,竟是双眼红红了起来。
落花渐欲迷人眼,往事无端上心头,并肩王府也有这样的一个湖泊,也有这样的樱花开枝头,也有自己痴怨孤坐清秋。
只是,如今的自己在一座更大的牢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该如何,才能彻底把那名桀骜不驯的男子忘记,才能坚定自己的复仇之路。
水中粼粼水波随风泛起阵阵涟漪,纳兰蔻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手拂着略显稚嫩的脸颊,还好,不是梦,多少次,自己都以为自己在梦中,自己是那个孤坐窗前的女子,怎么又会回到过去。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让她惊喜惶恐不安。
预知了未来,却又改变了未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自己的错位导致许多事情偏移轨迹,这样,是好,还是不好?这是一场上天的闹剧?还是注定要碾压历史的齿轮?
而一想到自己将成为那个一手碾压历史齿轮的人,纳兰蔻心里的骄傲就泛滥了起来,谁能与自己一般,两世为人……
纵使你是天纵之姿,也敌不过我两世为人,纵使你是母仪天下,也敌不过我重生复仇而来的人。
纳兰蔻颦眉一笑,湖中的倒影被一阵清风,乱了韶华。
“卫兄说,明日他会请旨离开大靖国,到时,他希望你能相送。”
后宫之内无男子,纳兰蔻被身后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这绝对不是公公的声音,蓦然回首,立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云轩澈。
那个让自己曾经痴恋如今恨意决然的男子,就这样,风轻云淡的站在自己身后,纳兰蔻红了的眼眶不知怎的突然一酸,两滴泪水掉了下来。
强悍的纳兰蔻会落泪……云轩澈不敢相信,直到确信确非自己眼花之后,他掏出了袖中的手帕,递给了纳兰蔻。
本是好意,却换来了纳兰蔻怒目相对撒腿就跑。
之所以会跑,是因为纳兰蔻觉得懦弱丢脸,更因为云轩澈那一刻深邃的眼神还有递给来粘满了他身上香味的手帕。
云轩澈握着手帕的手还楞在当场,对纳兰蔻的无礼,他更惊的是那两行清泪,在王府的时候,她倚窗暗伤,现如今,她望流水痴怨,看见自己便潸然泪下,这是为何?云轩澈自认自己也无招惹她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她神伤的地方。可为什么每次她看到自己,都会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拒绝自己所有的好意,抗拒回答自己所有的问题,直接没有原因的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今日皇兄封妃,母后召他进宫,卫胄托他向皇兄与纳兰蔻传达此话,他路径此处本是要去子衿宫,没想到在这遇到了纳兰蔻。
像她这样倔强的女子,居然也会暗自神伤?难不成是宫中有人欺负她?
………………
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也撞见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纳兰蔻不得不感慨后宫很小,乏味的拖着步子回了子衿宫,云释天已经离开了,几名宫婢正站在宫门口闲聊,远远的见着纳兰蔻回来,墨痕赶忙驱散了聚在一起的宫婢们,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纳兰蔻走进,眸间遇到这几位宫婢,勾了勾唇角,轻启薄唇道:“晚上太后举办宴会,替我把子衿宫的衣物拿出来,我要挑一件。”
封妃之事筹备了半月,这些东西应该早有准备,总不至于让她们带着嫁妆衣物进宫,要说嫁妆,纳兰蔻便想起了如今在边关看守的老人,他寄回得书信中,给了自己一个翡翠扳指,这算是她唯一的嫁妆。
“是,主子。”露薇、紫烟、霜华应了一声,便进了内室,顷刻之后露薇捧出了一个匣子,其中都是按照妃嫔品级打造的首饰。紫烟、霜华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都是折叠整齐样式华丽的宫装。
颜色鲜艳,样式华丽,这样的宫装,纳兰蔻忍不住跳着眉头,实在不是自己之爱。
“放下吧。”手捧着让自己一件件的挑选确实够累,纳兰蔻对这些虚物并不看重。
手抚摸着针线密绣、锦帛柔滑的宫装,纳兰蔻摇了摇头,在一堆宫装里选了一件最清素的,但还是太华丽鲜艳,与平时自己的着装,差了不止千里。
夏堇、雪影欲要替她更衣,被她婉言打发守在了室外,纳兰蔻随意挑选了几根流苏翡翠簪子,又觉得麻烦,遂叫秋夕把这一匣子全部搬到了梳妆台,好让自己看着着装一一挑选,这是自己入宫后第一次以新的身份面见太后,一定要在太后心里留下好印象。
太后不是皇上,君,以色诱之,母,以贤惠待之。
花枝招展,不过是花瓶一只,后宫中从来不缺这样的花瓶,太后自己也是一步步爬上去的,肯定不喜别人在她面前太过张扬,刻意讨好也只会让她反感,自己要做的,就是做真实的自己,不可以在宴会上图一艳惊人,不在皇上面前柔情似水,安静的用最普通的法子引人耳目。
早就听闻太后喜音律,这,不是自己擅长的么……
宽松的蔚蓝色寝衣被拖下搭在屏风之上,纳兰蔻换上了那身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淡紫衣饰裹住玲珑剔透身段,腰系嫩绸,锦绣梅花荷包松垂,幽香暗传,遍及全身。轻纱曼拢,腰身玲珑.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略显柔美,未施一丝粉黛,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她对着铜镜莞尔一笑,绾青丝,插钗环,坠缨络,云髻堆翠,环佩铿锵,靥笑春桃,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铜镜中的人儿,浅笑如往,疏离淡漠,透着丝丝冷漠,却不失礼节。这样美而不艳的打扮,只会给宴会上的佳人当陪衬,这就是纳兰蔻要的,一个无欲无求的女人,在宫中不安全,但在太后眼中,却是喜欢的。
夜来得很快,纳兰蔻在宫中等着青儿进宫,一直等到了卯时,青儿才在一个公公的带领下提着一个包裹进了宫。
青儿撅着嘴左瞧右看她家的小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纳兰蔻细问,才知道是青儿念及进来纳兰蔻总是神出鬼没,把她丢在将军府,让她觉得委屈受了冷落,如今又进了皇宫,让她一直期盼替小姐找个姑爷的梦想直接破碎,早早的与一些等着进宫的宫女等在宫外,到了卯时才有几位公公把她们领进宫。可是一进宫,她便看到了子衿宫的一伙宫婢,顿时心里那种失权地位不保的感觉就冲上了脑门,以至于一直到一天没见的纳兰蔻,就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没事了,这是宫中的规矩,你还是我的青儿啊,她们以后都归你管行了吧。”纳兰蔻听完青儿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的哭诉,对她一会儿白痴一会儿比谁都灵光的脑子无奈又无语,。
在这宫里,青儿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昨夜,自己想让青儿自己在宫外找个婆家嫁了,她抵死不从,死活要跟着自己进宫,硬是拿着细长的银针刺进了自己的手臂,好在青儿也是认准了纳兰蔻见不得苦肉计,只是演演戏。
纳兰蔻是家中独女,与青儿从小如姐妹,对青儿的感情比对父亲的还要深,她是有目的进宫,而青儿,是因她进宫决然进宫,这份情谊,早就超越了主仆。
“别哭了,以后我的生活起居,你一手监督行了吧。”见青儿还是止不住的哭,纳兰蔻伸出了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被纳兰蔻这样一劝,青儿破涕为笑,粗鲁的擦掉脸上的泪水道:“小姐,你说话算数。”
纳兰蔻擦拭的手立马往青儿脑门一敲,没好气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她们都在这,我的话她们都听到了,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去管教你的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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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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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穿成前朝小孤女,被生父手刃,还被仇人养成暗桩!
珠翠围绕间,她只是一个没有世族支撑的女子。可怜朱门望户女,被她李代桃僵成宠妃。在天下最险恶的院子里,与那腹黑皇帝共蹈一场天雷地火。
龙塌之上,他说:“温玉岫,取悦我!”
可她爱财,爱死磕,更爱红杏出墙。
这一生,她芳华在世,玲珑耀目。不愿为任何人所摆布。以天下望族为棋局惹尽争端,讨厌心机权术却百般设计,只为不负花朝。
(这本书某也读了,灰常喜欢,自认某是不足的,相信如果喜欢某的文的同学会更喜欢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