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2(1 / 1)

已经被关了好几日了,可这次宫染夜派人轮流在她的房间附近站岗,换班不离人,整天整夜都有人守着,不久门口有,窗口边上也有人看着,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脱。罗敷这次是真的慌了,她知道柳皓轩一定在着急,在思念她,可是却无法和他取得联系。过了几天,罗敷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了,她清楚,既然宫染夜没有立刻杀她,就一定是有用她的地方,既然如此,她一定得把心情平静下来,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千万不能自己先乱了方寸。

至于柳皓轩,想起他,她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温暖和爱意,他们已经确立了爱人的关系,是啊,他们相爱着,多么幸福,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全新的感情,虽然以前她也曾经在宫染夜身上期待过,可她不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还差点丢了性命,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亲人,而是她的仇家。只有柳公子哟,才是她亲亲的情郎。虽然她知道,她现在一定是着急的,一定心急如焚,可是,就让他着急一会儿吧,想到爱人会为了自己担忧,她的心里是又喜悦又心疼,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每天的饭食,都由侍女送进来,这天中午,门又一次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还是那么风度翩翩,同时拥有着让人赞叹不已的俊美容颜。

“娘子。”宫染夜装模作样的向罗敷行了一个礼,仿佛在刻意讨好她似的,不过罗敷知道,这个伪君子是在嘲弄她而已。罗敷不动声色,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后,她已经平静了许多,不再那么张皇失措了,既然要和他斗法,就不能让他看透她的心慌。

“你又来了。”罗敷含着微微的冷笑,偏过头去,不看他,也不露一丝表情。

“娘子今天仿佛年轻了许多,”宫染夜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绕道她面前,端详着她的容貌,“我宫某人有福气得到这样美貌的娘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罗敷心中恨透了他。她本是他的妻子,曾经是一个纯真少女的时候便嫁给了他,一心想做一个好妻子,是他的无情让她彻底死心。不过,一切都已经这么久了,她不再伤心,只是冷冷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念头。最重要的,不能让他伤害秦家。

“妾身嫁给公子的时候,刚过15岁而已,可如今也近双十年华了。妾身年纪不轻,承蒙公子夸奖美貌,实在不敢当。”

“是啊,一转眼,已经快过去5年了。”宫染夜装模作样地感叹着,“这些年来,我寻找娘子可真是不易啊。”

“是吗?”罗敷淡淡地说,“如果公子是担心妾身在外的安危,那大可不必了,柳大人待妾身很好。”

“哼,你本是我宫家的妻子,可却逃离宫家这么多年,竟然去伺候那么姓柳的!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妇道?还知不知道廉耻和操守?”宫染夜虽对罗敷没什么情谊,并且也是他把妻子逼走的,可他依旧不能容忍妻子不着家的给别的男人当下人,这实在是有损他男人的尊严。此人的自私冷酷可见一斑。

罗敷虽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可当宫染夜每次把他自私无情的本性表露出来的时候,罗敷总是忍不住的再一次地感到心寒。

“公子可是在说笑话吗?”罗敷冷笑着,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羞涩纯真的少女,几年的历练让她变得伶牙俐齿,“若不是公子要加害妾身,我又怎么会离开宫家?又怎么会给别人当下人?你若是一开始就好好待我,我又怎么会背叛你?”

宫染夜没想到她如今已变得这样厉害,不由得愣了愣,接着猜反应过来。咬着牙说:“哼,娘子你可要小心了,几年前我没干成的事,难道现在就不会再干么?”

罗敷的心一点点地往下坠,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宫染夜又要再杀她一次?她又将性命不保了吗?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一只手抓住了一张八仙桌的桌角,一手捂住胸口,帮助自己平息恐惧的喘息。这次,她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了。

宫染夜看出了她害怕,邪魅地笑了笑,那俊美容颜下隐藏的无限的恶毒。他冷笑着,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秦罗敷,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踏出宫家大门半步,你以为你的柳大人能找到这里来么?你大错特错了,就连圣上的亲兵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来,至于那个低贱的男宠,哼,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他抹了抹被罗敷唾了一口的地方,露出了一脸难以形容的厌恶表情,又想狠狠地再挥给罗敷一耳光,可见罗敷倒在**的神情阴狠无比,心想若这个时候再去招惹她恐怕会让罗敷发狂似的报复,于是忍了忍,恨恨地离去了。

罗敷被他一个耳光扇倒在**,迟迟爬不起来,等宫染夜走后,她才吃力地站了起来,艰难地移动到铜镜旁边,凝视着镜中的容貌,殷红的嘴角渗出了血丝,嘴角微微肿起,跟她美若天仙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自己的脸成了这个样子,对宫染夜的仇恨又更增添了几分。只不过宫染夜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笼罩上了一层恐惧和不安,如果真如他所言,柳大人不能找到这里来该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此处吗?还有秦家,自己的亲人们,他们又该怎么办?罗敷一夜无眠,她的心里纠结痛苦,神啊,帮帮我吧,她祈祷着,当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解决眼前的困难时,总会想到万能的神灵。

金銮殿上莺歌燕舞、歌舞升平,欢乐的音乐响起,舞娘们的衣着十分华丽,月白锦袍,粉色软烟罗纱衫,织锦拖边裙,脚蹬玉带宫靴,翠珠凤簪。言笑晏晏,腰肢扭得勾魂摄魄,清脆急促的腰铃随着狂放的节奏,穿破夜空。空气中流窜着一股令人暧昧的旖旎,热血沸腾的奢靡弥漫在整个大殿上。

坐在宝座上的那人,正是中庭皇朝的帝王罗载玉。此时正值深夜,虽是金銮殿上,却没有一个朝臣来参见。整个大殿金碧辉煌,虽然足够气派,却根本不像是帝王办公的地方,倒像是寻欢作乐的奢靡场所。罗载玉斜倚在闪着金光的龙椅上,面前的金镶玉嵌的案子上摆放的不是各地上书的奏章,而是令人垂涎的美酒佳肴。

此时的罗载玉已经有些微醉了,连身子也坐不直,可两只眼睛依旧色迷迷的盯着池中的舞娘,那雪白迷人的身段,看得他直流口水。他不时地随着音乐摆动着身体,沉浸在声色的享乐之中。罗载玉突然兴致大发,站起身来,笨拙却急促地扑进了舞娘中间,引得这几个曼妙的舞姬发出一阵尖叫和娇笑。罗载玉被团团围住,舞娘们在他身边绕着圈子,醉醺醺的眼睛里,只看见几个人影在他身边飞快地掠过,根本分不清有几人。禁不住舞娘的挑逗,他猛地伸出手,企图捉住一两个。可无奈身子不灵活,而舞娘又是何等的敏捷,连裙边都没能碰到,就如一条条鳗鱼般嗖的从他手里溜走了。

罗载玉越战越勇,步履踉跄却坚持不懈地想捉住舞娘。正玩得尽兴,突然从罗载玉的四周降下来几幅窗帘似的雪白的绸子,将舞娘挡在了外面。绸子轻薄透明,使得舞娘的身姿若隐若现,宛如身处仙境一般。配上舞娘们媚人的笑声,真正使人眼花缭乱。

罗载玉见舞姬乖滑,更是兴起,不由得愈发沉迷。正在这时,一个太监的声音匆匆响起,打破了罗载玉的美梦:“皇上!皇上!”

罗载玉顿时被这不和谐的声音惊醒,心中甚是说不出的不快,舞娘也顿时停了下来。罗载玉撩起白色的屏障,看着前来通报的梁冰,不悦道:“什么事?嚷什么?”

梁冰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栾大将军求见。”

“哦?”罗载玉略吃一惊,“已经不早了,大将军不在府上休息,这时候来求见作什么?”

“奴才不知,大将军只说要求见陛下。”梁冰低垂着头。

罗载玉皱皱眉,他并非排斥见到大将军,只是自己此时正寻欢作乐,一时不想停下,二是若让大将军看见,又是一阵不快。于是便道:“你去告诉大将军,今日太晚,朕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金銮殿上再议。”

“可……可是,大将军说……现在就要见陛下。”

“现在?”罗载玉不满之色更重,心想这老头子也真够麻烦。若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又与自己父亲是过命的交情,才不会对他这样纵容。

罗载玉苦苦思索,还未想出什么解决的好方法,却听得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陛下好会享福!”

抬头一看,这老头子竟然不等回报就自己跑到了金銮殿上!可此时罗载玉却无心发火,只见大将军威严地扫视着周围,看见这纸醉金迷的场景,脸色阴云密布,罗载玉知道他必然又对自己不满了。身后的舞娘个个吓得不敢说话,连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大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栾大将军抬眼凝重地注视着罗载玉,道:“先皇留下的遗址,您就是这样守护的吗?”

罗载玉一时无言以对,心中烦腻,却又自知理亏,对这个不讲情面的老头子真是又烦又厌。栾大将军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舞娘,和四周坐着的乐师,漠然地说道:“你们这些下人,整日引诱陛下寻欢作乐,实在是罪不可赦!来人,把这些舞娘乐师,统统待下去,乱棍打死!”

一片哭喊之声响起。舞娘们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乐师们跪在地上割头如捣蒜,哀求大将军饶已一命。大将军毫不通融,立刻上来一列侍卫将所有人全部拖走,凄厉的哭喊瞬间把先前奢靡的气氛冲刷地一干二净。罗载玉见他肆意处置自己的手下人,觉得脸上无光,十分尴尬,刚想阻止,却又想到若不把罪责怪在这些下人身上,岂不是自己的过错?那可真是抽了自己的脸,因此虽然心中大有不甘,也只得忍气吞声,任其处置了。

“大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罗载玉忍着怒,又问了一遍,希望早点把这个瘟神打发走。

栾大将军的脸色难看得可怕:“老臣今夜前来,是要给陛下带来一个噩耗。”

“噩耗?”罗载玉一愣,“什么噩耗啊?发生什么事了?”

“乱臣贼子柳皓轩的叛军在江夏造反了!”此言一出,罗载玉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柳……柳皓轩……”

“是的,”栾大将军面色铁青,真是带着一种既悲且叹的狰狞,“陛下,您不会忘了吧?当初,老臣建议您将他杀了,是您执意要留他一条命,还给了他高官厚禄,仅仅把他放逐到了外地,老臣当时就说,这无益于放虎归山,可您偏偏就是不听,如今,老臣的话终于应验了!”

罗载玉听出他的话中带有责备之意,心里不快,可也无法追究什么。还是眼下处理叛军的问题更重要。“那……现在可怎么办?乱军攻到了哪里?”

“叛军一路北上,江夏及附近地区已经被占领,这几年来,柳皓轩在江夏一带劝课农桑,操习军队,倒也给了百姓不少实在好处,江夏附近的百姓,见柳家军的到来,根本不帮助地方官员抵抗,而是立刻就投靠了柳家军,因此,叛军前进的速度确实很快。”

罗载玉一阵沉吟,想起自己登基这些年以来,过着十分奢靡放纵的生活,大兴土木,确实劳民伤财,一切的费用全部都要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此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罗载玉并无悔恨,只是觉得百姓在这时候弃自己而去的可能性太大,让他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恐慌。

慌忙抬头间,对上了栾大将军闪烁着寒光的眼睛,知道他也跟自己想到了一处,不爱惜人民,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人民也会离他而去。又是一层不是,罗载玉心里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大将军,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栾大将军沉吟片刻,说道:“您赶紧把宫太尉和秦相国召来议事吧。不可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