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1(1 / 1)

一回到宫里,柳凝烟便对玉儿道:“刚才皇上派人来说过了,今晚要到这里来,你去准备一下吧。”听过吩咐后,玉儿马上下去照办。而小融环也就和凝烟一起用了晚膳。

过了一阵,罗载玉来了。见到美丽的小妾和活泼的女儿,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平素冷淡的凝烟仿佛受了什么感染一样,竟然也露出一丝迷离的笑容。

罗载玉把女儿抱了起来,用胡子扎着女儿娇嫩的小脸,一边逗弄着她:“融环,看到父皇高兴么?”

“高兴。”小融环用甜甜的声音答道,稚嫩的童声十分可爱,让人听了像喝了蜜一样甜。罗载玉在看看一旁端庄的爱妃,心里更是高兴,放下了小融环后,他笑着走到凝烟身边,搂住了她,用一种几乎是温存的声音对她说:“你看,我们有孩子,有这么幸福的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你还在想什么呢?多笑笑吧,难道你还不能忘记你的卞国么?”说完,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柳凝烟的回答。

可是他没能等到凝烟的回答,等到的是一声痛苦的呻吟和一声惊呼。罗载玉急忙回头,凝烟也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玉儿急忙冲过来,一把抱住在地上痛苦扭曲着的小融环。小融环不仅把刚吃进去的晚膳全部吐了出来,而且全身在地上扭来扭曲,仿佛十分难受的样子,鼻歪口斜,十分吓人。

玉儿抱住小融环大声疾呼:“公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凝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罗载玉脸色铁青,一手紧搂着凝烟,一边大喝一声:“把公主抱到**去!”玉儿急忙照办。

这下身边的人才陆续反应过来,有的不等吩咐已经跑去找了太医了。等太医诊脉之后,却只是摇头,虽然开了几幅清热消毒的方子,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知深浅轻重的。具体的情况,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而且,吐过、发过病之后,小公主已经没有了异常,完全与常人没什么分别了。其症状太过轻微,以至于无法分辨。

发病过后,小公主也昏睡了一阵,不过不久便醒了过来。虽然看上去有些昏昏沉沉,但不久也就全好了,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好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发病时的模样着实吓人,不过很快人们也就淡忘了。

可是就在人们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时候,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小融环又一次犯病了,而且比上一次更严重,更吓人。小融环第二次犯病让所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医诊治过了,依然查不出任何问题。第二次的发病,仍然没有影响小融环的幸福生活,她吐过、昏睡过之后,依然快快乐乐的重新开始生活,并不多想。对他而言,只不过在发病的当时有些痛苦罢了,那一阵过去了,就没什么了。不过柳凝烟和玉儿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

他们开始严格控制小融环的衣食住行,甚至连身边的人都遭到了严密的监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结果。有了一次、两次,自然就有三次、四次,小融环后来发病的次数逐渐上涨,倒也不见得一次比一次重,但的确是一次比一次蹊跷。按理说,她们在各方面已经为小融环把关了,可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小融环自己也浑然不知。

小融环因为这病而有些虚弱,这是因为长期吃了吐吐了吃导致胃弱的缘故,不过她的性子依然那么活泼,从外表看,这个孩子似乎也没有受多大的折磨。只是发病的时候吓人而已。

柳凝烟和玉儿依然生活在怀疑中,她们害怕、恐惧会有不幸降临,虽然她们更确定是有人在加害于她们,可是却不知是如何的手段,更不知如何破解。实在让人为难。

直到一次,朝中一位大臣在朝堂上向罗载玉提起这事。这本来是后宫之事,与前朝无关,可这个大臣却提出了一种十分新颖的说法。他的想法是,小公主查不出症结的病症,并非常人的顽疾,而是一种不祥的征兆。不祥,这对于古代的宫廷来说,是一种令人惊恐不安的说法,古人常常将自身的命运寄托于天意之中,当人生发生了什么必可避免的不幸时,便认为是上苍的意思,这是对自己无力改变命运的无奈释然,但有时也显得很愚蠢。

这位上书皇帝说小公主的顽疾是不详征兆的大臣,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言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他提出了这样新颖的看法,不仅让所有人震惊,更令小公主的母亲柳凝烟难以接受。可是不管她怎样否认,话已经说了出来,皇帝沉默了,罗载玉不得不三思,小公主的病迟迟不好,而且发病时那吓人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记忆犹新。这一次罗载玉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沉默着。沉默的意思便代表着他已经动摇,这个不详之人,是他疼爱的女儿,可即便是他的女儿,如果她不详,影响到了整个皇族和朝廷,也是容不得她的。这个道理,柳凝烟如何能不明白?然而,她更懂得,一个才几岁的小孩,能懂什么?能有什么不良影响?有与无之间,全是那些恨她的人在暗中操控,这样一来,她和小公主几乎必死无疑了。

柳凝烟日日提心吊胆,痛苦不堪,人也日渐显瘦了。罗载玉来看她时,惊讶于她的变化如此之大,便颇有些心疼的说:“女儿终究是我们的,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你不必如此折磨自己,要好生善待自己才是。”

柳凝烟无语凝噎,自己何尝想这样痛苦度日,可是君王的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们可以轻易的改变自己说过的话,并且你也无可奈何,因为永远无法去计较什么。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怜惜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又该怎么办呢。

仿佛天意一般,为了证明这个小公主确实不详,不久,为宫廷占星的占星官又向皇帝进言,说南方的空中有异动,其星象混乱,而且有趋势会干扰到象征帝王的紫微星。此言一出,人人震惊,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干扰到皇上?

占星官又说,此人虽然干扰,但势力却不大,混乱微弱,可见还未成气候,所以只要除去得及时,暂时不用太过担心。并且其阴气很重,一定是一位女子,且年纪尚幼,不足以产生大的影响。

虽然所有人都没说话,可却心知肚明,这些话句句都是指向了小公主融环。在朝堂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看也不用看,必定是栾大将军:“圣上,卞国的余孽的后代,给我中庭王朝带来不幸,难道陛下现在还不肯清醒么!”

罗载玉一脸尴尬,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大将军是要我如何?”

栾大将军一脸正气的说道:“将那妖孽的母女一同斩首示众!”

“不行!”罗载玉斩钉截铁地表示了反对,他虽然并非真心爱凝烟,可毕竟是他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多少有些眷恋,何况,凝烟的美貌的确不可多得。还有小女儿融环,不爱母亲,女儿总是自己的亲骨肉吧。

“我若杀了自己的妃嫔和女儿,在天下人看来,岂不是成了比夏桀商纣还要残暴的昏君了么!不行,这样没有人伦天理的事情决不能做!”虽然罗载玉一向敬重栾大将军,有时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可是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无法听从。

“陛下,”栾大将军依旧咄咄逼人,气势丝毫不减,“陛下要杀的不是陛下的亲骨肉,而是一个妖女所生的祸害!这个祸害若是长久地留在我们中庭王朝,一定会给中庭带来不幸!难道占星官的话陛下还不能够相信么!陛下,请您想一想吧,究竟什么更重要!”

罗载玉咬咬牙,依旧坚持道:“爱卿的话朕会考虑的,不过此乃大事,不能轻易决断,容朕思量一阵,自有决断,爱卿就不必多言了。”说完立即宣布退朝,不再理会。

栾大将军在身后悲痛大呼陛下,罗载玉连忙转身离去。就这样,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并没有再被提起,虽然占星师一再说星象不好,不过罗载玉也没有再过问,倒有些像是在故意逃避。而凝烟和女儿融环,日子依旧过得辛苦,生活上虽然不曾亏待,可心理上确实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而罗载玉虽然知道柳凝烟此时肯定更加不好过,但是却不再经常去探望她了。凝烟再一次失宠,毕竟,他拥有无数的女人,即便柳凝烟容貌出众,也并非没有不能与之媲美的宫嫔。何况,其他女人比她更加柔顺,对陛下的态度也更加甜蜜,这些都是柳凝烟所没有的。一开始不去探望,罗载玉心里还能有些许淡淡的歉疚,时日一长,他几乎都有些记不起她了。偶尔想起,他便烦躁不已,最后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让她们母女在宫里过着平淡而不引人注意的生活,他也自己过着自己的。而实质上,不过是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姐姐所受的苦楚,柳皓轩未尝不知。只是时候未到,他也无可奈何。惆怅时,也只有罗敷相伴左右,无论如何,这个柔顺而多才多艺的女子,真正走进了他的心里和生活里。时光流逝,柳皓轩似乎也比以前更加寡淡和平静了,但罗敷知道,这并不是代表着他心里真正放下了,只是长久的磨砺,让他不再那么锋芒毕露。虽然曾经罗敷被他要求做他的侍妾,但由于罗敷的羞涩拒绝,让柳皓轩没有坚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觉得相处困难,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便都慢慢习惯了,仿佛更加贴近,更加亲切,柳皓轩不再提起类似的要求,但他们无形间却更加亲密。

一天夜里,栾培礼的信鸽又一次落在了她的窗前,罗敷如往常一样走过去拿信。这样简单的动作,让她越来越感到巨大的心里压力,因为她明白自己没有尽到职责,本来她是为报恩而帮助栾培礼监视柳皓轩,而现在她居然爱上了自己的敌人(恩公的敌人应当也算作她的敌人),可是爱情这回事,能怎么办呢,难道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么。

罗敷叹了口气,展开信件开始读了起来。希望里面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什么事情不好呢,确切的说,也就是她的背叛行为千万不要被发现了才好。也如往常一样,信中并没有什么异常,照例还是栾培礼告诉她一些宫里的事情,这次,栾培礼对罗敷说,皇上罗载玉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了,他本来就好色,自从登基之后,更是访遍各地美女,搜罗进后宫里供他享用。俗语道:色是刮骨钢刀。这样夜夜笙歌,自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前段时间,罗载玉在后花园里跟一群年轻的嫔妃们玩儿捉迷藏的游戏,他一个人蒙住眼睛,在一群女子的的嬉笑声中,追逐打闹,好不欢喜,可玩着闹着,皇帝突然头脑发昏,居然一下子晕了过去,这下可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七手八脚的将皇帝抬进寝宫里,去请太医来诊治,太医说,是因为皇帝太过亲近女色,以至于身体虚弱才导致一时性的晕厥。虽然调养过后无大碍,不过今后还得对女人敬而远之才行。不过,这对于罗载玉而言,是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罗敷翻看着信件,叹了一口气,心里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望着烛火出神。突然听得背后轻轻嘎吱一声,吓得罗敷连忙转身站起来。原来是柳皓轩正推门进来。两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一时都有些尴尬。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柳皓轩突然闯入让罗敷有些不知所措。

柳皓轩首先解释道:“我刚从书房往卧房去,见你屋里油灯未灭,以为你看书睡着了,便想走进来为你关灯,想不到你还未睡。”

“哦……”罗敷轻舒一口气,“我……我没什么事,看了一会儿……我马上就睡了,大人要是没事儿,也请回吧。”

“嗯……”柳皓轩默默点点头,正欲离开,一眼瞥见了罗敷扔在桌上的信件,不由得脱口问道:“这是什么?信?还有人给你写信么?”说着不免有些好奇,便走过来想拿在手里看个究竟。

罗敷大惊,顿时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这可是绝对不能让他看见的呀!她急中生智,假装一个错手,将桌上的烛台碰翻,热油滚了出来滴在信纸上,火苗轻轻一燎,整张信纸呼的燃了起来。罗敷惊叫一声,急忙想去扑灭燃起来的信纸,又假装手被信纸上的火焰灼伤,惊叫着松开手,已经燃了一半的信纸落在了地上。

这变化仅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等柳皓轩冲过来的时候,信纸几乎已经全烧成灰烬,连捡都捡不起来了。柳皓轩凝视着地上的灰烬,脸色十分难看。

而那被碰到的烛台,滚到桌边,又掉到了地上,灯芯碰到冰冷的地面,一下子就完全熄灭了,顿时整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啊!”罗敷尖叫了一声,这不是装的,的确是有些害怕了。虽然此时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并且是她最心爱的男子,不过这并不能让她放心,更增添了她的紧张失措。

罗敷忙蹲下去,双手四处摸索着,希望能找到那烛台重新点上。可是她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并被用力的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