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东方正泛着似鱼鳞般的白色纹路。
在一条细长而蜿蜒的林间小道上,正行驶着一辆辆马车,约莫有五六十辆,马车上摞着高高的青布米袋,米袋上赫然是‘赈灾粮’三个朱红大字。马车之间的空隙很窄,看上去就像一条正在匍匐前进的青蛇一般。
“周哥,咱们为什么要把白米都运往孟县呢?”一个刀疤脸正满脸疑惑的问着周扬。
周扬说道:“最近阳谷县里来了个蔡攸,竟然开口向咱们侯爷要十万斗白米,而且只有四十文一斗,你说,如此亏本的买卖咱们能做吗?”
刀疤脸点点头,说道:“当然不能做!这八百文和四十文可不是差得一星半点啊!”
周扬说道:“那是,所以侯爷才吩咐咱们把米运到孟县,日后再做打算。”
刀疤脸又问道:“周爷,这蔡攸到底是什么人,就连咱们侯爷都奈何不了他。”
周扬哼道:“他是皇帝老儿派来阳谷县赈灾的京官,咱们侯爷虽然世袭侯爵,可是没有实权呐,所以也只得忍让一时。不过就凭蔡攸那点手段,根本不是咱们侯爷的对手。”
刀疤脸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咱们侯爷手段通天,放眼整个阳谷县,除了咱们侯爷,其余的根本上不了台面的。”
周扬紧了紧马绳,说道:“所以你小子还算有福,能在侯爷麾下做事,只要尽心为侯爷办事,日后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
刀疤脸嘿嘿一笑,忽得看见那青布米袋上的三个大字,不禁又道:“周哥,咱们为什么不用店铺的名号,而用‘赈灾粮’的名号呢?”
周扬甩手就朝着刀疤脸地脑袋打去。说道:“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告诉你吧。咱们这次运往孟县地白米是米店地全部压底货。足足有十五万斗。如此大地目标未免太扎眼。而且万一被马贼盯上。那就血本无归了。所以才在米袋上标上‘赈灾粮’三字。你可不要小看这三个字。这可是咱们地护身符。有了它。马贼即使盯上了。也不会劫掠地。”
“好一招暗度陈仓!妙哉!妙哉!”
刀疤脸对周扬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多加赞誉道。
周扬眼眉一挑。得意洋洋道:“小子。多学着点吧!对了。咱们已经走了多久了?”
刀疤脸扳着指头数了数。说道:“周哥。咱们卯时出。现已经是辰时初刻。有三个时辰了。”
周扬点点头。向前方望了望。说道:“传下去。大家到前面地土坡处休息片刻。”
刀疤脸嗯了一声,朝着后边大声吼道:“弟兄们,加把劲!周哥吩咐下了,到前边的土坡侯就可以休息了!”
前边的土坡名叫‘黄土岭’,是阳谷县和孟县的交界处,过了黄土岭后,不消一个时辰,就可以进入孟县了。
此时,车队都已经沿坡停了下来,伙计们和护送的打手也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吃着干粮闲聊着。
“周哥,您坐这!”
刀疤脸用袖子擦出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讨好的对周扬说着。
周扬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也坐吧!”说罢,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刚刚那块干净的地面上。
“周哥,喝水!”
刀疤脸赶紧掏出挂在腰间的水袋,恭敬的递给周扬。周扬拿过水袋,狠狠灌了一口,而后一抹嘴吧,舒服的出了一口气。
刀疤脸笑道:“周哥,我常听说书的有句话,叫祸兮福之所依,今年阳谷县爆瘟疫,的确是祸害无穷,但是咱们民生米店的米却因祸得福,卖的热火朝天,而且一斗米八百文,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周扬又喝了一口水,陶醉的说道:“这就叫做否极泰来,运气是挡都挡不住的!老天降灾,咱们财,哈哈。。。。。”
就在此刻,黄土岭四面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响箭声,接着就看到两只冒着火星的响箭在空中爆炸,散出股股白色的浓烟。
响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猛烈的呐喊和嘶吼声,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就是一瞬间,黄土岭的四周突然冒出数百人来,个个青衣黑带,手执刀枪。
正在休息的伙计们一看这阵势,早就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向山坡腰靠拢,而随行的打手也紧握钢刀,十分默契的围在外层,警惕的盯着这群不之客。
“他妈的!老子屁股还没热乎呢!”
刀疤脸直起身来,一把抽出斩马刀,熟练的横在胸前。而周扬也是浑身一激灵,赶忙跳了起来。
只见那群人当中突然露出一条两人宽的道来,而后一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脸上蒙着一块黑巾,腰间别着两门鬼头板斧,一双眼珠子赤红赤红的,像是嗜血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而那大汉后面则竖着一柄红色锦旗,锦旗中央绣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丁’字。
周扬的脸色变的难看之极,当下暗暗咒骂道:“妈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在此要命的时候碰到马贼。”
刀疤脸慢慢走到周扬跟前,说道:“周哥,怎么办?”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周扬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大声说道:“好汉,为何要挡住我等去路?”
那大汉说道:“俺们山寨最近缺米,所以特地向你们借些应应急!”
周扬说道:“这却是使不得,小人负责运输的是专门救济百姓的赈灾粮,所以还请诸位好汉通融则个。”
说罢,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个袋子,扔在大汉的身前,说道:“小人素闻好汉们行侠仗义,从来都不与百姓们为难。此乃白银一百两,务必请好汉收下。”
那大汉却根本不正眼瞧扔在跟前的银袋,粗声说道:“哼!少废话,赈灾粮又怎么样?爷爷照抢不误!如果你们乖乖将白米留下,爷爷自会留下尔等的狗命,如敢反抗,定然取尔等的项上人头!”
周扬仍旧不死心,又把周天晴搬了出来:“好汉,实不相瞒,这些白米都是阳谷县周侯爷的。。。。”
话还没说完,大汉就暴跳如雷道:“爷爷才不管什么周猴子,还是李猴子!爷爷要的只是车上的白米!”
看到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周扬当下一狠,说道:“好汉,我带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硬要拼杀的话,一定会两败俱伤,这又是何苦呢?”
那大汉仰天一笑,豪气万千道:“这正合爷爷的心意,爷爷今日就陪尔等玩玩!兄弟们,冲啊!”
说罢,那大汉怒吼一声,一手执一柄板斧,向下冲杀过去,而其余的青衣人也顺势杀了过去。
那些护行的打手们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手段非常狠毒,凭着拼命的招式隐隐占据着上风,但是这些青衣人之间的配合却十分默契,攻守兼备,打手们根本找不出一丝破绽,这样一来,形势就瞬时急转直下,不消半刻,打手们就被杀的东倒西歪,落荒而逃了。
而惟一有些真功夫的便是那个刀疤脸,可是很不幸,他遇到的是那个彪形大汉,那大汉使得一对板斧出神入化,刀疤脸只在斧下走了不到二十招,就被那大汉掀翻在地,昏死过去。
周扬看见大势已去,两眼一黑,直直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