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形同鬼魅,能如此轻易地进入新房而不惊动任何人,瞿素素武功也非泛泛之辈,虽然她此时有满腹心事警觉不高,可是能抢在她没有动手之前先制住她,这武功绝不会与她在一个层面上。
他要干什么?
瞿素素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是有人妒忌自己能风光嫁入楚家,想掳走自己?
夜色中,那全身都笼在一身黑衣的男子将被子一掀,却是裹住了楚玄玉。
他要劫走楚玄玉?
不等瞿素素想明白楚玄玉或者楚家与什么人有过节,逼得对方一定要在此时劫走新郎,那人身子一低,俯在她耳边沉声道:“想你的男人活命,就给我乖乖的呆着,否则,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他!你想新婚之夜变寡妇的话,我成全你。”
说完,那人将楚玄玉往肩头一扛,越窗而去,外面那些丫鬟婆子想必也已经被他点住,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有那开着的窗子说明曾经有人来过,瞿素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楚玄玉被人劫走了。
黑衣人扛着楚玄玉,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楚家的明岗暗哨,一路飞奔来到了一处废弃的院中。
他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才将楚玄玉从肩头丢下,绣着龙凤呈祥的薄被散落开,楚玄玉只着了条薄薄单裤,白皙健壮的身躯完全呈现在眼前,黑衣男子摸摸下巴,发现自己还蒙着面,于是一把扯了下来,眉眼弯弯,略尖的下颌,俊美的无以言表的脸颊,不是龙澈是谁?
他饶有趣味的绕着楚玄玉转了一圈,打量他又来看看自己,不断的比较:这脸蛋也算不错,可是怎么说也比自己差的多;这身材看起来多年习武也健壮,可是自己的比例更匀称完美;皮肤嘛,没有自己白……不对,男人没这么比的,太白会很娘,看来自己得多晒晒;最重要的,这小子武功肯定没自己好,让自己手到擒来就把他拐到这里来了,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
还有,他在两个女人之间粘粘糊糊的态度,龙澈也觉得哪里比得上自己万分之一?
越看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处处比楚玄玉强,除了不是和叶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点比不上楚玄玉,龙澈没有任何一点觉得自己会输给他。
落落不会吃回头草的,龙澈自信满满得出这样的结论,蹲下身去解开楚玄玉的穴道,拍着他的脸叫道:“喂,醒醒。”
楚玄玉本来就醉酒厉害,半梦半醒间与瞿素素一番翻云覆雨又消耗了不少体力,就算龙澈之前没有封住他的穴道,也不会轻易惊醒,因此龙澈拍了半天,他全无反应。
“哇,难道俗话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就那么销魂?看看这样子,好像极度的虚脱,要是碰上心怀不轨之徒,你不死定了?”龙澈有些好奇更是鄙夷地用手使劲推推楚玄玉:“喂喂,你别软得象团泥,被人笑好不好,不过是成亲,不过是和女人那样,那样了,至于这熊样?”
喊不醒,龙澈眼珠骨碌一转看见旁边一处大约是准备用来种什么挖的坑里积满了雨水,便将楚玄玉连带被子拖了过去,一把将他的头按进水里,叨咕道:“别怪我弄脏了你这春宵一刻的矜贵身体啊,事情紧急,虽然我觉得落落是不会再要你这个破落货,但是,也许她会来找你报仇,你们一对狗男女欺负她没有功夫把她抓起来又去以折磨她为乐。从前呢,她是被你们骗,现在有我保护他,你们想骗她?没门!要是被我知道她是落在你们手里,完好无损交出来,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什么,但是你们要敢动她一根毫毛,哼,我有的是手段报复……我可没有落落那么善良,那么好欺,那么……”
嘴里说着,龙澈已经将楚玄玉按下提起了几个来回,终于,他的手脚挣扎起来,在空中胡乱抓着。
龙澈再次将楚玄玉从水坑里扯着他的头发抓起来,喝问道:“瞿泠霜在哪?”
猛然一下听到瞿泠霜这个名字,恍惚间楚玄玉还以为这是从前,但**湿透的上半身,脸上不断滚落的水珠使得他清醒了许多,他用力一挣,反问道:“你是谁?”
龙澈更用力的反剪住他的双手,在楚玄玉身后道:“你管我是谁,回答!”
楚玄玉挣不脱,索性不再动也不挣扎,两个男人就这样一跪一站,一个一身白衣污迹斑斑,一个一身黑衣几乎溶进夜色,僵持上了。
龙澈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来和他耗,讥讽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个女人一样讨好你巴结你,把你当宝供着?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交出瞿泠霜来,我就把你丢到女人堆里去,让你的春宵十刻,百刻的销魂,什么楚家大公子,明天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供女人销魂的玩物。”
龙澈就抓住这种达官贵人面子重于一切来威胁楚玄玉,这还是看在他有可能知道叶落下落的面子上最客气的手段,不然,就是要了他的命,龙澈也不会觉得可惜,只当给叶落报了仇,私心里还巴不得除了这情敌。
楚玄玉先前被人挟持,心中不爽,此时才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泠霜她没死?”
“很失望是不是?托我的福,她福大命大,只要不和你在一起,保证你死了,她还会活的很久很久,很快活。”龙澈才不相信楚玄玉的话:“少跟我兜圈子,快说,她有没有来找过你,你是不是跟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起又把她偷藏起来怎么样了?”
楚玄玉听到龙澈这话心头一亮,这口气,并且知晓他们与瞿泠霜之间重重恩怨,还这么着急的只有那个人——龙澈。
“泠霜没死,太好了。”楚玄玉激动的有些难以自制,千百次的午夜梦回是她深深绝望痛恨的眼眸,他多想有个机会向她述说自己难言的苦衷,就算得不到她的原谅,也希望她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他的心也会感觉到有些宽慰。
“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们狼狈为奸,只不过是骗取她对你的信任,利用她,利用完就想她死,更令人发指的是,你们一起长大,她曾经那么喜欢过你,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居然下的去手,废了她的武功,捏碎她的琵琶骨,还用铁钉钉穿她的手……”龙澈忿忿地踢了一脚楚玄玉,想起当初叶落那生不如死的惨状,眼中一热,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的确对不起泠霜,但是龙澈,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她的下落?你不也把她弄丢了?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找我要人?我是她的大师兄,而你什么都不是。”听到龙澈那么说,好像与瞿泠霜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楚玄玉心头不是滋味,态度也强硬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怕。本来她已经决心忘了你,重新开始,要不是今天遇见你的迎亲队伍,我们怎么会走散?”龙澈忿忿道:“现在想起你还是她的大师兄?无耻!告诉你,要不是等着让我的落落来亲手报仇,我早就一刀一刀把你们这对奸夫**妇剁碎了喂狗!”
楚玄玉心头好痛,那么说白天自己的感觉是真的,那清冷的,被人一直窥视的感觉……是泠霜来过,她还惦记着自己?不,是恨。
为什么她不直截了当的冲过来,骂也好,打也好,他只求再见她一面,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见楚玄玉愣怔不语,龙澈更是生气:“你倒是说话啊,别以为装哑巴就能蒙混过关。”
“我不知道她在哪,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她曾经来过,不会就那么让她走掉,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楚玄玉垂头喃喃道。
“呸,你还嫌当初害她不够惨,还想继续欺骗利用她?你想说什么?说你后悔了,现在想休了那个蛇蝎女人再娶她?告诉你,就算你求,落落也不会再稀罕你这个无情无义,没有人性的家伙。更别妄想让她做你的妾,叫你享齐人之福,你不配。她会嫁个比你好一百倍,对她全心全意的男人,她会知道离开你才是幸福的开始……”龙澈也不知道怎么,看见楚玄玉就浑身不舒服,什么都要比,什么都要比他强才觉得心里舒服。
楚玄玉忽然纵声而笑,而后苦涩的说:“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你吗?不错,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她,可是那也不代表她就一定会喜欢你,嫁给你。龙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爱之深恨之切?泠霜恨我越深就证明她心里……”
“住口。”龙澈呵斥道,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怎么,怕了?因为我说对了,泠霜一直在恨我,恨我入骨,对不对?”楚玄玉面前的那一畦水洼,有晶莹的水滴落下,荡起一圈圈涟漪。然后又是一滴,一滴,涟漪不断,全都乱了,他的模样在水中也扭曲破碎的不成样子。
叶落向龙澈说过,她不要再提起楚玄玉,但是只说过那么一次,不提,也许是永远的忘却,也许是深深的埋葬。
如果她只是将楚玄玉与那段情深深的埋葬,就像楚玄玉现在说的,是否是深深的恨,恨到不能忘却,恨到里面还掺杂着无法忘记的——爱?
龙澈一直是很自信的,坚信自己比楚玄玉好,能给叶落别人不能给的幸福。可是,叶落的不告而别,楚玄玉这个笨蛋能在他面前这么自信,竟让他的手心不禁冒出微微薄汗来。
落落,难道我对你的心意如何,这么久你都体会不到,还不能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