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的动作渐渐地弱了,最后含着她的肩膀,没有了动静,叶落不知道他是昏过去了,还是也如自己一般紧张了,怕被人发现。
虽然现在是形势所迫,要与龙澈这样藏身,可是,假如被那个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一向都喜欢自己洁身自好,不轻浮,因而才会更加敬重她对她好。
叶落也不愿被叶离看见,他对她尊重呵护,看见这样也许会尴尬,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子,会觉得难过吧,觉得不值得他再关心她了。
她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那一层布帘,叶离只需要挑开,就能看到此刻她狼狈,在别人眼里是多么不知羞耻的模样,还有那些士兵……
叶离的脚步不紧不慢的向床边走近。
龙澈轻合双眼,嘴角却牵出一丝顽劣的笑意。
外面,糖糖双手直摆:“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好。”怕叶离不信,他又强调:“我奶奶说了,越是看起来漂亮的东西,其实就越是不好。”
叶离停下脚步,伸出手去——轻拍了糖糖的肩头一下:“是吗?老人说话通常都有一定的道理,现在看起来,这床的确不太好。”
说着,他弯腰在褥子上拍了拍:“果然很硬,睡上去一定很不舒服。”
叶落听到那轻轻的两下拍打之中夹杂了一声什么硬物磕碰床板的轻响,然后叶离与糖糖一起离开了床边。
“不用搜了,我父亲带大军突然抄了沧兰荣与那些外戚的后路,现在这城里的主要街道,还有出城的主要交通要道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算这里是沧兰荣的密道出口,和他平时商议军事秘密的地方,现在他也一定急着逃出城去,不会藏在这里。”
叶离下令停止了搜查。
叶落觉得他这话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告诉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子,杨志带到。”阿海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你们都退下,我要单独和他说话。”叶离遣退所有的人,瞟了眼床,然后在桌边从容的坐下。
“快进去,现在知道怕了?”阿海在门口一推杨志,杨志苍白着脸踉跄地进了屋子,站在门口,看见叶离,有些惊讶。
阿海出门,反手将门带上。
“想不到吧?”叶离起身,冷眼看向杨志。
杨志在一片混乱中,终于被叶离的人马给抓住,看见阿海阿德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他们嘴里所说的公子只怕就是某人,现在既有些惊讶,又在意料之中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同样的饲养方法,沧兰钰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些能干之人,可是饲养圣鹰的计划却进展的那么慢。不知公子是何人?”
叶离心想这人呆是呆,却也不笨:“家父乃是风国大将军殷天成。”
杨志比刚才更为惊讶:“原来你就是当初那个赫赫有名的殷离?”
叶离点头:“正是,我就是当年那个灾星。”
“想不到,想不到,你还活着,隐龙现,沧兰变。”杨志失魂落魄的说。
“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只是一些闲得无聊之人的无聊之话罢了。我父亲一生为风国鞠躬尽瘁,我此时回来也是想报效国家,何来谋逆之说?”叶离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倒是你,杨志,受风国器重这许多年,却恩将仇报,将风国赖以生存的养鹰秘术竟然传授于沧兰,没有了这秘术,风国就会灭亡,这个道理就连风国街头三岁孩童都知道,市井泼皮都不屑以此卖国求荣,可是你饱读诗书,学的是什么礼义廉耻,忠君爱国?”
杨志愣怔了一下,脸皮涨红,有些气短,却为自己辩解道:“你不懂,我并非是贪慕富贵荣华,我,我是为了风国好,我有自己的苦衷。”
“为了风国好?所有的叛国者都不会说自己是罪人,他们和你一样只是想着事成,自然就成了功臣,岁月久了,也就被人忘记他曾经是个叛臣的经历,可惜你运气不好,沧兰这靠山自己都四分五裂,沧兰荣逃走的时候连你都顾不上带。”
原来他的名是真,姓是假,叶落从来没有听叶离用这么挖苦讥讽的口气对人说话,这个杨志也太可恶,要是自己还跟他说那些干什么,乱臣贼子杀了便是,叶落将注意力集中到听叶离说话上去,也渐渐淡忘自己现在的处境尴尬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灭风国的功臣,当初我与沧兰钰约定的是他要属于自己能控制的圣鹰,不再受风国的牵制,而我答应帮他教会一批这样的饲养圣鹰的高手后,他也愿意与风国和平相处,两国之间再没有争端……”杨志认真地说。
“这种话你也相信?还是你觉得我笨到会相信把自己手里的武器交给敌人,对方说因此会饶了我的性命?”叶离看杨志的脸色由红转白:“现在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你背叛风国,将养鹰秘术外传,就是死罪,无须狡辩,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行了断,自己选。”
说着,他将佩剑抽出往地上一丢,那刺耳的金属磕碰声,惊得杨志身子一凛,他扬起头道:“信不信由你,我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承诺自己很蠢,现在看来是被沧兰钰利用,当初才会天真的相信他的话,以为只要与他合作,两国之间就能和平相处,以后永远太平,仅此而已,绝对没有卖主求荣,天地可鉴。”
“我知道你饱读诗书,才高八斗,才会得到王上的重用。可是,错就是错了,任你怎么狡辩。要不是碰巧沧兰觉在关键的时候害死了沧兰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也许今天被攻破国门的就不是沧兰,而是风国,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风国的灭亡不是你亲手造成的?你自尽吧,只当是对风国还有一丝谢罪之心,我也为你保留这三分颜面,否则,我将你交给父亲,让他在风国百姓面前宣读你的罪状,再凌迟处死,暴尸示众,你真要那么选择,我也成全你。”
叶离字字铿锵,坚定有力,不容反驳。
杨志颌下的胡须微微轻颤:“是,无论怎么说,我都错了,不该轻易相信那些原本就是虎狼之心的人会心存什么善念。我本不想求得你们什么原谅,只是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能不能容我一段时间……”
“不能。”叶离严词拒绝。
杨志见他冷冷的神情,缓缓拾起地上的剑,凄然道:“你有父母,我也有子女,人生在世,难道就没有你牵挂的人?难道你就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牵挂的人不顾一切?”
叶离目光一闪,听他这话别有所指,说:“你想说什么?”
杨志见有一线希望,忙说:“小女巧儿,出生之时,我夫人就亡故,后来不慎又被人被人拐走,我苦寻多年不曾得到下落,希望贤侄你能看在往日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的一点情面上,代我寻找,不然,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脸面去见夫人?”
叶离见他言词恳切,道:“这桩心事,我可以答应帮你尽力去寻找,但是找不找得到,不能保证。”
杨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将刀放在自己脖子上:“谢公子成全,只要你有这个心,找不找的到,我带全家都感谢你。你记住,我家巧儿脚底有颗红痣。”
说罢,他仰天流泪叹道:“巧儿,爹无能,不但没有帮两国劝和,就连沧兰钰也死了,再也得不到你的消息,愧对你呀,希望你能有缘遇见殷公子,爹也就放心了。夫人,我来了。”
不对,杨志这话……
叶离急忙阻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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