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以身相抵(1 / 1)

君诱欢 胭脂雪 1770 字 6个月前

阿德一向沉稳,能令他如此焦急还带着惊慌的肯定是大事。

原来自叶落龙澈离开后不久阑珊气冲冲的打马扬鞭而去,在叶离的指挥下,负责保护阑珊安全的侍卫们全部出动,就连叶离也不顾阿德苦劝,纵马去追。

终于追上了阑珊,但是她死都不愿跟随大家回来,僵持了一会,她居然下令要那些侍卫们互相捆绑起来。

不过,有个人例外,那就是叶离。

也许是见他一路颠簸,看上去虚弱不堪,再也骑不得马无力追赶,众人也顾忌到驸马的身份,没有绑住他,而阑珊也只是轻蔑的一笑:“驸马要是有那个闲情逸致愿意跟我畅游这草原,我倒是非常高兴。不过除了你以外,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人,万一出了什么令你们后悔莫及的事情,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阑珊说罢高傲地扬鞭绝尘而去。

叶离体虚力乏地伏在草地上,剧烈的咳嗽不已,见阑珊真的说走就走,他捡了把侍卫的佩刀割断了其中一人的绳索,命令他们脱身后就直接回宿营地,他则艰难的爬上马背向着阑珊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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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和龙澈不知道,其实他们没有进去的那片树林,阑珊早就进去了,只是她没有他们那么幸运的正好撞见那几个士兵,就这样骑着马一头扎了进去。

“龙哥哥,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对我这么好?”

“会,当然会。”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有多喜欢?”

“嗯——我想想,比不上我爹娘,但是比我那几个弟弟要多一些。”

“我是说除了他们以外呢?”

“那就是你了。”

“龙哥哥,是不是成亲的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当然。”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娶我好不好?”

“你是我妹妹,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干嘛还要那么麻烦?”

“我就要嫁给龙哥哥嘛,我就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你不答应,我就哭,呜呜呜……”

“好,好,我娶你,求求你,别哭啦。”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马蹄踩踏着落叶枯木的声音,一身红妆的少女低声的啜泣渐渐化为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

那个给她无数欢乐的人现在只在乎别人了,再也不会陪她来这里,她一直在叫嚣要报复他们,但是她舍不得龙澈不高兴,于是将目标对准叶落。

可是那个叶落依仗龙澈对她的喜欢,对她的冷嘲热讽和打击全都不屑一顾,于是她更憋屈,终于找到叶离这个足以令叶落伤心的软肋。

没想到却在新婚夜得到父亲惨死的消息,这世上唯一与她相连的血脉也没有了,那一刻她要疯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满心的恨如同大海上的潮汐翻涌难平。

于是第一次她差点亲手杀了人,谁要他是叶落的哥哥,假的也罢,真的也好,反正是他的妹妹夺走了自己守望了多年的幸福,而他却夺走了自己的父亲。

那混乱癫狂的一夜,阑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疲惫不堪睡过去的,只记得临睡前龙澈温柔的为她擦干眼泪,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了许多话,具体是什么,她忘记了,大致的意思就是他知道她仍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妹妹,他对不起她,让她吃苦受罪了,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将来某天她会想清楚的,要她不要太冲动,伤害别人的同时令自己伤的更深。

那时她心里就很清楚,那是龙澈最后与她那样亲密单独在一起最后一次交谈了,她再不可能象年少时那样完全拥有他的一切,他将属于另一个女人,甚至比他们年少青梅竹马那纯真无邪还要亲密,他会与心爱的女人**做恩爱夫妻。

第二天,阑珊醒来时,屋里只有她一人,屋子里收拾的干净,叶离也已经被阿德他们抬了出去,要不是门窗上大红的喜字,眼前红艳艳的纱帐,她真以为一切都只是梦。

玲子进来伺候她梳洗,翟姑姑进来整理被褥,“顺手”带走了那块沾着血迹的白绫。

阑珊从铜镜里看到那白绫上大片触目惊心斑驳的血迹——那是叶离的血。

翟姑姑显然很吃惊,偷偷打量阑珊,见她双眼浮肿,精神萎靡,而据说驸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公主的寝殿,居然洞房花烛两人没能一直守天明……

翟姑姑是带着疼惜拿着那块白绫走的,然后阑珊补品不断,全是滋阴养补血的,后来听说翟姑姑还去找了叶离,再后来晚上翟姑姑吩咐人守着阑珊的房门很紧,下令短期内不准驸马接近公主的寝殿,所以叶离在他的屋中养伤,这新婚夫妻夜不同宿,白天也几乎不见面,根本没人过问,只怕翟姑姑是乐于见到他们暂时如此相敬如宾的。

这次幸亏翟姑姑因为操心忙碌而身体抱恙,不能随行,否则估计她得天天坐在阑珊和叶离中间,提防这位年少英俊才情超凡的驸马对公主的**,以免驸马冲动,公主把持不住,会做出象洞房花烛那样伤到阑珊的事情来。

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阑珊会过翟姑姑的意思时,大窘,然后实在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把这帐又算到了叶离头上,谁要他是驸马,所以翟姑姑才会怀疑他们干柴烈火洞房之夜纵欲过度。

其实阑珊知道父亲那事不能完全怪叶离,但是她恨她怨,象坠崖的人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实处,叶落太远,只能把所有的气出在叶离头上。

她知道龙澈就要离开,想最后再与他来这里让那些美好的往事勾起他对往昔的回忆,做最后无望的挣扎,想不到他却连一丝机会都不给自己。

就像眼前这树林,从外面看枝叶茂密绿树成荫,偶尔还有受惊的兔子从马蹄前飞快窜过,是那么安静美丽,但是身在其中却越走越阴森,象被什么未知的怪兽吞到了肚子里,心里莫名就觉得孤单的恐惧,寒气从某个方向袭来,一切都被阻隔在了遥远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人无助的凄凉。

阑珊陡然打个冷战,从哀泣与伤感的沉思中清醒过来,茫然四顾中,她发现了信马由缰的恶果——她迷路了。

每一个岔道每一个方向都像是来的那条路,走过去又都看不到尽头,如是转了半天,眼看天色渐暗,她还在林子里又累又饿。

身下马忽然不安不起来,越来越躁动,阑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生恐惧,使劲拉紧缰绳还是没能阻止那马狂性大发,它摇头晃脑地一声声带着惊慌的嘶鸣,然后高高扬起前蹄将阑珊掀翻在地,挣脱了她的控制,很不厚道地飞奔而去。

“回来,畜生,连你也欺负我?”阑珊抓起地上的枯叶杂草,还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向那没义气的马逃走的方向丢去,那些轻飘飘的东西在她眼前纷纷扬扬落下,根本打不到马,还有灰尘落进她的眼里。

“龙哥哥不要我了,驸马又不是我喜欢的,我不想离开大盛,但是又不得不去沧兰,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苦命,就没有一件事情称心……”阑珊一边使劲揉着眼睛一边哭喊道。

一阵阴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静静地窥探,带着巨大的危险和压迫感,阑珊不会武功也可以如此清楚的感觉到,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埋怨声渐渐小了,阑珊在地上缩成一团,慢慢地抬头,这是树林里不过方圆三四丈的一块林间空地,她正跌坐在空地中央,四周除了高大挺直的树木还有低矮的灌木。

前面,左边,右边,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一点点地转向身后,一丛不高的灌木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中间还有两团小白点偶尔骨碌一转的正注视着她。

那是什么?

一头象小山一样高大健壮的熊!

它姿势很奇怪地像是悬在半空一样,两只又肥又大的前爪从灌木丛上露出来,好像是半起立那样侧着身,脑袋对着阑珊恶狠狠地。

阑珊顿时觉得身子就软了半边,不是应该有人先在狩猎场各处去巡视查探情况,排除一切潜在危险的吗?这看起来吓死人的熊是从哪来的,以前就没见过。

她已经吓慌了神,忘记她已经几年没有来,根本就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了,而且今年是皇上临时下令提前来狩猎,所以这先期的准备自然仓促了些。

再说她下了马车,没等来查探的士兵们前去报告狩猎场的情况就冲了过来,还不看路的在林子里胡乱穿行,能不遇见危险吗?

我不要死!

阑珊现在什么怨念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有这个念头牢牢地占据了整个脑海,她颤抖着憋足了一口劲,顾不得那熊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也顾不得手脚不停使唤的哆嗦个不停,跳起来拔脚飞奔。

跳是跳起来了,可是没跑出两步,阑珊一声惨叫就跌倒在地上,脚上一阵剧痛——脚扭到了。

仓皇回头,见那黑熊身子陡然一矮,然后一阵一阵噼里啪啦声,接着一串沉重的的脚步声迅速跑远。

阑珊因为这次脸贴在地上,所以她看清楚了,那跑远的也是一头黑熊,原先在第一眼看见那头黑熊身下的另一只黑熊。

原来,这两头熊正在洞房花烛,却被她无意间闯入,又哭又骂的,打搅了兴致,然后再与那“新郎”对视半晌“眉目传情”惹得“新娘”不高兴了,愤怒了,哪有洞房到一半开小差的?

于是“新娘”恼怒的转身给了“新郎”一个耳光,“新郎”也不爽了,熊性大发地就与“新娘”对打起来,不过两三下,“新娘”打不过,也不想再纠缠下去,撒腿就跑了。

一肚子火的“新郎”这下可恼羞成怒,看着那跌扑在地一身皮娇肉贵的异类,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既然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就以身相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