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落在地面,摔成了碎片。在漆黑而冰凉的地面静静的躺着躺着。似乎像一个苟延残喘的人,在等着命运的主宰。
正如洞房之内的百里珊,**着躺在**,等着残酷的命运的主宰。
盖头是她自己掀的,衣服是她自己脱的。
她不在乎形式,这本就是个不完整的婚礼。
哪怕有佛教的大师主持,哪怕有江湖各路各派的祝福,哪怕有上好的佳酒。
她的心都没了,这个婚礼,又怎么能完整呢?
而衣服,总是要脱的。她宁愿自己脱,自己静静的等着,还会显得她的决心,做他妻子的决心。这样正好掩盖她的痛苦,不是正好吗?
“吱嘎”一声,他进来了。
子书云醉醺醺的进来了。可是他的心却很清醒。他最爱的人在等着他。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他都不在乎,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他有信心能征服她的。
他反身给门上了栓,跌跌撞撞的走向床。
他也喝醉了,喝了很多很多。
他朦朦胧胧的看到了她。只有一张脸,红的妖艳的妆让她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得苍白,反而有着浓浓的魅惑。
那双清澈如泉的眸子也在凝着他,似乎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百里珊直直的凝视着子书云,极力的控制着心脏的绞痛和身体的颤抖,只是直直的凝着他,露出了浅浅的一笑。
子书云把蜡烛都熄灭了,合上了帷幔。
他褪去一身红装,躺在她的身边。
他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特有的体香,似乎触到她柔滑的玉臂。
他再也控制不住,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百里珊紧闭着眼,她以为闭着眼,眼泪就不会流出来,可是她错了。她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滑一直滑,直至滑进她的心里,停不下来。
子书云吻着她的面颊,却吻到了冰凉的眼泪。他手一翻,把被子紧紧的裹住她的胴.体,转过身去。
百里珊哽咽着,她怪自己没用,为什么会连几滴眼泪也控制不住?这样,子书云是不会把起死回生丹给她的。
她紧咬着唇,把被子掀开,转身抱着他。
她的身体在颤抖着,她知道不该颤抖,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为了他,值得吗?”子书云也紧皱起眉,抑制着心里的醋意和难受,一滴泪也顺着他清秀的脸颊滑落。
一个女人躺在一个男人的**,想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这种感觉,又有多少人懂。
所以他也是痛苦的。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留住她。
百里珊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更紧了,若是白天,可以看见她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肉里。
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放心,我会给你的。我也不会勉强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子书云转身,再次用被子裹紧她,隔着被子抱着她。
他也怪自己,为什么狠不下心来占有她,可是看见她难过,他的心也很痛,他不愿再强迫他,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渐渐进入梦乡。
……
梳妆台前,百里珊坐在铜镜前,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面容,死灰色的眸子。眉宇间没有一丝生气。
她也惊讶子书云为何费尽周折,却没有强占她,可是她不愿多想,因为她知道,她也把他伤的很深。
她已褪去了浓浓的红妆,换上了那套纯白的衣服。
她勉强的笑了笑,她知道往后的每一天生活,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子书云也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是那套月牙白的书生装,让他看起来那么的秀气,又知识渊博的样子。
他慢步走到她身后,环抱住她的腰。
“起死回生丹在这里,我要出去给你打探雅兰的消息了。”子书云把一个白色夹杂着青色花纹的小药瓶放在梳妆台前,对着她落出了最温馨的一笑。
因为从今天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的笑容,只对她绽放。
“嗯,小心点。”百里珊明显的一怔,似乎不习惯他抱着她,他们之间完全没有那种夫妻间的默契。
她嘴角也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似乎是那么的勉强。
子书云在她眉宇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百里珊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是那么的苍白,苍白到透明。
她将目光移向那个白色夹杂着青色花纹的小药瓶,目光变得深邃。视线似乎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瞳孔没有焦距,变得空洞起来。
“百里珊,从今往后你要坚强点。”她对着镜子勉强的拉起一抹笑意。
她知道她必须去面对以后的生活了,一个没有他的生活,一个不能想他的生活。
师父的仇还没有报,雅兰还没有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
她只有找到信念,不然她真的没有勇气和兴趣再继续活下去。
“吱嘎”一声,窗户开了,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百里珊抹了点腮红在自己两颊,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那么憔悴。
“起死回生丹在哪儿?”如姬肆无忌惮的走到百里珊身旁问道。
百里珊缓缓的站起身。
“起死回生丹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百里珊把那个白色夹杂青色花纹的小药瓶拿在手里,紧紧的握着,手心也似乎渗出了细细的汗。
“什么?”如姬似有疑惑的看着百里珊。她的脸色没有往日苍白了,似乎是有一丝红晕,或许这就是新婚的喜气吧。
可是也是这种的喜气,让如姬那么的讨厌她,因为她是幸福的,可是西门教主……
“让他忘记我,永远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百里珊把小药瓶塞进她的手心,便转身迈开步子。
因为她撑不了多久了,她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强。她只有转过身,才能不让如姬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记得好好照顾他。”百里珊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久久不肯散去。
如姬的脸色黯沉下去。她感觉百里珊似乎是很不想再看见她,也很不想看见和西门御有关的事情。她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就连那声音似乎也在回味着什么,可是她的人呢?
冰窟内,万年玄冰发着深幽色的光芒,似乎是这个残酷而血腥的世界中唯一圣洁的一块地方。
西门御缓缓的坐起身来,揉了揉重重得额头,他感觉头好痛,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教主,你终于醒了!”如姬惊喜的上前。
西门御看着如姬,渐渐清醒过来。
他还记得那个明月高悬的夜,她长长的剑狠心的刺进他的胸膛,那个情境,他至今还历历在目。
“她呢?”西门御缓慢的站起来,身体似乎因为睡了太久而变得沉重。
“她……”如姬紧抿着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他醒来第一件事问的就是她,如果知道她已为人妻,他到底会有多难过。
“说!”西门御还是那么的霸道,他从如姬的神色中感觉到了不安,他似乎是命令的口吻厚道。
“她已经嫁给子书云了。在最昂贵的客店举办的婚礼。是她带领四大门派的人攻上嵩山,灭了我们亡魂教,也狠心的杀了教主。教主刚死,她就大张旗鼓的嫁给别人。这样的女人,教主你为什么要对她死心塌地呢?”如姬说着,激动的流出了泪来,这是她第一次顶撞西门御,可是她不得不说,她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不,不可能。我不信。”西门御怒吼着,身影一闪,已经飞出了冰窟。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
他一定要找到她,亲自问清楚。
百里珊和子书云到恒山脚下的时候,尚风已和众弟子在等候。
“掌门,我们已经做好前去尘缘寺的准备!”尚风抱拳弯腰,低垂下了头,他不想看百里珊一眼,也不敢再看她。
也不想让她看见他红红的眼眶。
“即刻出发!”百里珊走到前面带路。
四派早已商议好在尘缘寺商议武林盟主的事宜,也商议如何处置魔教的余党。虽然她对武林盟主之位毫无兴趣,可是她知道雅兰是一定回去的。
她一定要和雅兰了结这场恩怨,为师父报仇,让师父在九泉之下瞑目安息。
“来,喝点水吧。”子书云微笑着把灰色的水壶递给百里珊。
百里珊接过来,喝了两口。虽然她并不渴,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资格,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她不能拒绝他!
百里珊忽然想到了前几日上嵩山前的情境,他也是这样递水壶给她,可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那时候的她,有资格拒绝任何人。
可是现在……似乎是物是人非了。
百里珊也忽然想到,是不是因为她对他太冷淡了,所以他才那么狠心的要置西门御于死地。
往往男人间的吃醋,也是不可小觑的。
百里珊忽然感觉一切的后果都是她酿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