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绿木折断刀(上)(1 / 1)

绝色军师 恒河沙数 1613 字 6个月前

原来人长得好看,又有才能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比如在青楼楚馆这个行当里,竞争就是格外的激烈,像绿木这样有身份又有靠山的歌姬还会被人找上门来挑战。

乔言站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知道绿木一下楼来,就被人围住,起中很多都是绿木的仰慕者,拜倒在人家的石榴裙下,怎奈绿木眼孔极高,没有地位又少金没才的反复俗子才入不得她的法眼,让这些泼皮无赖们难得能见上一次真颜。这次眼见有机会能一睹绿木的芳容,他们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听着音讯还不是一传二,二传三,竞相接踵而至,一时间,凤凰阁里被围个水泄不通。

乔言个子瘦小,居然才和梁闵一分开,就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外层。

她自己看挤进去是没希望了,索性坐在门槛上等着梁闵看完好戏一起回去,本来她是想先行回去的,但是梁闵好歹是一个王爷,将人家就那么直剌剌的扔在那儿也不好吧,更何况,乔言是个严重的路痴,根本自己也走不回去。

不大一会儿,听里面的声音小了很多,后来变得安静,再后来阵阵管弦之声传来,想必是开始了较量。

第一个唱的该是绿木,听嗓音,是刚刚才和他们说过话的绿木,歌喉婉转,响遏行云。她闭着眼睛听,是一曲古调。

锦城春色花无数。排比笙歌留客住,轻寒轻暖夹衣天,乍雨乍晴寒食路。

花虽不语莺能语。莫放韶光容易去。海棠开后月明前,纵有千金无买处。

歌罢,又一曲。

这一曲估计是加上了身段,乔言隐约能听见环佩叮当碰撞发出的珠玉的声响,接着就是大家伙叫好的声音,哎,可是让一群浪荡子们开了眼界,有了眼福,乔言边想着边换个姿势继续听。

这一曲大概是艳丽之风,唱的旖旎至极,乔言打了个哈欠,只差没睡过去。打死她都不信梁闵就是这个欣赏水平,会喜欢这种艳丽辞藻,还流连忘返。

曲子停住,忽而一道清亮的女音拔地而起,直冲入云,仔细一听,是首《夜行船》。

何处采菱归暮。隔硝烟,菱歌轻举。白蘋风起月华寒,影朦胧,半和梅雨。

脉脉相逢心似许。扶兰棹、黯然凝伫。遥指前村,隐隐烟树,含情背人归去。

词之灼灼,情深款款,字字动情,声声钩心。

一瞬间,乔言有些恍惚,似乎觉得那个唱歌的人是从自己的心里走出一般,眼前满是当初岁月青小的模样,幅幅画面闪过,尽是欢声笑语,再睁开眼,却是满地琉璃破碎,肢解不全,连一丝丝的美好都没有留下。

风刮到了脸上,吹得有些冰凉,乔言缩了缩脖子,觉得后面的动静都小了很多,纳闷的睁开眼,却见是一群人整齐的排开,梁闵一人在正中间手挥墨宝,刷刷点点,是在写字,两边有美艳少女左右站立给他展平宣纸,梁闵站着悬肘运笔,倒有那么几分意思。

他写完就有人过来取走,像供宝贝似的举得老高。

只是乔言离得太远,没有看到他到底写了什么。

“两位姑娘唱也唱了,跳也跳了,大家伙给说道说道,到底是这个姑娘的本事好,还是咱们的绿木更胜一筹啊?”心娘高声叫嚷着,很是渲染气氛。

她一句话,周围就炸开了锅,你一嘴我一言,都说的老大声,一时间,凤凰阁的情势居然难以控制。

乔言只差捂着耳朵,躲到远远地地方去。

忽然听见有人提议。

“京城最懂音律的吴公子在这儿,你们还争辩什么,吴公子,您看这两位姑娘谁更胜一筹啊?”心娘这马屁拍的又恰当,又不明显。

说吧,说吧,等他说完,就能回去了,估计早朝是赶不上了。乔言自己想着。

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墨云。”

“墨云……”

她被隔得太远,没听真切,直到有一个人过来在她胳膊上拖了一把,架住她,“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是梁闵,他叫了几声乔言没有回音只怕她独自先回,赶紧拨开众人寻找,还好,乔言还在,只是表情看上去不那么舒服自然。

梁闵皱眉,“在这儿做什么呢?”

乔言咽了咽唾沫,有点害怕这个王爷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紧堵了回去,“有两位美人歌舞助兴,我自然是欣赏雅乐了。凌逸你刚才在哪里,我也未找到你。”

梁闵看了她一眼,孩童般狡黠的光闪过,乔言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现在是真有点害怕这个王爷了。

“你隔得那么远,恐怕听不真切,我叫她们再唱一次啊。”

拉着乔言就往人群的中心地带走。

“不,不用了,我听得很清楚。真的,不用了。”乔言一看周围用异样眼光看着她的众人,就知道这个梁闵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这年头,但凡有点家底的,都要出来寻个乐子,尤其是以附庸风雅闻名,青楼楚馆多为他们卖弄风雅的场所,基本上是有点钱的人都会来这里给自己加加声望。来的人自然也是颇有些家境背景,而就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梁闵居然把她推到前面,叫京城的第一名妓单独再给她唱上一曲,这不是要引来围攻么?

蜃楼里,豫拓那个色鬼是负责各处的青楼的。虽然具体怎么营运她不清楚,但是老鸨和恩客多有来往,私交密切这些规矩乔言还是懂得的,这要是把她的身份暴露出去,叫人家知道堂堂的九王子的少傅卿居然跑到青楼来寻花问柳,那她在朝堂上还要不要见人了?乔言怨毒的瞪了梁闵一眼,后者混不介意,让乔言更加恼怒。

“既然墨云听清了,不妨这场小赛就由我这位随行的公子来做个鉴定吧。请吧,墨云。”梁闵将她拉上正中间主位,直接开门见山将这个包袱扔给她。

“公子都解答不出的难题,却丢来给在下,不是要在下丢丑么?”乔言嗔怪似的看他一眼,“只怕凌逸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何须定要看我丢丑?”

梁闵笑得贼兮兮,用仅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就是想听听墨云眼里,哪样的人物才算的上绝佳。”

乔言一缩脖子,“那也得让我看看两位佳人的真容呀。”

一招手,绿木第一个就扭着腰肢上了台子,手里手帕一甩,袖子好看的挽了个花,博得台下一片叫好。乔言不由得啧啧暗叹,果然是人比花娇,随便一个媚眼就能勾走无数的浪荡子的心魂。

跟着她上来的就是那个挑战者了吧,众人暗暗想着,就往下方看去,但见一名女子脚步轻盈,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的飒爽,虽然是女儿身,却显出别具一格的男子气来。

乔言上下打量她一番,单看眉眼,这名女子可实在是赶不上绿木的三五分,姿容不过平平,皮肤也不是大家闺秀那样的白皙细腻,而是略显粗糙的微微黑色,显得十分健康硕健。手脚很长,走路带着一股风似的,扑簌簌朝着乔言和梁闵两人走来。

走到近前,微微万福,“妾身见过两位公子,公子万福康泰。”

她相貌虽然一般,但是嗓音却似乳燕出谷,黄莺归巢,娇滴滴的甚是可人,梁闵眼睛一亮,吩咐:“抬起头来。”

乔言白他一眼,典型的调戏良家妇女啊。

忍不住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抬起头来的女子有些羞涩,就看了梁闵一眼,飞快的又垂下眼帘,虽然不是倾国倾城色,毕竟是芳华正好,这一眼,也带着万千风情。

“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啊?”

套词,经典的套词。

“妾身姓左名刀,小字断娘。南部绍兴人,祖居绍兴老家,近日才落难到此。”她说的很快,又清楚明白。

“原来是绍兴来的,……听你自称妾身,难道是许配过人家了?”梁闵刷的一摇扇子,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很是感兴趣。

无耻,极度的无耻。

“是许过一户人家,怎奈水灾忽至,夫家一家被大水淹没,下落不明,我家也遭难,只剩下我与老父两个,流落向北,这才来到京城。”

又是一段流落街头,可怜万分的孤父独女的故事,乔言冷冷嗤笑,好老的桥段,然而台子下围拢的众人都听得是津津有味,还有些唏嘘不已。

好骗,绝对的好骗。

梁闵将扇子一合,啪的落在手掌上,“我见你姿容虽说不上端丽,却口齿清晰,手脚伶俐,歌喉也说的上好,就是不知道小娘子的舞姿是不是入得我这位朋友的眼,若得她赞一声好,你今后的日子可就要一步登天,快活无忧了。”

哎?这算来得哪出戏?你调戏人家小媳妇就调戏呗,干吗还拽上我?乔言鼓着腮帮子,两眼一瞪,手在底下悄悄掐了他一把,却换来一声轻笑。

“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多像一只池子里的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