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抛了抛手中握着的琉璃珠,琉璃珠是前几天卫飒故作不经心的放到她的梳妆匣里的,等到笑笑给她梳头的时候才蓦然发觉,惊喜连连的跑到她的面前来献宝,那颗硕大的琉璃珠,闪耀着灼目的光华,让看见的人都不由为之发出惊叹。
若溪也不例外,所有的女人都不能被珠宝的光华所抵抗,她摩挲着掌中的琉璃珠,想着早上卫飒英俊的面孔上给她的真心的怜惜的笑意。
“此生只可负卿意,来世才能报君情。”若溪久久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神色恍惚得喃喃自语。她和他的这一生,只怕是只能遇见,只能错过,只能抱憾,只能怀念。思及此,眼眶微微发热,一滴清泪缓缓的随着她为不可查的叹息,流过脸颊,打湿了手中的明珠。
明珠……也只能是暗投。
收拾好了应用之物,若溪换好一身男装之后,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招呼来笑笑把手里的包袱丢给她,“咱们从后门走,小心点。”笑笑点了点头,凑到若溪的耳边说,“晚上还去那家酒楼吃烤鸭吧,我上次吃的挺好。”
若溪以为她要说什么要紧事,没成想是这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捏了捏她的手,一起往后面去。才走了没有两步,就听见身后面有人“咦”了一声,惊得两个人脑门都出了汗,若溪悄悄的问,“你听出是谁来了么?”
笑笑也不敢回头,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咱们要回头看看么?”
若溪想了下,“嗯,那你先回。”
笑笑顿时苦了一张脸,“我不敢。”
“那就一起回吧?”若溪提议。笑笑点头答应,两人一起倒数三个数,“三,二,一。”说完之后,竟是没有一个人回头,两个人都好比离弦的箭一般,嗖嗖的跑了出去,她们两个腿脚都利落的很,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个“咦”的人抛到了脑后。
“哎,笑笑,你觉不觉得那个声音好似很熟悉?”在慌忙落跑之中,若溪忽然觉得那声音极其耳熟,似乎是经常听到的,心里猛地一动,才想到,这个声音似乎是……
“凝香!”
“凝香!”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一个名字,竟是齐齐互视,一起说了起来。两个人说了这么一声之后,两个人就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假若那个声音的主人真的是凝香的话,那么她一定是已经看出来了她们两个人来,然后如果没头脑的凝香大小姐巴巴的跑出去问卫飒的话,她们俩可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笑笑愣了一下,为难的看着若溪,若溪也是脸色乍白乍青,想了想,咬牙切齿的说,“算了算了,就去吧,反正都出来了,总归是没有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的回去的缘由。”
笑笑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继续走,谁也没有提起刚刚背信弃义的个子逃生的事情……
等到了天色将近擦黑的时候,她们两个人才走到了那日住过的客栈。昨天才来过,所以小二看见这两个奇怪的搭档一起手拉手走进来的时候,就先展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二位客官,里面请啊,今天是打尖还是吃饭?”
“先吃顿饭,要是你家的酒菜味道够好,让我们两个能够一直喝到晚上去的话,那就住下来,不走了。”若溪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二,笑嘻嘻的说,小二看见她笑得可爱,也跟着笑了下,惹得后面的店老板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快些上菜。
笑笑拉了拉若溪的袖子,若溪才想起来,连忙叫住小二,“有烤好的鸭子先来一只,给我这位兄弟解解馋。”
小二看了一眼一点羞涩都没有的笑笑,赶紧跑过去传菜,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只香喷喷的烤鸭就被端了上来,笑笑看得眼睛都直了,挽起袖子,讪笑连连,“我可不客气了啊!”说完就自己开动起来,若溪微笑着看她,自己要了一壶酒,坐在笑笑的对面,一人一壶的喝了起来。
笑笑不善喝酒,只是抱着一只烤鸭啃啊啃。
两人一个喝酒,一个美滋滋的享受着美味,安安静静的喝着,吃着,就这么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若溪正觉得肚子里有些酒气垫底了,喝的意兴阑珊之际,身后便有人轻轻唱着曲子而来。
若溪侧耳细听,竟是听不出来那人唱的什么,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域戏文,不过声音倒是高低错落,听来很是有趣。她就着曲儿,喝着壶里的酒,不自觉的眼前开始迷蒙起来妖娆的雾气,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在御花园中和父王母后嬉戏的场景,双亲欢颜微笑,自己欢乐无忧,一切才刚在脑海中浮现,就在转瞬被一场琉璃业火烧罄,半醉半醒之中,若溪便觉得眼前一亮,神经也跟着惊醒了起来。
笑笑推了推她,满嘴塞着鸭肉,竟是说不出一点话来,只是干着急的指着若溪的身边某处,呜呜的哼唧,若溪往那边看,便见到一个年过五旬左右的老者,晶目雪亮,须髯花白,今天虽然晴朗,他的头上却罩着一只硕大的斗笠。低低的垂着帽檐,看不清楚眉眼。
他走到若溪的这一桌旁边,径自回顾着周围,明明有很多的空座,他却是看也不看,直接坐下来,笑笑吓得满口鸭肉差点一起吞下去,挣了半天脖子才将一嘴的东西咽了下去,她刚要说话,那个斗笠老者便动手掏出几盏杯子来,一一摆放在桌案上。呈一字型,苍老却灵活的手指一顿,又将这一字,转换成了一个品字形结构。
若溪把玩着手里的酒盏,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如此动作,也不惊慌,也不惶恐,只是静静的看着,看那老者将这动作反复了两到三次,最后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若溪一抬手,拿起自己的酒壶,往其中的三盏被子里倒满了酒,手指轻动,用纤细而匀称的手指挑起其中的一盏来,喝光。再一盏,喝光,一直将三盏空杯放到桌上,再看时,这上面的形状竟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而那旁边的四盏原本空荡荡的酒盏之中,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注满了酒水!
笑笑看的已经傻了眼,这一桌上唯独安静的,只有若溪和斗笠老者。只是,若溪的眼底是根本深不见底的黑色,如同划不清和斩不开的浓墨,而老者的眼中却是不着痕迹的掠过惊喜和激动的神色。
他默默收起自己带来的酒盏,将它们妥善的放回自己随身背挎的背包之中,朝若溪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开,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若溪太端起酒杯来,打算在饮一杯之时,面前便坐下来了第二个不速之客。
若溪挑眼看他,见此人是一介书生模样,头戴皂角额巾,肤白鼻挺,只是两眼之中的光芒如同鹰隼一般的雪亮骇人,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版温和谦逊。只见他坐下来,同样是取出来身后的书匣,取出一卷古色古香的经文来,递到若溪的跟前,平摊开来。
笑笑也伸着脖子看,那上面竟然是一个字也没有。不由得更加惊奇。若溪瞧了一眼那书,只是随便的瞄了一眼之后,就回手沾着杯子里残留的酒水,在桌上轻轻的写着一行字。那书生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势一路看下去,到了最后若溪是手指还未抬起,他就已经欠身离座,朝着若溪毕恭毕敬的拱手鞠躬,随后收起书卷,走了开去。
这都是什么啊!笑笑无声的抗议,以眼杀人,若溪无奈的耸了耸肩,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她一个解释。
不过,笑笑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直觉的往她的身后看,不过,在她还没看清楚的时候里,已经又从斜刺里闪进来一个豪客模样的男子,恍若是从大漠之侧来的刀客,他虬髯苍劲,身上勒着板带儿,扎着西域人独有的麻花辫,梳了满头,夏天天气炎热,他索性就光.裸了一半的上身,露着一半的臂膀和胸肌,随着他的呼吸,那两块如同金砖一样的胸脯高高的浮起又落下,不时的有暗暗的金色涌动。
这是传说中的童子功么?若溪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那虬髯的汉子似乎没看见她的目光一般,只是将视线落在了她单薄的不像话的身体上,眼眉就挤到了一处,胡乱抄起腰间的一轮弯刀,砰的摆到了桌上。
本来这张桌子上因为前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已经够惹人注意了,他再这么一闹,身边就有些胆小怕事的人已经起身,匆匆结了酒钱,往外走。也有些好事之徒,不肯就这么离去,打算好好留下来看个究竟。
若溪此时已带上了三分的薄醉之意,横眼斜看此人,却见他魁梧的身背后还挂着一把弯刀。早就听说西域的刀客常常因为不服中原的武林人士,而自己带刀来到中原闯荡比试,看他这架势,该不会是来找自己比试弯刀绝技的吧?若溪这么想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她的那个白川师傅好像没有教会她如何使用这么大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