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至于另外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现在就告诉你了。”他妖娆的眉眼朝她柔柔一笑,蓦地多出几分妩媚多姿来。
“白管家还有什么事呢?”她的手上继续波动着湖里的水,翻出一层层浅浅的水泡来。
“你可知道三殿下此番让我出去办差事,是为什么?”他反而不着急。
若溪挑动一条眉毛,“卫飒一向谨慎,他若是非要你亲自去办的事,必然是和他的宏伟计划有关,让我来猜猜,唔,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华旗将军的进京了,难道卫飒是要你去查他?又或者,京城里坊间到处的传闻都是你们做的手脚?”
她明亮的双眸看着他。
白江笑了,越发显得雍容华贵来,他点了点头,“不错,小公主的确是聪慧过人。华旗本来是秘密受召进京,但殿下却有意让这个消息四下传开,公主你可猜得到是为什么?”
“华旗原先的日子并不好过,处处受到卫烈的制衡而不得重用,再没有什么事儿是比这更让一个有勇有谋的男人更窝火更憋屈的事儿了吧。所以,我想卫飒之所以让你们这么做,就是想让这些过去的陈年旧账翻一翻,让这些刺再次开花,间隔在华旗和卫英的中间,我说的对也不对?”她的眼中多了一番狡黠。
利用悠悠众口,搞乱这对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君臣,本就心有芥蒂,如今更遑论真诚。这一招,不得不说,卫飒把人性中的猜疑和互攻研究得极为透彻,并且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这些人性中的丑恶。
白江闻言,浅浅一笑,墨黑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勾玉,湖水的波纹恰好映衬出他的妖娆妩媚,玉白色的手指在墨色的长发上,黑白相称,相得益彰。
“公主,我现在很遗憾,若你是个男儿身,卫飒又岂是你的对手?”他眯着眼睛,半真半假。
若溪却从那对眼眸中读出了少有的真。
“我要是男子,白川也不可能如此助我。”她轻轻开口,说出实情。
白江愣住半晌,蓦地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低下头去看她浸在水中的足,“或许……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没错,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若她是男子,白川必不会如此这般的待她,而白江也不会为了白川的缘故而对她如此忠心。
“若你是男子,白川也许还是会如同现在一样,喜欢上你的。”久久,白江说出这一句,若溪拨弄水纹的手掌,蓦地抖了一下,惊动了水中复苏不久的游鱼。“而我,也必不会让你活到至今。”他邪魅的声音远远传来,再抬头时,那个妖娆的男人已经走远,稍后,他的声音传音入密而来,低低的,如同梵唱,若溪听完眉头稍稍皱起,却只是片刻。
不会留着她么?若溪浅笑,这男人愈发张狂了起来,他喜欢白川,而白川……她低下头,不愿再想。
世情纷乱,她理不出半点头绪。眼前清晰的,唯独是那条湖心小筑的弯曲小路,弯弯扭扭的,却目标明确。天上的一块云彩飘了过来,停留在她的湖心小筑之上,成为一团阴影,久久不散。
***
“殿下,”白江远远的,还未踏进书房就已经招呼出声。卫飒看见他一愣,随即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回来了也不提前通告一声。”
“有这个必要么?”白江一屁股坐下来,倒了杯凉茶灌进肚子里。
“是没这个必要。”卫飒邪肆一笑,也坐下来,“此番进展如何?”
白江放下茶壶,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如今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将军华旗已经回京。殿下以为如何?”
“很好。”卫飒收起长而宽大的袖口,以指扣桌,“如此甚好,白江,你认为我们此时向华旗出手如何?”
白江微微思索着,摇头,“殿下,你如此急躁,可是出了什么事而让你等不得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白江你可真是聪明的吓人。”卫飒无奈的起身,走到自己的桌案旁边,拿起一张文书模样的东西来丢给他,“你自己看看罢。”
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楚已极,下月初八,卫飒将于弦月公主完婚。
眉头高高的皱起,白江双眉一动,戏谑不已,“属下该是要去准备一份大大的贺礼了咯。”
“说正经,”卫飒一脸不耐,“时间不等人,下月初八,转眼即到,而我还未能和华旗建立起联盟的关系,若是把弦月就这么放在身边,百害而无一利。”
“殿下是在担心弦月的身份么?”白江眸色一正。
“不是我担心,而是已成事实。你看这个。”他又丢过来一件东西,白江展开来看,细细的小字写得清楚,弦月公主名义上是来和亲,实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在大祁国做卧底的高级间谍。
“在她的住处,我们的人发现了信鸽。”卫飒双手撑在窗台上,低声说。
白江神色一凛,“若如此,这个弦月可真是不简单,她不动声色也为引起我们的重视,竟然是如此一个狠绝的角色,难怪……”
“难怪她要处心积虑的把若溪弄到冷香宫里去,殿下你专宠若溪人尽皆知,有她日日在伴,只怕她的动作都要受到限制。看起来是妒妇的行为却隐藏着这么深厚的寓意,弦月公主不简单呐。”白江沉声说道。
卫飒脸色更沉,“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本王就更不能容忍她的存在。”
“可你却不得不接受,殿下,切莫因小失大。”白江适时提点他。
卫飒轻蔑一笑,“就凭她?”一个区区的异邦女子,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白江也笑了下,“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殿下该小心的地方还是须得仔细提防。有时候,女人有她们自己独特的本事和本钱。”他说得很隐晦,卫飒却已经听懂,坏坏一笑,“我若像你这般,什么女人对我来说就都不会有杀伤力了。”
白江翻了个白眼儿,十指捏起做兰花状,“若非属下我如此心性坚韧,殿下你可放心将所有大事都交托给我来完成么?”他说着,朝卫飒抛了个媚眼儿,卫飒吞了下口水,以手扶额,“说起来谁是天下第一美男你不及我,但若论起谁是最让人反胃的,本王真真比不上你。”
主仆二人笑够,白江正色问道,“殿下和弦月公主的婚期既然已定,为何我没在宫中看到一点喜气?”
卫飒叹了口气,收了笑容,“是我向父王提议要低调行事,而且,在和弦月成婚之前,大祁国还会迎来一场别的喜事。”
“什么喜事?”还有什么喜事?白江愣愣的看着卫飒眉开眼笑的脸,“不会是大殿下也要成婚了吧?”
没听说卫承要大婚的事啊,再说卫承如果要成婚的话,按照玉夫人的脾性来看,整个大祁国都要沸腾才对。
“是我的婚事。”卫飒邪肆一笑,“在迎娶弦月之前,我先要把小溪儿娶进门。”
“哦,你是要把小溪儿娶进门……啊!什么?您要娶白若溪!”白江一对妖娆眉眼,惊讶的快要掉出眼眶来!
“正是,我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要比那个人晚进门?让那个弦月做三王妃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只是可惜了我的小溪儿只能屈尊与鬼的在她之下。”卫飒有些不满。
白江心里一紧,他要真娶了若溪,那么只怕若溪她刚刚下定的决心就又会动摇,即便是侧王妃,那对于一个宫女出身的女子来说也已经是极大的尊崇,她本就已经对卫飒动心,如此一来,只怕卫飒会把她的心抓得更牢。
“那属下可是要准备两份厚礼了。”白江挠挠头,掩饰住自己心底的不安和焦虑,“完蛋了,这个月的月银又要全部报销了。哎,下个月要去喝西北风喽!”
卫飒推了他一把,“少哭穷,本王成亲你敢不拿出点像样的好东西来,嘿嘿,我看不如你府里的那对翡翠的小如意就挺好的。”
翡翠小如意……他花了好大精力从南疆讨来的好东西,集天地日月灵气的珍宝哎,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卫飒看着他,一脸委屈无辜,“反正你看我这辈子也就是娶若溪一次,你不拿出来,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说得义正言辞,白江欲哭无泪,人家点名要翡翠小如意,他如何能推脱,咬了咬满嘴的银牙,“罢了罢了,就给你好了,谁叫……”谁叫那个新娘子是他的小公主殿下呢?话到嘴边又一转,变成,“谁叫你是三殿下呢!”卫飒喜上眉梢,“这还差不多。”
“婚事我已经命人暗中筹备的八九,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卫飒话题一转,转到正事儿上来。
白江把手里的信都放回去,抬眼看他,“还差什么事儿?我去帮你摆平。”小公主的婚事,可马虎不得,本来就是侧王妃已经够屈尊迂贵了好不好?这婚礼怎么说也得办的热热闹闹,像模像样的才行。
“就是……”卫飒挠了挠脑袋,显出一点手足无措来,“就是本王还没有和小溪儿说。”
“啊?”白江瞬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