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着,手掌握的很紧,都能听见指骨发出的咯咯的声音。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怨怼又被活生生的勾起,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不甘的。整件事中只有一点值得让她庆幸,她的男人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冷漠又温柔,那个醉意横生的眼神让她沉迷。
若是再被送给别的国的什么王子或王爷,她还会遇到这样的男人么?那么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此生都不会再有了吧?只是……她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只是……三殿下他并不喜欢我。”她绞紧了手中揉成一团的纱裙,说的很小心。
卫承徐徐的笑了起来,弦月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卫飒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具有**力和杀伤力的,卫芙蓉是,白若溪是,弦月也是。但是那个人的心意对她们来说又是不可捉摸的神秘。
“公主温柔体贴,美貌无双,三弟怎么会不喜欢呢?”
弦月低了下头,“但是,三殿下他……并不喜欢到我这里来。”事实上,他就来了那么一次,还夺走了她的心。
“呵呵,那是因为公主你来晚了一步,有人比公主出现的早,捷足先登迷惑了三弟的心,但是凭三弟的性子,只要把那个人从他面前消失掉,他很快就会忘了她开始发现公主的好,所谓日久生情,时间久了,他的心里早晚会有你。”卫承这几句话说得很努定。
慌得开始抖动的手指暴露了弦月内心的动摇,她咬紧嘴唇,下意识的说道,“他要是一辈子都不喜欢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公主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一个男人一生当中会有很多女人,但是能够和他相守一生的却只能是一个,只要公主和三弟成了亲,那就是大祁国的三王妃,是三弟的正室夫人。皇室的家谱上会永远记下你的名字的。”卫承微笑着解开了她心里的担忧。
心中仿佛被照进了阳光一样明朗了起来,是啊,只要自己嫁给了他,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人是他的妻子,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征服那个男人。母亲说的对,女人就是要去争,去抢,从父王的一个妾室荣升成汗二妃的她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个女人,是谁?”卫承的话引起了她心里的斗志,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对手的一切。
“白若溪。”卫承好看的唇里甫吐出这个名字,弦月忍不住一惊,她曾听过下人们说起些闲言碎语,但她始终不曾相信,那个叫白若溪的丫头是那么普通,她只觉得她做的糕点十分独到,其他的,她真是不能发觉出她有哪点好,好到让那样矜贵的男人心动。
“呵呵,公主这次有信心了么?”读出她眼中的轻蔑,卫承试探了一句,“只要让白若溪在三弟的面前消失,公主,这大把的机会可就都是你的。”
弦月咬紧下唇,豁然抬头看他,“为什么要帮我?”她觉得这个皇宫里的人和草原王庭里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利欲熏心的,而她一个异族少女能够帮上这个皇子什么忙呢?又或者说,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身上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她想不通。
卫承也不隐瞒,坦诚的说,“因为本王的表妹很不喜欢这个白若溪,要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她出气,可是……本王若是直接去难为一个宫女,也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所以才想到这个两全的主意,既可以去对表妹交差,又能促成公主和三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弦月想了想,又问,“她平日也只是来我这里做做糕点,只在厨房活动,从不进内殿里来,我要怎么做呢?”
卫承低笑了两声,“公主还记得前些天的不适吗?”弦月疑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扯起这件事,太医不是已经说了她只是因为吃了相克的食物所以才会出现腹痛的么?“公主要做的很简单,只需如此……”卫承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轻轻说着。
弦月不住的点头,末了,她笑了下,灿然明媚看得卫承都不由得心神一动,“我知道如何做了,大殿下,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卫承也笑了起来,很是舒畅的样子。“咚咚。”玛莎端着盘子在外面敲门,“进来。”
规规矩矩的放下茶盘,给弦月和卫承摆放好茶盏,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两人都不以为意,玛莎一直是个内敛又胆小的女孩子,这一点,弦月最清楚。玛莎送了茶就退了出去,走到厨房台阶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脚,她慌张的爬起来,抱着盘子逃进了厨房,关上门,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送走了卫承,弦月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她有点期待明天的到来,好像只要过了明天,那个人就会完完全全的归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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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溪姐,若溪姐。”凝香一大早的就跑了来,揪着若溪的耳朵不撒手,“哎呀呀,你快起来吧,太阳都烧到屁股上了。”
若溪不耐的拍掉她作怪的手,嘴里嘟囔,“你屁股才那么大,能够着太阳。”
“你再不起来,我可咬你了啊。”撒泼撒到底,凝香彻底暴露悍妇本性。
若溪翻着白眼坐起来,“算我惹不起你好了吧?小姑奶奶,一大早你闹啥么。”
“我是担心你天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等不到三殿下回来你就成一个圆球了,看他到时候还喜欢你么。”凝香气鼓鼓的看着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可完全是为了她这只小麻雀变成金凤凰的长远目标做的努力啊。
若溪低垂了下眼睫,盯着被子看,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才说,“凝香,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叫别人听了误会。”
“误会?我看你才是最误会的那个。”凝香嫌弃的瞪着她,“我知道你在呕什么气,不就是埋怨殿下没来看你吗?他那天被陛下火急火燎的叫过去,根本没时间过来嘛,现在他可是正在陵南解决冰凌的大事,那可是黄河的主干哎,水火无情呢,那么厉害的凌汛他一个人去解决,你不说在宫里多为他祈福,盼他早日回来,反倒在人家的宫殿里住的舒服,天天绷着张臭脸,你看看你,整个一副别人欠了你八百吊钱似的。”
若溪刚睡醒就被她指手画脚的骂了一顿,有点发蒙,她稍微把凝香的话放在一起想了想,“你觉得我住着舒服?我那会儿快被人打死了,身上没一块皮是好的,我舒服了?啊,对,那个时候他不来救我我也不该有半点伤心,是不是?”
凝香被她噎住,若溪说的也是实情,但是……她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她的胳膊,“你看,你现在不是伤都好了吗?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她反问。忘魂殿没有卫飒点头,她是回不去的,要真是卫飒有意让她回去,来传话的人也不该是凝香,至少是绿儿或者宝焰。
“回常青殿呗,再不行就会咱以前的小厨房。你那屋子一直空着,红嫂还给你留着呐。”凝香说得很高兴。
“我不回去。”若溪叹了口气,凝视着她的双眼,“凝香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些日子我能在这儿安枕无忧就是因为卫芙蓉她忌惮大殿下的面子,不敢胡来。我要真是回了小厨房,依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能活着回来了。”
凝香也没了词,她知道若溪说的是对的,在她身边坐下,也叹气,“若溪姐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这右眼皮总是跳,跳得我这个心烦,想来想去就想到你这儿了。现在啊,咱们这几个人里也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若溪心里一暖,拉着她的手,“胡思乱想什么,仔细打碎了东西是要扣工钱的。”
凝香哼了一声,“我才不怕,我现在已经不再做洗碗的粗活了,你前些日子病着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上次的事儿过了以后,我就被调了值,现在在美夫人那里伺候,而且日子别提多清闲了,工钱还很多。”
“无端的,你怎么就被调走了?”若溪有些不解,她还想过凝香再继续在常青殿里做使唤丫头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连累。是谁?想在了她前面?
“你想不到吧?是白管家。就是那个长的可像女人的那个。”凝香学着白江摸头发的样子,还抛了个媚眼。若溪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打她,“你个没正经的,学的还挺像。”
凝香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反正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美夫人人很好,待下人很和善,我也不必像在常青殿里那样每日提心吊胆的了。”她抱怨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你看看,我都胖了。”
若溪笑了下,下床开始洗漱,凝香在旁边给她添热水,拿毛巾,一边细细的打量她,哎,心里竟然有些心疼,她嘴上说着怕若溪长胖,事实上,若溪比从前清瘦了很多,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身上更显得纤细,动作也不似先前那么利落,她看了看她移动的比较吃力的左腿,大概那处骨裂还是没有痊愈吧?而且,她那对生动活泼见谁都笑的眼睛里一点笑纹都没有,连和她刚刚说笑时也是一样,好像笑得人不是她,是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发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