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姑娘,你要和我睡在一起么(1 / 1)

夜幕之下,一对男女似乎很协调的在路上走着,不过,他们走的路可不是寻常路,而是若溪精心挑选的僻静之处,随着巷子的七拐八拐,若溪最后停在一处看起来是库房样子的废旧房间前,扣了扣门,门板上扑簌簌的掉落许多灰尘,看来此处已经被荒废很久。

“就这里吧。”若溪自言自语一句,偏头看看几乎快要昏厥却还强撑着一口气的男子,不由失笑,“你倒是很小心。”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这里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若溪老实的摇了摇头。“不过至少这里看起来比较安全。”

听她这样说,男子也跟着舒了口气,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浑身酸软,头晕脑胀,连眼前若溪的脸孔也变成两个,他勉强让自己定了定神,看着若溪笑了起来,他笑得时候即便是在夜幕之中,若溪也能看清楚他平凡的面庞上隐约有着如刀刻般的坚毅线条,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眼中的戒备明显减弱,甚至伸手拉住若溪的一只胳膊,“我好像见过你。”

他的普通话说的极其不标准,带着浓重的异族口音,蹩脚的发音让若溪扑哧笑出声来,“要不怎么说咱们俩有缘呢,得了,我先给你把血止住,不然你可就小命不保啦。”若溪说着话,手里已经开始撕自己的衣服,把一件好好的夜行衣撕得好像破布条子打成的麻袋一样,一圈圈缠在男子的腰间,“现在条件很有限,先凑合把血止了。”

男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眉睫,忽而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若溪哭笑不得,“呐,我说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吧。”

“是么?”男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若溪,“你知道么有很多人想要我死。”

若溪惊诧的看着他方才还有着神韵的眼睛忽然变得颓废,心里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愫,沉默了片刻悄声说,“那就更要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更好,既是活给自己看,更要活给仇人看。”

抓着她肩膀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用力的握紧,紧到若溪差点以为他要恩将仇报把她捏死。

两人相顾无言,呆了个把时辰,若溪见月亮已经升的老高,忽然灵机一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走,咱们去个地方。不过你这个样子,大概……是哪里都去不得的。”

男子也没询问,一只胳膊递给她,示意她拉他起来,却说了句不相关的话,“我叫李肆,你叫什么?”

“李四?哦,我叫张三。”若溪随口回答,反正你不跟我讲实话,我又何必跟你说。

“张三?”男子微微笑了下,平凡的脸上有说不清的神采,摇了摇头,“不是三四的四,是放肆的肆。”

若溪愣了一下,了然于心,“若溪,溪流的溪。”

男子很是满足的叹了口气,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你现在这里休息,等到天亮我再过来,顺便给你带上新衣服,你这一身,是肯定出不去了。”

男人很自然的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很小的一个包裹,递给她,“我准备了。”

若溪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她想象的更要聪明些呢。

“那正好了,就现在走吧。”在确定男子的伤势没有大碍,且血已经被止住了之后,若溪大胆的提议,“此地不宜久留。正好现在就走。”

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若溪欣喜的停了下来,当然这当中他们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被夜游神发现,加上李肆身上有伤,不能快速移动,只好走走停停,等到了一处灯火辉煌的所在,他们才停了下来。原来若溪所说的安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万花楼。

“这里?”李肆一直盯着若溪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松动。低了头,悄声说,“这里……好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若溪侧头看他,“还挺了解的嘛。看来常去?”

男子红了脸,没再搭腔,若溪在小巷中快速的解开自己的衣带,李肆惊诧的注视着他,脸上的红更加可疑,向后摇摇晃晃的退了几步,“你……你要干什么?”

若溪老脸已如城墙转弯处,丝毫不见羞涩二字,继续手里的动作,眨眼之间,外面的黑色夜行衣已经被换掉,露出原先穿着的青色麻布衫子,同色的布包头,俨然是一副小厮的摸样。

“啊!你不就是……”

“我不就是你救苦救难的及时雨恩公大人么?”若溪快速的将脱下来的衣服团成一团,连同他刚刚换掉的一身一起团在一起,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往上面一倒,立马发出“嘶嘶”的声音,再看时,那些衣服已经化作一滩黑色的水渍,丝毫看不出原先的样子。

抬头看时,李肆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若溪看在眼中也不反驳,随意的耸耸肩,“一会儿你扮成老爷,我扮成小厮,一定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李肆点点头,想了想,把身上的一袋鼓鼓的东西递给她,若溪打开来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光灿灿,亮闪闪赫然是一袋子的金珠。

若溪眯缝了下眼睛,躲过金子闪亮亮的光芒,“既然你扮作我的主子,总不能钱都放在我身上吧。喏,我留下一个,剩下的还是还给你吧。不过你待会儿可不能说话,免得露出马脚。”

李肆看着她绽出一个可以称作是潇洒的笑容,默默收起袋子。

“艳姨,来大客啦!”门口的小丫鬟眼尖,一个高腔把楼里闲的发慌的几个浓妆艳摸的小娘子全部召唤出来,呼啦啦围拢上来,将他们两个围在中间。个个看到李肆怀里鼓囊囊的时候那眼珠子眼看就要飞了出来。

“咳咳。艳姨,借一步说话。”若溪压低了声音,将艳姨招到一边无人之处,将手放进她的袖子里,声音压得更低,“艳姨,我家东家天生有疾,不能说话,所以您只管叫来个唱曲儿的小娘隔着帘子唱上几段就好,只是,这房间一定要清雅的。”

艳姨喜滋滋的掂着袖子里圆滚滚的东西,满口应承,抖着胸前满是香粉的手帕,一边叫嚷,“你们这群小蹄子看见肥肉就往上盯啊?也不怕脏了人家的衣服。快快,都闪开,月娥呢?把月娥叫来。哎哟,我说这位爷儿啊,走,咱们上三楼去,那里呀,最是清净。”艳姨提起裙子领着李肆往楼上走,若溪见她伸手去拉他,赶紧赶过来,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他俩中间,满面赔笑,“艳姨请,艳姨请。”

她微微抬头,便看到李肆眼里闪烁这点点的笑意。

丫的,你笑什么啊,要不是怕你被人家扯动伤口,老娘才懒得理你。若溪撇了撇嘴,跟随着艳姨上了楼,到了楼上的房间,将李肆安顿好又跟他要了一颗金珠,又等来月娥姑娘隔帘弹曲儿,才第二次拉住了艳姨在门外悉悉索索的说,“不瞒你说,我其实不是这家的奴仆,也是看他有钱所以才给他搭这个活,嘘,这颗金珠给你,这几天不要让别人知道有这么个人在这儿,当然,也别让人知道我来过这儿,成不?”

艳姨是见过世面的,上下一打量若溪,顿时眉眼笑得弯弯,将金珠仔细的擦了又擦,“没问题啊,小哥,我瞧你机灵得很,是个能成事儿的主儿,这买卖啊,成了。”

若溪也眉开眼笑,凑在她耳边,“你好好伺候着,这是个有钱的主儿,等事儿成了,少不得你我的好处。”

两人奸笑成一团。

末了,若溪反身回去让月娥下去,自己走到里屋,却没见到李肆。

她正四下里张望的时候,忽然脖子上一凉,一把看起来很是眼熟的匕首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若溪叹了口气,双手抱肩,“喂,大哥,你还有完没完,老娘都陪你到这一步了,你还想怎地?”

李肆放下手里的匕首,抱歉的说,“我们西凉人只要不在自己的家里,就会时刻保持警惕。”

“哦,那倒是个好习惯。”摆脱了束缚的若溪不咸不淡的说着,大咧咧的往桌旁边一座,拿起茶壶盗了碗茶,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碗,瞧见李肆站在原地倚着柱子奇怪的看她,不由问道,“你流了那么多血,不喝点水补回来么?”

李肆嘴角噙着笑看她,并不说话,若溪眼珠一转,皱了皱眉,举着手里的茶杯,“还是你害怕这茶里有毒?所以不敢喝?”

李肆点了点头。

被当做小白鼠的若溪有点不大愉快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天底下有一种人是百毒不侵的。所以,就算是你的毒药对我来说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直到此时,李肆才相信了若溪所说的话,他疑虑的也倒了杯茶,看了再看,终于还是抵不过口干的滋味,一饮而尽。

若溪瞧着他,嘿嘿一笑,起身点起一支新的蜡烛,走到床边开始铺床。李肆好笑的看了看自己,又往若溪身上看了看,才轻声说,“姑娘,你要和我睡在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