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当真是土行深土老前辈?”少卿却没有理会方记甲的警告,而是转头问这一副穷酸样的老乞丐,自己曾听三叔公讲过江湖事,提过这土行深老前辈,更提过这土行深土长老的一手噬月掌,更是毒掌中的毒掌。
“哼,”这老乞丐像是很瞧不起这没见过世面的少卿,斜眼一瞟,却看到这堂外有着一颗三人合抱的合欢树,索性起了身,晃着懒汉步子晃到这门口,手懒懒的一指,问道,“这合欢树,种了多少年了?”说罢,还用那乌黑的指甲挑了挑牙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大夫人喜爱合欢树,这里的树,自大夫人来,就种上了。”桓香答道,桓香是董府的旧人了,这些事,自然是明了些。
“哼,我哪管是什么合欢树合欢草的。”这自称是土行深的老乞丐说罢,只向这树走了几步,这合欢树种在花坛里,这老乞丐突然却跳上的花坛上,伸手摸了摸这树,说道,“这树倒真是好树,”话一说完,却是眉一皱,右手一发力,内力一震,完罢,一收力,屏气一沉,又跳下这花坛。
这底下的人却是看得紧,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的动静,却是只看到这从树上摇摇曳曳的只落下一片叶子,晃晃悠悠的,飘落到地上,而这老乞丐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只是悠闲的背着手,又迈着懒汉步子到这少卿的面前。
“少爷,我早说这老乞丐定是假冒的。”这方记甲赶紧就抓住机会,方才这一招弄得怪吓人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这老头居然还有心思这般悠闲的装高人。
“嘘,”这老乞丐却是根本不理会这方记甲的质问,只是说道,“莫说话。”说罢,又回身指指这树。
眼看着,这方才受了这老乞丐一掌的树却是突然发出簌簌的响声,十分诡异,若是细看,还能发现这合欢树的跟正开始蔓延着一种中毒般的紫黑色,从根部直冲树干,跟着沿袭到树枝,散发到每一片叶子,几乎就是一瞬间,这合欢树的叶子突然就齐刷刷的往下落,就如暴雨一般,少卿一行人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就分明的看见这原先还是满满一树叶子的合欢树却落得个精光,就连这枝桠都变成了一副烧焦的模样,隐隐的还闻到一股子难闻的焦味。
众人捂着鼻子,直接就退入了堂内。
“现在可还是有人说我是假冒的?”这老乞丐分明就是对着方记甲说的,这一招噬月掌使得极好,换了哪个人都是不敢再怀疑这人的身份。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方记甲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躬身就是道歉。
“哼,”这老乞丐,或者改是称呼其为土行深倒是又蹬鼻子上脸了,又捡起这桌上方被自己丢到一边的吃剩了一半的肥鸡腿,大嚼了一口,含着鸡腿含含糊糊的说道,“要不是看这小子手里有这黑木令牌,老头我这一掌就不是使在树上,直接就打在你小子身上了。”
此话说完,方记甲有些慌然失措,还是不住的道着歉。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少卿只是挥挥手,散退了一干人等,才和这土行深一同坐下来,蹙着眉头,看着这吃光了鸡腿,两只手在衣襟上乱擦的土行深。
“小子,”这土行深边擦边说道,“我知道你要问这黑木令牌的事,可惜啊,我老头是不会说的。”
“不是,”少卿却出乎意料的给了这个回答,说罢,又看着土行深说,“我想问的,是你们西毒教的事,为何江湖上会说您老人家已经被处死?莫不是,西毒教出了事端?”少卿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直接点出流毒的名字,暴露得越少,只会对流毒越安全吧。
“我虽然已经不是西毒教的人,但这教里的事,更不是你个外人该管的。”土行深的暴脾气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少卿一问,却又是将他问火了。
“就凭我有这个。”少卿却是又掏出了那黑木令牌作为筹码,这是个赌局,少卿确实不知道这黑木令牌的来历,可是看着土行深的反应,少卿也是料到,这黑木令牌定然不是简单的玩意。
土行深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杀气,只是盯着少卿,少卿虽然清楚,就凭这土行深方才那么一下子,就在这大堂里,只有自己和土行深两人,这土行深要取自己的姓名再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是少卿却是没有露出一丝的惧色,只是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土行深。
“你要知道什么?”许久,土行深才是好气没气的说,这一局,是少卿赢了。
“外界为何会误传土老前辈您的死讯?如今西毒教的教主是谁?这黑木令牌,到底是什么来头?”少卿一口气说了许多,只是等着土行深的答案。
土行深自知这些东西都是藏不住的,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少卿,还是开始娓娓道来,“那日,我也以为自己是被教主处死在黑圣堂,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却像是被人从鬼门关里活活的拖出来了一般,一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竟然就是教主,我还以为我命大,没有死,这教主不甘心,又来取我的命了,后来才知道,这在堂上,她给我下的并非是要人命的毒药,而是软香散和龟息丹,一个让人软弱无力,一个让人暂时呼吸全无,造成假死的假象,她只说,如今西毒教有人利用我的独门掌法噬月掌陷害我,恐怕这内鬼的心思不仅这般简单,若是不假意处死我,只怕祸害更大,只让我扮作乞丐,先行逃出西毒教,再做日后的打算。”说罢,这土行深瞄了瞄这少卿。
“只怕你们教主是怀疑你们那内鬼和这扬州城有关系,才让你来扬州城暗中埋伏罢。”少卿冷眼分析到。
“这是我们教内的事,哪里轮得到你这小子插手,”土行深嘴上是这般说着,可心里却是嘀咕,这小鬼好生聪明,竟然是猜了个正着,当日教主的话确实还记忆犹新。记得那日,教主正是明明白白的说过,“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明白告诉你,估摸着那内鬼还以为我依旧下落不明,便定然会在扬州附近寻我的下落,你且去扬州,一切消息,七天一报,若是迟缓了超过十天,我定会派人去接应你。”
“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少卿看着土行深,问道,“你们的教主,如今是谁?”此时,少卿心里也不确定,自己反复让方记甲出去打听过,若这崔进窗和西毒教脱不了干系,而流毒和那叫灵襄的丫头又和崔进窗脱不了干系,流毒和西毒教多少会有牵连,可是方记甲却是用尽了办法,只知道,如今这教主确实是换了一任,莫说之前的旧任教主,就连如今掌管着西毒教大小事务的现任教主,这西毒教却是将消息藏得极为严密,这教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唯一见过这西毒教教主的人,天残派的姬无越却还是身中奇毒,瘫痪在床,这西毒教的教主这东传西传,却是成了一个深藏不露,杀人如麻的毒人。
“我们教主?”土行深看了这小子一眼,嘴一撇,“我为何要告诉你。”见着少卿又要掏出这黑木令牌威胁自己一般,抢着说道,“你莫再拿这令牌说事了,要再来这套,关于这令牌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你。”
少卿无奈,耸耸肩,只能看了看这破木牌子,说道,“那你只管说这令牌的事。”
“这令牌,”这土行深拖了个长音,又端起这桌上的茶杯咕隆咕隆的喝了个精光,这才开口说道,“这便要说道老师祖孟胜皇了,”听到这,少卿却是眉眼一跳,孟胜皇,又是这老仙翁惹出来的事端么,这土行深却是没在意,只是继续说下去,“你仔细看看,你这黑木牌上可是雕着个游龙飞天。”
少卿一看,虽然这令牌本身就是黑色,而且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想是有些年头了,可是仔细看来,这令牌上确实雕这个龙形图案。
“这令牌既然是鸳鸯牌,这另一个,则雕的是凰鸟涅槃,这是老师祖孟胜皇为心爱的女子所制,老师祖武功盖世,愿意投其门下,为其俯首为牛做马的人不计其数,可惜一代宗师孟胜皇却偏偏不爱江湖爱美人,一生也只收了三个徒弟,可江湖人敬重他,为他打造了这一块游龙飞天令牌,只要有人持着这令牌,魔门礼让三分,正道必然鼎力相助,可是这老师祖真是一往情深,又同时打造了快凰鸟涅槃,与其配对,这令牌也就成了鸳鸯令牌,他将这凰鸟涅槃的令牌则赠予了那心爱女子,并昭告武林,见凰鸟涅槃如见游龙飞天,只希望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
“后来呢?”少卿问道,心里只是感慨,没想到这一代宗师却是个多情之人。
“后来?哪有后来?”这土行深只是吧唧吧唧嘴,感叹道,“只知道这红颜祸水啊,后来只知道这女子死了,这一代宗师也是就此隐居了,从此,这两块令牌也是不知所踪了。”说罢,又看着这少卿,蹙眉问道,“小兄弟,我问你,你说实话,你这块令牌是从哪里来的?”
“我,”少卿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家??????家传的。”
“家传的?”土行深半信半疑,突然恍然大悟道,“小兄弟,你姓什么?”
“在下姓董。”少卿好生不解,这土行深为何突然问起自己的姓氏来了。
“姓董,”这土行深又是吧唧吧唧嘴的琢磨了一会,又开口问道,“这董翰义是你什么人?”
“董翰义?”少卿拧了眉头,想了好一阵,同样姓董,自己却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般,却又觉得有些熟悉,自己只知道自己的爷爷叫董翰来,慢着,少卿一拍脑门,这董翰义分明是自己三叔公的名字,只是自己总三叔公三叔公的喊着,却是忘了这三叔公的本名了,连忙回道,“正是晚辈三叔公。”
“难怪难怪,”这土行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瞪着眼睛看着少卿,说道,“原来你是这董老前辈的侄孙呐,有这令牌不奇怪,不奇怪。”
少卿心里有些惊讶,这一身武艺的土行深土老前辈却是对自己的三叔公前辈前辈叫得如此尊敬,看着这语气,多是以为自己手里的令牌是自己三叔公传与自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这孟胜皇孟老前辈已经隐居寒山寺化名无涯方丈,这能少些打扰便也少些打扰罢了,这令牌谁给的,怎么给的不过也是小事罢了,想着,也是跟着应和了几声。
“既然是这样,”这土行深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一般,突然单膝一跪,手一抱拳,对着少卿就是正宗的江湖气的说道,“既然如今令牌在小子你手上,那便是要遵从这武林的规矩,今后若是有用得着我土行深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土行深必定倾囊相助。”
少卿先是怔了一怔,末了,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这黑木令牌,心想,这黑木令牌,果真不一般,分明有着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