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襄有些惊讶的看着柳三寸,看到柳三寸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一样。
“三寸伯,”灵襄唤了一句,“有什么我们待会说吧,襄儿去给你找大夫。”灵襄又要走,却被柳三寸拉得更紧了。
“我们??????我们,”柳三寸终于拼尽力气说出了话来,“我们遭埋伏了,”说完这句话,柳三寸又是大口的喘了口气,接着说了句让灵襄有些懵的话,柳三寸说道,“西毒教??????西毒教出了内鬼。”
“那流毒姐姐呢?”这是灵襄最关心的事,一旁的少卿听到流毒的名字也是突然紧张起来。
“流毒??????流毒她,”柳三寸又呲牙咧嘴的喘息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下??????下落??????不明。”刚一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犹如噩耗一般,少卿没有经历过江湖打斗,却也知道这下落不明四个字代表了什么,生死难猜,凶多吉少罢了,少卿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叫,一片空白。
灵襄也是呆呆的,不知所措。
“少爷。”门外突然响起了十一的声音,事关重大,少崖需要人手帮忙,最好还是将十一喊了来。
“进来。”少崖虽然口里还是那般正定自容的说着,可是心里也是打着鼓,头也没回的吩咐十一道,“先找个大夫来,还有,这事不要让吉昌知道了。”
十一看到这般光景虽是有些吓住了,但少崖既然信任自己,也是连忙领了命,绿茵苑里,夜里又是一番忙碌。
直到天蒙蒙亮了,少卿才回了这藏香阁里。
“少爷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桓香结果少卿递过的外衣,却看着少卿目光痴痴呆呆的,双目无神的样子,有些担忧,问道,“少爷怎么了?”
少卿依旧不说话,桓香眼神示意了一眼,这一旁的小丫鬟也都齐齐的退下了,桓香才开口说道,“最近听着说,唐姥姥死了,是??????是大少爷??????少爷可是替流毒姑娘伤心了?”桓香问得很小心,可哪知道,少卿伤心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流毒,”少卿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却张张口,没有发出声音,许久才闭着眼睛极其痛苦的说道,“流毒现在生死未卜,只怕,只怕已经出事了。”
“少爷,”桓香有些不忍心了,自己从未见过少爷这般伤心的模样,只是蹲下来,看着少卿的眼睛说,“少爷我们不急,我们派人去找,我去绿茵苑求东来,让他去找,还有竹香、沉香,我们都一起去找流毒姑娘好不好。”
“罢了,”少卿摆了摆手,却又一起身,又有要出去的意思。
“少爷,”桓香在身后唤着,“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少卿没说话,却是又像一缕子幽魂一般飘了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之后的几日,柳三寸只偷偷在绿茵苑养伤,开始能说些话了,只是千叮万嘱不要让灵襄出去,这刺杀的人只怕还在扬州城,灵襄百般哀求,少崖不忍心,却也只能派东来出去打听下落,桓香到真的说话算话,每日忙完,带着沉香竹香这两个可靠人去打探消息,亲自去寻是不可能的,三个丫鬟也只能到闹市菜场打探些消息,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寻过人的都知道,这日子拖得越久,则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
直到一天傍晚,绿茵苑一个偏僻的后院里,只有少崖少卿灵襄和东来四人。
“你确定这是流毒的东西?”少崖拿着一串西域女子常佩戴的头上的串珠。
“如何不是了,”灵襄边说边抽泣起来,“这串串珠还是流毒姐姐来中原前,我和她亲手串的,上面我还刻了字呢,如何不是了,流毒姐姐一定是,”说道这,流毒却说不下去了。
“到底是在哪发现的?”少崖转头问了问东来,这时东来刚寻来的。
东来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微微张张口,深吸一口气才说道,“在寒山寺后山的那百米断崖边上。”
这句话却如一道霹雳一般,谁都知道这流毒下落不明必定也就是九死一生了,可如今真的知道流毒遭遇不测,却还是让人无法接受。
少崖动了些恻隐之心了,只是颤抖着对东来吩咐,“再查。”这活要见人,若流毒真出了事,也是要见尸的。
灵襄哭得哭天抢地的,似乎整整十五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一般,少崖处于本能的紧紧的抱着灵襄,只有少卿,却突然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出了院子。
夏末的清晨很是凉爽,荷花池里还泛着荷香,可惜少卿没有这般心思,少卿敞着衣裳,提溜着一壶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最烈的烧刀子,边喝边是向着荷花池水池深处走去,水刚漫过小腿,少卿喝一口,苦笑一声。
自己曾担心,流毒对自己没感觉了,自己曾担心,这唐锦素若真是自己的娘亲,这流毒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小姨,自己曾担心,若是忘不了流毒该如何是好,现在倒好,一切的担心都不用担心了,其实有时候人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很奇怪,有的人喜欢的是对方的一颦一笑,一转身一回头,每一个举动都喜欢,有的人兴许就是因为对方时时刻刻的关心而离不开,而干脆爱上了他,可自己对流毒,却像是天生的一道劫,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注定了,注定了自己心里只能走进流毒一个人。
一切成空,少卿自嘲的一笑,喝了口酒,又往池水里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突然一下仰天长啸,末了,却又疯疯癫癫的带着哭腔说起胡话来,自顾自的喝着酒,越走越深,少卿想着,这个梦就不要醒了罢,谁都不要来喊醒自己。
“三少爷,”少卿刚这样痴心妄想着,却听到一声清亮的女声,声音里夹杂着慌张,又听到这女声,“三少爷快些上来。”
少卿却是不管,摇摇头,手拨弄着这水波,只念叨着了,“流毒,我才知道,那日你在荷花池,说,永远不会对我动情,不是,不是最狠心的,你如今,如今舍我而去,阴阳相隔的滋味,这才是最狠心的。”
少卿此时已经走得深了,池水已经漫过了少卿的腰腹,别看这荷花池的池水不深,可养荷花讲究的是淤泥,这荷花池里尽是淤泥,这少卿若是再往里走些,陷了下去,就是神仙也难救。
“三少爷,“少卿才听到这女声又急急的喊了一声,接着就感到有人在拉扯着自己的胳膊,可惜这力气太小,少卿一摆手,这人的手就被甩开了去。
“三少爷,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这女人丝毫不放弃,又拉住少卿的胳膊,企图将少卿往岸上拽。
“你是谁啊你,为何来管我的事。”少卿酒劲上来了,也不管对方是女子,手又是一打去。
“中秋那日,画舫上,青鸾哮喘发作,无人关心也无人多问一句,是三少爷替青鸾找来鼻烟救了青鸾一命,又好心将青鸾扶下画舫,这便是青鸾的恩人”青鸾又企图扳过少卿的身子,可惜扳不过,只是拉着少卿的胳膊,越说越激动,“青鸾命贱如蝼蚁尚且偷生,三少爷是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就轻易寻死了呢?”
“七尺男儿?”少卿又喝了一口闷酒,咆哮道,“我一个七尺男儿连娘亲都不能认,我一个七尺男儿连个丫鬟都护不住,我一个七尺男儿,”说道这,少卿的声音又低沉下来,“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不了,”末了,气集心头,却手一摆,突然转身对青鸾吼道,“这算是什么七尺男儿。”
一转身,却是惊住了,原来这青鸾也一同和少卿站在这荷花池的水里,方才的一番拖拉挣扎,这青鸾的面纱早已是脱落下来,而这张脸,少卿却是看呆了。
少卿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又盯着青鸾打量了一会,没错,这张脸,居然和流毒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乔青鸾一直蒙着面纱,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发现,不,少卿使劲摇了摇头,天下人再像也像不过如此,这般的一模一样,少卿突然死死的盯着青鸾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换出了一声,“流毒。”
青鸾有些愕然,看着少卿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样子,手在少卿的眼前挥了挥,又喊了句,“三少爷。”
“流毒,”少卿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发自真心的笑还是酒的作用让少卿变得痴痴傻傻了,突然一下,少卿却紧紧的抱着青鸾,嘴里还念着,“流毒,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这一抱来得突然,青鸾先是一惊,继而连忙唤道,“三少爷,你怕是酒喝多了,”也是,这荷花池不是什么私密隐蔽的地方,若是这路过的下人丫鬟看到了,这般光景,自己和三少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突然一下,池水溅起个大水花,像是有人也跟着跳了进来一般,青鸾只觉得这少卿的身子一瘫,所有的重量都压到了自己的身上,却突然像是有个人将少卿背起来了一般,又觉得身子一空,等自己看清,这跳进水荷花池的正是少崖,这少崖才将少卿带到岸上,少卿昏昏的样子,许是被少崖打晕了,少崖一转头,看到这青鸾还在水池里,连忙捡过岸边的一直木棍,递与青鸾。
这青鸾一回头,少崖的眼神也突然凝重了起来,难怪方才少卿会如此失礼,莫说是这酒醉的少卿,就连自己也会将青鸾认错为流毒,可如今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将少卿带回藏香阁才是,少崖一转身,将少卿背在自己的背上,又转头看了一眼青鸾,像,实在是太像了,像得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
心里思忖着,嘴上只吩咐一旁的十一,“将青鸾姑娘护送回晚霞院。”
“二少爷。”似乎是本能般,青鸾还是喊住了少崖,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如今将近秋日,有些凉了,青鸾却也是不管,张张口,用近乎绝望的语气才说了两个字,“温小??????。”
“乔姑娘,”少崖打断了青鸾的话,已经猜到青鸾大底是要问什么,直接说道,“我自有分寸。”说罢,就背着少卿大步向藏香阁走去。
一阵风起,吹凉了这一池的池水,吹凉了青鸾发梢的水珠,也吹凉了青鸾的心,这回,是彻底的凉了。
“乔姑娘,还是先跟着小的回去吧。”十一在一旁口气很是恭敬,可却恭敬得让青鸾有些心酸一般。
“不用,我自己走。”青鸾轻轻推开十一,丢了魂似的一深一浅的往晚霞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