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季然起了个一大早,推开窗外一看,窗外竟是悄悄地下起了小雪来,这冬天终于潇潇洒洒地来了,一阵冷风刺骨,季然连忙将窗户关严实了,昨儿荷花池一曲可是已经让自己冻坏了,想到昨天,季然的脸不仅又绯红了起来。
“吱呀”一声,镜岚捧着洗脸的热水进来了,还准备来叫自家小姐起床,开门一看,小姐却自己早早的就起来了。
“往日喊小姐起来都不愿起来,如今可好,小姐自个就起来了,”镜岚扶着季然坐了下来,端过脸盘,为小姐拧着毛巾,“莫非是小姐昨夜想着某人,一夜未眠。”
“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季然佯怒道,装着伸手要去打着打趣自己的臭丫头,“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
“小姐可是饶命,”镜岚接过季然擦过脸的毛巾,“小姐昨日可不是这般。”
季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丫头每每都会说道正题上。自己和镜岚一同长大,自然也瞒不了什么事,最终还是吐露了心声,“冯公子为人翩翩有礼,是个君子。
想到昨日一见,季然心里不禁有丝丝的甜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闻得佳人一曲,更是此生无憾。”
“小妹,还不快见过冯公子。”
“季然手拙,还望方才一曲没有污了公子的耳。”
“董小姐何必自谦,放眼扬州城,再也没有一人能出这样的曲子,扣人心弦,让人心动??????。”
“早闻冯公子诗名,三岁能作诗,五岁能通史,季然在公子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董小姐客气了??????。”
“小姐,小姐。”镜岚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出神的样子,不禁唤了几声。
季然这才回过头来,看到镜岚脸上带着那一副幸灾乐祸的笑意,赶紧咳了几声,自个还真是做着春秋大梦去了,虽然脸已是通红,还是转移话题的问了句,“娘呢?可是已经出去了?”
“可不是,二夫人今个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亲去选给老爷做新衣的料子。”镜岚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早听说二夫人中意这知府家的公子,再看这小姐的样子,这冯公子早晚都得成了咱们董家的姑爷了。
话说这二夫人一大早还真出门了,本想坐着轿辇去,可这最近愈发恶心想吐得厉害,实在是坐不得那摇摇晃晃的家伙,只得步行去,不料临时又下起了小雪,走得也愈发慢了,这好容易才到了这扬州城最大的布庄。
“二夫人小心。”临上台阶,贴身丫鬟暖荷仔细地搀着二夫人,又提醒了声。
这暖荷也是自个的贴身丫鬟,可才来半年,到底没有金儿伺候得好,一想到金儿自个还真是有气,这小蹄子这阵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隔三差五的就被管家派出府去,想起这更是怄心了,这管家倒真不会办事,那么多丫鬟下人不使唤,偏偏使唤自己的贴身婢女,每每自己问起,还说是老爷吩咐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这过完年了,必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夫人,这采买料子的事都有下人去做,夫人何苦这般劳累。”暖荷说完这话,二夫人反而有些不喜了,这莫是将自己比作下人了。
可这会,这布庄老掌柜却姗姗然地来和自己行礼打招呼,自己可是这布庄的常客,这老掌柜自然也是恭敬地很,自个也不能不装装样子,回了礼,才慢条细理的这着暖荷说,“下人们眼拙,这料子挑得也不尽心,这多少年了,老爷新衣料子从未假手与他人,也是习惯了。”
“董夫人对董老爷情意深重,真是羡煞旁人呐。”这老掌柜也是个精明人,特地称二夫人为董夫人,可别小看这一个字,这一声董夫人正是说明了二夫人在董家的地位,这老掌柜看着这二夫人甚是满意,连忙继续说道,“今个新进了几匹料子,论色泽论手感均是上上品,今个我还没舍得卖,如今董夫人来了,我让伙计给你到里面拿了来去。董夫人不妨先坐那内阁的雅座上稍等片刻。”
看这老掌柜说的话让自己很是满意,二夫人自个也觉得又有些不舒服了,也不多说,径直进了内阁,刚坐下,却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穿着也似董府的丫鬟。
“那个,就那个穿着青色琉璃裙的可是咱们董府的丫鬟?”二夫人随手一指。
随二夫人手指一看,那是布庄的丝绣铺子,是布庄里的绣娘自己绣或者按照客人要求绣好了的成品铺,偶尔也会接些城里姑娘家上好的绣品,暖荷看了许久,看得仔仔细细了,才敢回道,“这是三少爷藏香阁里的墨香。”
“墨香?”好生熟悉的名字,二夫人渐渐有了印象,这不正是那日帮着那摘了自个门前金色海棠的臭丫头解围的那个丫鬟,如今跑到这来可是做什么,自个可是记得,少爷小姐们的布匹早早是送了过去的了,“叫她过来。”二夫人声音甚是慵懒,可却依旧充满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威严。
而这墨香来这却是听了桓香的吩咐,自从那晚,桓香将自己的心事一览无遗后,每每看到自个绣的鸳鸯手帕总还是一阵忧天忧地的,终于,前阵子左劝右劝,还是劝自个还是将这帕子毁了最好,要不就卖到布庄或者绣庄去,还能值几个银两,自个却也是左拖右拖,实在舍不得,拖到今日才来,这还在和丝绣铺子的小掌柜讲着价,却和暖荷打了个照面,听了暖荷照二夫人说的请自己过去的话,再看看坐在内阁里悠然自得的二夫人,自个心里却是七声八下的,那天,金色海棠花下,二夫人看自己那眼里闪着寒光的样子自己可是一直记着,可这主子喊自个过去,能有什么办法,连忙将那手帕藏在了笼袖里,跟着暖荷到了内阁。
“二夫人。”墨香屈身行礼。
“今个我特地出来为老爷挑些好料子,可惜身子不舒服,如今天又下了些小雪,暖荷一人伺候不来,正巧你也闲着,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呆在这把。”二夫人说道这,胃里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两下,如今身子骨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一旁的暖荷不住地给自己抚着后背,可自己却觉得愈发难道。“别弄了,越弄越难受。”自个毫不客气地把暖荷的手一打,吓得暖荷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二夫人今日可都是如此?”墨香看着二夫人这般,倒是几分关心地问道。
“半个月前就有些了,如今甚是严重,想来是冬日里不消化。”
“二夫人可是喜欢吃些酸的辣的?”墨香接着问道,自个曾看娘怀孕时的样子,和这二夫人反应颇为相似,莫非??????可这二夫人已经是三十六三十七的年纪了,这又是不大可能的样子。
“这??????。”二夫人思忖了会墨香的问题,自个也是怀过两个孩子的过来人了,墨香这么一问,倒是让自己有些犹疑了,自个年纪也不小了,这若真是??????
“夫人,”老掌柜领着伙计从内堂出来了打断了二夫人和墨香的思绪,两三个伙计手里都捧着好些上好的绸缎准备供这董家二夫人挑选,“这些个都是上好的,夫人可以慢慢挑选。”
而这人一围上来,二夫人又开始觉着恶心想吐了,看着二夫人难受的样子,这暖合赶忙慌慌张张的给二夫人抚着背,这又被二夫人一手打了去,这墨香却是有了主意的样子,只对着老掌柜说,“劳烦掌柜了,只是我家夫人觉着有些不舒服,怕是要先回去歇歇,不如劳烦掌柜的将这些料子送到府上,等我家夫人选完了,自然再派人送回来可好。”
老掌柜这一想,这要求确实不合规矩,可这董家家财万贯,也没道理坑了这些绸缎吧,看着二夫人这般不舒服的样子,自己可着实不敢得罪二夫人,连忙答应了。
“二夫人可觉得好些了?”墨香看着皱着眉头的二夫人。“这再往东走几步便有家药堂,要不咱去那儿看看吧。”
二夫人又仔细地想了想这日来的症状,只怕八九不离十了。
“掌柜的,还劳烦请张轿子来,我家夫人??????。”墨香看着一旁的老掌柜说到。
“不用了,”二夫人打断了墨香,“坐轿子反而愈发的晕了,走走倒好些。”
这药堂虽说不是扬州城最好的药堂,可也是老字号了,这大夫这才诊了一会脉,就连忙到起了喜来,“恭喜夫人,这确实是喜脉啊,想来最近的呕吐心闷也都是害喜害的厉害。”
听到这个消息,二夫人一块石头是落了地,其实这少定和季然虽然都听话孝顺,可对于少定,二十二年前,自己做的那一件事自己始终是不痛快的,隐藏了二十多年了,虽然当日有关的人不是被自己打发回乡了,就是已经老死病死,若是这一胎是个男孩,自己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二夫人使了个颜色给暖荷,暖荷连忙掏出些碎银两,对着大夫说,“这就算是我家夫人赏给你的。”
大夫收了银两,自是喜笑眉开,又是恭恭敬敬地反复吩咐了一次,“夫人这怀孕才一月有余,只是害喜害得尤其严重,定是要好好调养,莫是太操劳了。”
这出了药堂,却是没急着领药,“还是回去找流毒姑娘好好看下吧。”二夫人对流毒的信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或许是她医好了少定多年残疾的双腿,又或许是自个知道她和三少爷闹翻的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倘若知道流毒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自个怀有身孕却知情不报,也不知道这二夫人会是如何个反应。
虽然坐着轿辇容易晕,可雪虽然停下了,但是路上还打着滑,二夫人还是坐了轿,暖荷和墨香则按着规矩走在轿子两边。
这到了府上,才下了轿,这添福却是早已候在大门口。这二夫人一进门,就连忙迎了上去。
“二夫人,你可是回来了,老爷一直等着您呢。”
这二夫人一路上在轿子里心里就甚是欢喜,还想着如何和老爷说与这一大喜事,这一听老爷正在等着自己,都已为人母了,却是一副娇羞少女的神态。
这添福见这二夫人没说话,又想到老爷催得急,连忙又说,“老爷说是府里有件喜事要说与夫人听呢。”
二夫人这一听,难道老爷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也不对,自个怀孕的消息方才才知道,其他知情的人也只有药堂大夫,墨香和暖荷,这事出突然并未向药堂大夫表明自个的身份,墨香和暖荷更是跟着自个一路回来的,莫不是,这府里还有什么大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