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城市要塞化
次日上午,南昌火车站的站台。
“大哥,你在这里独撑危局,困守孤城,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实在不行的话,千万不要逞强,一定要活着出来。”在妻子的眼里,宁可自己的丈夫没有盖世的功名,也要安安全全的活着最好。人只要活着,一切都还能再争取。人要是死了,哪怕死后哀荣无限,那又有什么意义?
“小妹,这一仗下来,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我守住南昌,要么你就等着领我的抚恤金吧。自从抗战开始以后,我才真地感到穿着这身军服的意义。你就让我安心的和鬼子较量一次吧。”刘建业说完,对着几个刘家的家人说道:“送少『奶』『奶』上火车,到了澳门,给我发电报。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少爷放心吧,我们一定安全的把少『奶』『奶』送到澳门。”家人里的带头的人说道。
“那好吧。我还有军务,不能多陪你们了。我走了。靖国,你来送送你姐姐吧。”刘建业说道。
“姐夫放心,我一定看着姐姐的火车开走。”王靖国对着刘建业说道。
“好。黄峰,我们走。”刘建业招呼着自己的贴身警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到处都是第6军家属和送行人员的站台。
出了车站,登上汽车,刘建业的眼睛却变得湿润了。
随着第6军随军家属的疏散撤离,南昌城的老百姓也开始了向相对安全的赣南地区的疏散。本来,我们这个民族是有着守土重迁的传统的。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人们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甚至是祖祖辈辈都生活的故土的。但是,前面有日本军队制造人间地狱的生动范例,后面又见到军队的家属率先开始了疏散撤离,人们的心理就变得不是那么顽固了。毕竟,谁都不想成为被野兽肆意屠杀的人。日本军队在制造屠城事件方面可是有着极为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强烈的主观意愿的。在南京,他们可是毫不犹豫的就杀了超过30万人。苏州也从人间天堂,变成了人间地狱。**可是放出了话来,说要在南昌城死守到底的。对于**的守城功力,大多数的中国老百姓可都是没有什么信心的。自从抗战以来,**打了不少的守城战,结果却是每守一座城,必丢一座城,至今还没有守城防御战的成功例子。虽然,现在**对于守城信誓旦旦,可要是他们万一守不住了,鬼子破了城,刺激的鬼子兽『性』大发,再来一次屠城,倒霉最多的还不是老百姓?再说了,连军队的家属都一早就撤离了,这就说明连军队都对守城防御的胜利没有什么信心。否则,仗还没有开始打,为什么就先把家属送走了?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所以,咱们也不傻,撤吧,等到南昌的战事结束了,局面平稳了,咱们再回来。大不了,咱们就艰苦一段时间吧,总比无缘无故的被鬼子砍了脑袋取乐子好得多。当然,这种局面的出现,也少不了刘建业命令警察局连夜找来的南昌城里的大大小小社团势力的头目们的帮忙。
南昌的大疏散,一直进行了将近两个星期。当局调用了浙赣铁路局的大多数车皮和机车,昼夜不停的把大量的部队和装备以及军用物资运进南昌城,然后再把拖家带口,屈家搬迁的市民们,送出南昌这座即将成为战场的城市。除了火车,还有大量的市民选择步行或者乘船出城,投亲靠友,免予兵火之灾。就连江西省『政府』,也在熊『主席』的遥控之下,搬离了省城,迁往赣州。南昌市『政府』也在疏散的尾声阶段,撤离了城市。在南昌城里,也有一些知名的人士,原本抱着义不独生,身土不二的想法,想要和南昌城共存亡,也在刘建业派出的军队的软硬兼施之下,被强行架上了撤离的车辆。唯独只有南昌的大小帮会社团的成员们,被军队用刺刀挽留了下来。然后,他们就不幸被刘建业以军队的名义强行征召入伍,穿上了一身军装,丢给了对于『操』练新丁有着强烈爱好的岭幕理,赵安城。
“各位道上的兄弟们,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战争的需要。这一次就辛苦你们了。我保证,等到仗打完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当然,谁要是敢战场上投靠鬼子,当他娘的汉『奸』,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绝对会让你和你们的家眷,死得很不舒服的。你们的家眷,可都被我们军方统一安置了。”刘建业在对这些被强行穿上军服的道上弟兄,进行着有自己特『色』的动员讲话。
在市民不断迁离的同时,第6军也集中了自己的工兵营和军委会调来的两个工兵团,在郊外阵地开始了防御工事的开挖建设。在这些防御工事里,有不少是刘建业特别为这次攻打南昌的鬼子设计建造的,集中了后世越南战争,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期间的广大反美群众展现出来的非凡智慧。其阴险的程度,使得第6军的杨参谋长见到这些工事的图纸以后,也不禁要质问刘建业有没有顾忌到他的做法是否违反《海牙公约》和《日内瓦公约》。
“什么狗屁公约,那只是在实力相当的对手之间才适用。〈海牙公约〉禁止在战场上使用化学武器,日本人早就是公约的签字国,他们在中国什么时候遵守过?在淞沪前线,在台儿庄,在武汉会战,他们哪次没有使用过?〈日内瓦公约〉规定了战争时期的平民和战俘的地位和待遇,日本人又什么时候遵守过?他们在中国肆意屠杀的老百姓和被俘的中**人,还少吧?仅仅是一个南京,就至少杀了30万人!30万人啊!既然他们可以把国际公约当废纸,就不要怪我不遵守国际公约了。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说了,作为国力衰弱,遭受侵略,面临亡国灭种危险的中国,还有资格来选择打击侵略者的手段和方式吗?只要是能打击日本人的手段,无论多卑鄙多阴险,我们都可以无所顾忌的使用,这也是我们的国家主权所在。”刘建业倒是振振有词,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这个,我倒也无所谓,我只是觉得,这样是不是……”杨参谋长毕竟在幼时读过多年的私塾,儒家思想的熏陶使他认为刘建业的做法有一些不合儒家精神,但是从纯粹的军人角度来看,刘建业的说法又是完全切合实际的,所以,他的话就变得有一些支支吾吾。
“我知道你想说我的做法有违天和。什么叫天和?什么叫天理?至少在我看来,这个世界还没有显现出天理来。我们中国当年对低三下四来我国求学的日本人是百般的照顾,典章制度,饮食服饰,礼仪文字,甚至连他们所谓的国技柔道和相扑,都是从我国学过去的。他们的所谓茶道,更是脱胎于宋朝的寺院饮茶礼仪。就连他们的那个国名日本,都是我们的唐玄宗皇帝钦赐给他们的。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对待我们这个无私的老师的?整个明朝,几乎都苦于东南沿海的倭寇作『乱』。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派去质问他们的使者,竟然被他们无辜软禁在寺院里长达两年时间,不闻不问。到了清朝,先是抢了我们的属国琉球,又是染指朝鲜。甲午战争,他们把整个旅顺城的几万中国老百姓,杀得只剩下几个人,这还是特意留下来收尸的。在济南呢?在东北呢?他们又干了多少有违天和的事情?最近的就是南京了。这个事情,你也是很清楚的。我还可以告诉你,现在在哈尔滨郊区的平房,那里有一个叫做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编号731的部队驻地,那个部队的所作所为,更加的骇人听闻,更加的违反国际公约。要是说有报应的话,那么报应就应该落在这些直立行走的人形野兽身上。可是,结果是怎么样的呢?老天爷,他瞎了眼睛。一直到了现在,那些畜牲们还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面逍遥着,还在残害着我们的同胞。这难道就是天理吗?如果这就是天理的话,那我根本无所谓。如果,这不是天理,那我就是替天行道。再顺便告诉你,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什么鬼神,而是人。只有人才是最值得害怕的。”刘建业向来就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在他的理解里,打鬼子是天理,怎么打无所谓,给鬼子当走狗是罪无可赦的背叛祖宗的行为,当汉『奸』的那些人,比鬼子还要可恨。
杨参谋长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顶头上司了。无奈的苦笑了一阵以后,杨参谋长摇摇头,走开了。
在刘建业的一声令下,第6军连同配属的部队,将近五万人,一齐动手,各司其职,把整个南昌古城和郊外的土地,变成了一座大工地,其热闹程度,不下于后来的一些人民公仆们所热衷的建造新城的工地。
“仲良,辞公和我可是在委座那里大力支持你的作战计划的。如果,这场仗打下来,真不知道以后的世人,会怎么评说我们了。”刘建业的顶头上司,负责赣北地区防务的第九战区前敌总指挥,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中将看着眼前的一边大工地,对陪同自己的刘建业说。看着千年古城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地变成一座大要塞,一座大战场,即使是戎马生涯几十年的罗中将也不免心里有一些不安。为了确保南昌作战的万无一失,罗中将还是亲自到了南昌来视察一下,亲眼看一看,心里才有底嘛。
“青公,我记得有一句话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在1812年的冬天,俄罗斯的库图佐夫元帅,下令不战而火烧了俄罗斯的古都莫斯科,当时也是承受了很多的骂名。许多的贵族和军人,都指责他是俄罗斯的叛徒,是懦夫,甚至是沙皇业对他的行动极其不满。但是,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现在,我们并没有打算不战而退,而是要在这座以整个城市构筑起来的要塞里和鬼子进行血战,压力总应该比当时的库图佐夫要小一些吧。况且,青公,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要南京城的那种惨剧再次在南昌重演。”刘建业的内心虽然也很不安,但是他坚信自己的做法,是现在这个时候的唯一正确的选择。只有在这样的空『荡』『荡』的要塞化的城市战场里,才能最有效地消除敌人和自己部队之间存在的巨大的装备差距,也只有这样才能最有效的杀伤敌人。再说了,仗要是打败了,自己肯定是不会活着了,什么骂名,和自己是无关了;要是打胜了,几十年以后,谁又会记得他是用什么办法打败的日本人?最多,也只会记载着刘建业带领数万国民革命军将士在南昌城打败了日本侵略者而已。
“你准备怎么联系赣江南北的部队?要知道日本人可是会出动飞机轰炸赣江上的桥梁的。”罗中将对于南昌作战得细节问题,也很关注。毕竟,南昌作战,是整个即将到来的会战的关键。只有保住南昌,同时还要最大限度的消耗日本人的精锐和士气,才能为在外围待机作战的部队争取足够的时间,创造适合的战机。
“我打算建立3座明的浮桥,这是放手让鬼子来炸的,而且我还要照样派人去抢修。为了真正的使用需要,我会在赣江上修建5座半潜式的浮桥,由设在赣江两边的半地下绞盘房来控制,绞盘拉起的时候,桥就浮出水面,绞盘放下的时候,桥就潜入水面以下。除此之外,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别指示工兵,修建两座桥面保持在水下大约20公分的潜水桥,从空中的角度,是很难发现这种桥梁的。”刘建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想法不错,效果应该不错。你打算怎么布置你手里的部队?”罗中讲还是想要多知道一些才觉得安心。
“我安排南昌警备司令部下属的保安纵队,相当于一个师的人马,守卫赣江上的这些桥梁,确保部队之间的联系。这些部队都是那位熊『主席』装备和训练出来的。我看过了,用作正面野战估计还勉强可以,用作防御坚守要点,就完全合格。在南昌城里,我打算布置一个师的部队。南昌城区范围有限,部队布置得太多了,反而打起仗来不是很方便。其他的两个是部队部署在赣江南岸地区。这样,三个师的部队就可以轮流上阵,这样,可以轮流得到休息整补。只要后路有保证,我们的部队就不会散。”刘建业还是不失时机的提醒罗中将,这种战法对于守城部队来说,必须要保证后路,也就是和外界的联系,万一部队的伤亡损失过大,还可以得到补充,或者有其他部队及时替换。
“这个问题,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明令73军负责南昌外围地区的防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你们部队和外界的联系通道。这支部队是湖南的何『主席』亲自整训出来的,战斗力还是很好的。虽然在武汉会战的时候,有一些损失,在得到补充整训以后,现在的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罗中将当然不会亏待了自己派系的部队,用虽然服从中央,但是毕竟不是中央军嫡系的湘军部队来保护自己的土木系部队,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介意做的。
“还是青公想的周全。卑职代表第6军全体弟兄,多谢青公的关照了。”刘建业当然不能忘记了感谢罗中将对自己的特别照顾。
“哪里哪里,你们这次作战可是引起全军乃至全国关注的。据我所知,现在湖南休整的你的老上司黄培我就很想承担这次作战的人物,就连被委座调到赣南作为此次作战的预备队的74军的那位眼高过顶的俞军长,也是直接闹到了军委会,想要把这个任务抢过来的。还是辞公在委座那里为你说了不少话,才保住了你们部队这次的守卫任务。”罗中将打趣道。
“培我兄,总还是古道热肠,热血澎湃啊。那位俞军长则是抢功劳抢习惯了。不过,他的部队的确很能打仗。要是拉开了架势打野战,我估计,第6军还胜不了他们。当然,要是打城市战或者山地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刘建业的心气也不算低。
“小伙子,心气太高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情。”罗中将说道。
“青公大可放心,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要当真。”刘建业知道罗中将还是对自己很照顾的,不能让他难做。
“那就好。南昌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了。胜败的关键就在你们身上了。”罗中将对刘建业最后叮嘱着。
“青公,请顺便转告辞公,我部将士即使战到最后一人,只要没有全部殉国,就绝对不会让鬼子越过赣江。全军3万余名将士决心与南昌城共存亡。”刘建业向罗中将坚定的保证。
“我相信你们,拜托了。”罗中将临走的时候,向着陪同自己的第6军人员敬礼说道。
“国存我死,有敌无我!”在场的第6军人员一致齐声回应着。